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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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樣一來，聖像畫就會是他的，聰明的畢樊世就可以幫忙他把它變成現金。方洛朗就可以擁着嬌安逸度，不再依賴幸運女神或看丹恩侯爵的臉過子。

但方洛朗現在卻是負債五千英鎊。那個數目在某些人看來並不大，但對方洛朗來説卻像幾百萬。

他不擔心欠商人錢，但開給朋友的本票令他憂心忡忡。如果不趕緊支付，他會變得一個朋友也沒有。無法清償賭債的紳士不再被視為紳士，那個可能比高利貸的恐嚇、或債務人拘留所更令他痛苦。

現在他自認走投無路。

某些人可以告訴他，畢樊世能夠在二十步外察覺到另一個人境況困窘，而以落井下石為樂。但那些聰明人不在附近，而方洛朗的腦筋又不是特別靈光。

因此，等他們吃完晚餐，喝光六瓶勉強能喝的葡萄酒時，方洛朗已經一頭栽進畢樊世挖好的陷阱裏了。

~~~大約在方洛朗落入陷阱的同時，新任丹恩侯爵夫人的股已經快要變成石頭。

從下午一點離開喜宴的賓客，她和新婚丈夫就一直坐在豪華的黑旅行馬車裏。

就一個徹底蔑視婚姻和厭惡高雅同伴的人而言，他的表現異常和氣。他三次要求全身發抖的牧師説話大聲一點，以免觀眾聽不清楚。他還認為把親吻新娘成馬戲表演，是一件很好玩的事。不可思議的是，他竟然沒有把她甩上肩膀扛出教堂。

如果那樣，潔絲苦笑着心想，他仍然有辦法顯得貴族派頭十足。更確切地説，帝王架勢十足。潔絲髮現丹恩自視甚高，公認的身份順序對他毫無意義。

在送給潔絲美得令人心碎的訂婚戒指之後不久，他就向薏嬸嬸表明他的看法。送潔絲回家後，他與她在客廳共度了一個小時，仔細閲讀她的名單、菜單和婚禮的其他惱人雜務，然後他要她離開，單獨把薏嬸嬸找去談話。他説明未來的丹恩侯爵夫人應該受到怎樣的待遇。就那麼簡單。

潔絲不該受到任何煩擾和反駁。她只須對丹恩負責，丹恩只須對國王負責，而且那還得看他的心情好壞。

翌，丹恩的私人秘書就帶着兩個僕人前來接管婚禮籌備事宜。在那之後，潔絲只需要偶爾下個命令，以及學習被人當成無比嬌貴、聰明、完美的公主。

只有她的丈夫沒有那樣對待她。

他們已經旅行八個多小時，雖然經常停下來更換馬匹，但每次也只花費一、兩分鐘。他們在四點左右抵達貝格郡，她上完廁所回來時看到丹恩手拿懷錶，不耐煩地在馬車旁來回踱步。他非常不滿她花了比更換馬匹長五倍的時間上廁所。

“男只需要解開褲子並對準某個地方就行，”她耐着子告訴他。

“但我是女，我的器官和服裝都沒有那麼方便。”他笑着把她推進馬車，説身為女的她天生是個大麻煩。但在馬車抵達安多華，她第二次需要上廁所時，他咕噥着叫她不必急。她回來時看到他耐心地喝着一大杯淡啤酒。他笑着請她喝一口，當她一口氣喝完他剩下的四分之一杯時，他笑得更大聲了。

“不該給你喝的。”他在他們再度上路時説。

“現在你會想上從這裏到安斯貝里的每一間廁所。”接下來是一連串關於廁所和壺的笑話。潔絲之前始終不明白為什麼男人覺得那種軼聞好笑。但她在幾分鐘前發現，如果説得巧妙，那些故事有時真的相當好笑。

此刻她正從捧腹大笑中力圖恢復正常。

丹恩靠在椅背上，半眯的眼睛在眼角有細紋，線條分明的嘴彎成壞壞的微笑。

她想要氣他用俗幼稚的故事逗得她捧腹大笑，但她氣不起來。他那副洋洋得意的模樣可愛極了。她一定是瘋了，才會覺得惡魔可愛，但她控制不了。她想要爬到他腿上，吻遍他惡的臉龐。

他發現她在凝視他。她只希望自己看來不曾呈現一臉的痴。

“你是不是不舒服？”他問。

“我的股和兩條腿都麻了。”她挪了挪身體。馬車雖然寬敞，座位仍然只有一處，再加上他體積龐大，所以她再挪也拉不開彼此的距離。幸好夜晚的氣温降低許多，他的體温才不至於太過人。

“在維希爾暫停時，你應該要求下車活動。”他説。

“我們在抵達安斯貝里之前都不會再停車。”

“我本沒有注意到維希爾，”她説。

“你當時正在説我印象中最愚蠢的鮮事。”

“如果不夠愚蠢，那個笑話會無從理解，”他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