第十五章度春育枕下藏毒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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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他想什么，咱们睡咱们的。”

“不，这样我太丢面子了。”沈宇讶然失笑，道:“这有什么失面子的？”

“人家以为你不喜与我一道睡呀！”沈宇听了这等不成理由的理由，只好耸耸肩，不再说话。接着他就动手搬椅，拼在一起，准备睡觉。

但椅子又被青莲师太搬回原位，她道:“等一等，那掌柜的还要进来，给他看见了，多不好意思。”他们正为铺之事扯不清之时，在另一间客店内，厉斜与蓝冰心，却十分顺利地睡在一张上。

房内的灯已捻暗，帐子也垂下了。蓝冰心在这个男人强有力的搂抱中，但觉浑身发软发热。

事实上她亦挣不厉斜的两条铁臂。

厉斜伸手为她解衣，但这个动作只作了一半，就忽然中止。

蓝冰心到对方的目光，锐利如剑般瞧着自己，无端端一阵心慌。于是赶快回想一下，瞧瞧自己那一点出了马脚没有。

只听厉斜道:“咱们在此度宵，你不反对吧？”蓝冰心堆起一个笑容，轻轻道:“为什么你要问呢？”

“因为我记起最难消受美人恩的诗句，像你这等美女，具有人见人的勉力，复又通文学，旁及茶经酒谱，正是不知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对象，岂会受人冷落，以致送到我上来呢？”

“你敢是疑惑妾身是骗子之么？”

“我虽然没有这样想，但却认为其中必有原因。”

“你希望有原因呢？抑是没有的好？”厉斜想了一下，才道:“当然最好的是你当真对我一见钟情。可惜的是此是事实问题，并非希望或不希望，就可以改变得了的。”

“好，我老实告诉你，我实在怀有一个目的。”

“唉，既是事实，也是没有法子之事，请问你对我有什么目的？”

“我想了解你究竟是怎样一个人？”厉斜凝目寻思了一会儿，才道:“翠环，虽然你是有名的女校书，并非一般的闺女，所以咱们纵然共宿一宵，你不至于会怎样。可是，我却不愿意这样想法。”蓝冰心见他一本正经的说，而且双手亦按兵不动，绝无轻薄的动作，心下大讶，忍不住问道:“你的想法又如何呢？”

“我的想法，也许你会加以嗤笑，认为太过迂腐。”

“请说出来听听。”

“我的想法是，你如果认为我还可以，就须得正式嫁与我为，从此之后，正正经经，安安份份的做个贤良母。不然的话，咱们就缘尽于此。”蓝冰心摇头辗然笑道:“你不觉得这话说得太早了么？你还不深知我的为人情，便肯娶我为么？何况我已非黄花闺女之身，你肯娶一个历尽沧桑的女人么？”

“我如果不肯，何必说出来？当然我并非今夜就娶你为，咱们总得相处一些时候，看看合得来合不来，然后作最后决定。在未决定以前，咱们就是同睡一榻，亦不可以逾越最后的礼防。”他说得很诚恳真挚，蓝冰心不怔住了，忖道:“此人虽然残酷嗜杀，可是在男女关系上，却是个正人君子，而且他明明认为我是一名高级的女，却不以为嫌，仍愿作长久的打算。可见得他心中已对我甚是钟情深。唉，这个人是怎么搅的？他究竟是个好人呢？抑是魔鬼？”厉斜放开她，在她面颊上摸了一把，道:“若是你一进门时，就与我上。老实说我就不会跟你说这些话了。换言之，你的温柔情，天生丽质，以及中的才学，都使我十分倾心。”

“倾心得愿意娶我为室么？”

“不错。但老实说，我们仍须假以时，我要找出你的弱点，这是人人都会有的，然后我试试看能不能容忍。如果可以，方能娶你，如果不能容忍，那还是不成。你亦须这样做法，以免终身遗憾。”蓝冰心由衷地赞美道:“这个想法，真是新颖独到，而又千稳万妥。

从今而后，我们纵然分开，我仍然永远不会忘记你。”蓝冰心眼中含着崇拜敬佩的光芒，使厉斜到十分足和骄傲。

他第一次体味到伟大的情所起的愉悦快，竟是这般灿烂光辉，宛如天上的彩霞一般，完美无缺，比任何快乐，都更为丰富和足。他拉开棉被替她和自己盖上，接着便凝视着帐顶，陷入沉思之中。他从快中恢复了平静，便不抚然若有所失，忖道:“这就是行善之乐的一种啦！我既然尝过这等滋味，心中种下善报，以后只怕永远硬不起心肠，做一个断绝情之人。这么一来，我也永远不能达到魔刀的极峰境界了，也就是说，我永远不能成为天下第一高手啦！”蓝冰心侧转身子贴向他，伸手搂住他，柔声道:“你在想什么呢？”

“我正在想善恶的问题。”厉斜随口答，事实上他的思想也当真触及善与恶的问题。

蓝冰心大兴趣，问道:“为什么牵涉善与恶呢？”

“因为很多人说我是恶人，我自己也不否认。但我却不能彻底的做一个恶人，有时做点儿善事，心中便会觉到所谓行善之乐，这真是很糟糕的事。”蓝冰心很兴趣地倾听，眼睛睁得很大。

厉斜又遭:“例如我有一个敌人，叫做沈宇。”蓝冰心听他提起沈宇，更觉得有意思了，故意口道:“沈宇是什么人？”

“是个年轻小伙子，但你不必管他与我如何结仇，反正我须得杀死他。”

“你可曾杀死了他？”厉斜摇头，道:“如果已经杀死，还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