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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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一轉眼間,她已隱入了那片黝黑的林木中。

假如沒有茂密的林木擋着,任何人不難發現這兒有一半個人高的漆黑,那絕少女託着司馬傑,彎着一閃沒入了這之中。

司馬傑在昏中,人事不省,要不然他也定能覺出這絕少女託着他一路東灣西拐地往裏走。

這個不算深,可也不淺,走了約模有五六丈,眼前已現燈光,再一轉,眼前立即大亮。

所謂大亮,也只是比漆黑的外面略微亮了些而已,比起人家一般的燈光,這光線卻微弱得可憐。

眼前已是底,成圓形,地上兩片乾草,乾草上鋪着兩塊獸皮,兩塊獸皮的中間,擺着一個破飯碗做的油燈。

除此,別無長物,什麼也沒有了。

一塊獸皮空着,另一塊獸皮上坐着個人,坐着個身穿黑衣,骨瘦如柴的中年婦人,她盤膝坐着。

她,長後風目,鼻小,嘴,無一不像眼前的絕少女,然而,她憔悴,她瘦,臉上佈滿了皺紋。

當然,那是無情的歲月使然。

看這婦人的年紀,這黑衣婦人頂多三十多歲,不會超過四十,可是看上去她卻顯得比她的年紀要蒼老得多。

這就不該是無情的歲月使然了。

或許,她受過什麼折磨。

少女託着司馬傑到了她眼前,但沒走近,道:“娘,冰地把他帶來了!”黑衣婦人的面目冷峻,她的一雙目光懍人,她抬眼看了臉向下爬俯着的司馬傑,道:“冰兒,過來一點。

少女遲疑着上前一步。

黑衣婦人兩眼微翻道:“傻孩子,要是娘要殺他,就是你不上來又如何!”絕少女嬌靨一紅,走上前去。

黑衣婦人伸出她那蒼白,皮包骨的手,在眼前地上指了指,道:“把他放下來,翻轉過來。”絕少女沒有説話,也沒再遲疑,俯身把司馬傑放在地上,就放下之勢順手把司馬傑翻轉過來。

司馬傑臉本就慘白得怕人,如今兩眼緊閉着,嘴也緊閉着,嘴角上掛着一道凝固的血清,氣若游絲。

黑衣婦人只一眼,當即皺了眉,道:“冰兒,這人不是失足跌下來的!”絕少女一怔,道:“他不是失足跌下來的,您怎麼知道?”黑衣婦人道:“他要是失足跌下,必然會驚駭呼叫,事實上咱們本就沒聽見什麼,再説他命大跌在那棵樹上,頂多把人摔昏了。也不至於吐那麼多的血…”絕少女忙道:“那麼您看他是…”黑衣婦人道:“以娘看他該是在崖頂帶着內傷跌下來的…”絕少女訝然説道:“內傷?”黑衣婦人道:“也就是説他是被人打下來的!”絕少女道:“這是誰對一個讀書人下這麼重的毒手?”黑衣婦人訝然説道:“他不是個讀書人…”黑衣婦人突然探手抓住了司馬傑的左手腕脈。

少女一驚上前,道:“娘,您要…”黑衣婦人臉一變,道:“好高深的修為,好純的內功!”絕少女一怔道:“娘,您説什麼?”黑衣婦人手一鬆,抬眼説道:“娘沒看錯,他是被人從崖頂打下來的,他的內傷很重,內腑都移了位,可是他似用一口真氣護住命脈,所以能至今氣息不絕!”絕少女臉一變,道:“真的,娘!”黑衣婦人道:“娘還會騙你不成,不信你把把他的脈!”絕少女沒動,卻圓瞪着美目追:“娘,這麼説,他跟咱們一樣,也是武林…”黑衣婦人微一點頭道:“應該是了!”絕少女道:“娘,您在武林多年,知道的人應該不少,您是不是…”黑衣婦人微一搖頭,道:“冰兒,你的意思娘懂,不錯,娘出身武林世家,可説自小就跟武林結下了不解緣,到現在有三十多年了,放眼武林,認識的人也着實不少,可是娘認識知道的只是些老一輩的人物,要不就是已經成了名的,對這些才出道的年輕後輩…”絕少女截口説道:“這人年紀看上去也不小了啊!”黑衣婦人冷峻目光投注在司馬傑臉上,片刻之後才搖頭説道:“冰兒,此人面目陌生,娘真的不認識。”絕少女皺眉説道:“那他會是誰,又是跟誰…”黑衣婦人道:“冰兒,這都不要緊,也不關咱們的事!”絕少女道:“您的意思是説…”黑衣婦人道:“要緊的是你招來了禍害。”絕少女訝然説道:“冰兒招來了禍害,您這話…”

