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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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餓了嗎?”他問。

“我隨時吃得下東西。”南西先生説。

“司機出去買漢堡包了,”那人説“很快就回來。”他抬頭看着他們。房間很暗,無法看清眾人的臉,但他還是認出了影子。

“大個子,你就是影子,對吧?就是那個殺了伍德和斯通的混蛋?”

“不是我,”影子否認説“是別人殺的。不過我知道你是誰。”他的確知道他是誰,他曾經進入這人的腦子裏。

“你是城先生。你和伍德的寡婦上牀了嗎?”城先生驚得從椅子上跌了下來。如果是在演電影,這一幕肯定滑稽好笑,可在現實生活中,這種情形只顯得笨拙。但他爬起來的速度倒是很快。城先生向影子近。影子低頭看着他,警告説:“別做你沒準備好如何收場的傻事。”南西先生的手搭在影子胳膊上。

“停戰,記得嗎?”他提醒説“我們是在美國的中心點。”城先生轉身走開,俯身在前台上,拿起三把鑰匙。

“你們的房間在走廊盡頭,”他説“給。”他把鑰匙遞給南西先生,扭頭離開,消失在走廊的陰影中。響起旅館房間打開門,又重重摔上的聲音。

南西先生分給影子一把鑰匙,分給岑諾伯格另外一把。

“公共汽車上有手電筒嗎?”影子問他。

“沒有。”南西先生説“只不過有點兒黑罷了。你不會怕黑吧?”

“我不怕黑。”影子説“可我怕躲在黑暗中的人。”

“黑暗是好事。”岑諾伯格説。他似乎毫不費力就能看清前面的路,領着他們穿過漆黑的走廊,甚至不用摸索就把鑰匙順利進鑰匙孔裏。

“我住在10號房。”他告訴他們,然後又想起一件事“美狄亞,我想我聽説過她,是不是那個殺死自己孩子的女人?”

“不是同一個人。”南西先生説“只是碰巧同名罷了。”南西先生在8號房,影子住在他們對面的9號房。房間有一股濕、灰塵,以及荒蕪的味道。裏面只有一張牀架,上面有牀墊,但沒有牀單。窗户外面透進來一點點黃昏的光線。影子坐在牀墊上,下鞋子,然後伸開手腳躺在牀上。過去幾天裏,他開車的時間實在太久了。

也許他睡着了。

夢中,他在行走。

冷風吹着他的衣服,細小的雪花比水晶微塵大不了多少,在風中瘋狂飛舞。

他身邊有樹木,冬天裏光禿禿沒有樹葉的樹。兩側都是高聳的山峯。現在是冬天的下午,天空和雪花都呈現出同樣的暗紫調。在他前面的某處——在這種光線下,很難判斷遠方的物體到底有多遠——跳動着篝火的火焰,發出橙紅的光。

一隻灰的狼,踩着積雪走到他面前。

影子停下腳步。狼也停了下來,然後轉過身,等着他跟上。它的一隻眼睛閃爍着黃綠的光。影子聳聳肩,朝火焰的方向走去,狼在他前面緩緩走着。

篝火燃在一片小樹林中,這裏可能有成百棵樹,種成兩排。樹上彷彿懸掛着什麼東西。兩排樹的盡頭是一棟建築,看上去有點像底朝天翻過來的船。它是用木頭雕成的,上面還有浮雕生物和臉譜——龍、半獅半鷲的怪獸、巨人、野豬。火光跳動下,雕像彷彿在舞蹈。

篝火很高,連影子都幾乎夠不到。狼繞着噼啦作響的火堆,輕巧地走了一圈。

狼所在的地方突然出現了一個人,從火堆對面走出來。他拄着一很高的手杖。

“你現在是在烏普薩拉,在瑞典。”那人説,聲音很沙啞,聽上去非常悉“時間大約是一千年前。”

“你是星期三?”影子問。

那人繼續説下去,彷彿影子不在他面前。

“剛開始是每年一次獻祭,後來就走下坡路了,他們懶散了,每九年才舉行一次獻祭。他們來到這裏,獻上犧牲,一次獻上九個犧牲品。每一天,他們都會獻上九隻動物,懸掛在這個小樹林的樹上。祭祀會持續整整九天。九隻動物中,有一個是人類。”他從篝火旁踱步走開,朝樹林的方向走去。影子在後面跟着。走近樹木旁,終於可以看清懸掛在上面的物體輪廓了:腿、眼睛、舌頭和腦袋。影子忍不住搖頭。看見一頭公牛被人拴着脖子吊在樹上,覺非常不好。可與此同時,這幅超現實的景象又讓人覺得有點好笑。影子從一隻懸吊的牡鹿身旁走過,接下來還有一隻獵狼犬、一頭褐的熊、一匹比小馬駒大不了多少的白鬃栗馬。那隻被吊的狗還活着,每隔幾秒種,它就痙攣地抖動一下四肢,在吊索上每一次搖晃時,它都會發出窒息的嗚咽聲。

前面那人拿起他的長手杖。影子這時才發現那是一長矛。那人用長矛猛刺狗的腹部,像使刀一樣向下一劃,血的內臟滾落到雪地上。

“我將這死亡奉獻給奧丁。”那人莊嚴地宣告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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