“冰兒。”黑衣婦人戴。説道:“現在咱們已經知道了,他不是一般人,而是跟咱們一樣的武林人,咱們要是把他送出澗外,任他自生自滅,萬一他沒死,被別的武林中人所救,他定然會替咱們招來禍害…”絕少女道:“娘,他現在人事不省,怎麼知道咱們…”黑衣婦人道:“冰兒,娘一向説你聰明,怎麼你今天這般糊塗,他自已知道,他是從崖上掉下來的,你想他會掉到澗外去麼?”絕少女一怔,道:“娘,那麼您打算…”黑衣婦人道:“冰兒,這人既不能救,也不能把他送出去!”絕少女臉一變,道:“娘,您答應過冰兒的…”

“不錯,冰地!”黑衣婦人道:“娘答應過你,可是娘當時並不知道他是個武林中人!”絕少女無辭以對,但旋即又道:“娘,武林中人難道都是壞…,,黑衣婦人道:“據娘所知,武林中人十個有九個不是好東西!”絕少女道:“娘,武林中有正之分,黑白之別,要照您這麼一説,那豈不是道消魔長,永無寧了麼?”黑衣婦人點頭説道:“冰兒,事實上確是這樣,你因為這多年來一直跟着娘東奔西跑,沒有安定下來接觸武林,要不然你定然會發覺娘説的毫不為過!”絕少女目光落在司馬傑臉上,道:“娘,也許他跟咱們一樣,是武林中少數的好人…”黑衣婦人冷笑説道:“這人面目可憎,分明是…”絕少女截口説道:“娘,您常教導冰兒不要以貌取人,外貌慈祥的人,往往內藏詐,是世上最狠毒的人,而…”黑衣婦人兩眼微睜,道:“冰兒,你這是跟娘強嘴麼?”絕少女頭一低,道:“冰兒不敢,只是冰兒總以為冤有頭,債有主,咱們不該遷怒於別於人,傷害無辜…”黑衣婦人冷笑説道:“咱們,你是説娘?”絕少女低着冰道:“冰兒不敢!”黑衣婦人微有不忍意,臉稍緩,道:“冰兒,你説的對,娘是過於偏了些,可是你知道,娘以前不是這樣小心眼,這全是孃的身受…”絕少女微頷肆首,道:“娘,冰地知道,您是冰兒的娘,冰兒也同身受,只是,娘,萬一他跟咱們一樣是個好人,是個武林中的俠義之士,咱們見死不救已經違人道,假如再殺了他,那豈不是…”黑衣婦人道:“冰兒,你有沒有想到咱們自己的利害。”絕少女抬起了螓首,凝目説道:“娘,冰兒無時無刻不在想,可是冰兒不以為為了咱們自己的利害就該傷害一個無辜,假如這樣的話,咱們跟那些狠毒惡的人又有什麼分別。”黑衣婦人臉陡然一變,叱道:“冰兒,你敢跟娘…”絕少女毅然説道:“冰兒不敢,冰兒只是本着娘平的教導説話!”黑衣婦人臉大變,厲聲説道:“冰兒,你好大膽,你是自以為長大了…”絕少女道:“娘,冰兒永遠是您的女兒!”黑衣婦人口齒啓動了一下,但沒説話,沉默了半響,才忽然一點頭,緩緩説道:“冰兒,你説得對,你是本着娘平的教導説話,既然如此,娘就不該叫你揹着娘平的教導去做事…”頓了頓,接道:“那麼,冰兒,你説,咱們該怎麼辦?”絕少女道:“娘,您要問冰兒的意思,冰兒認為咱們不能見死不救!”黑衣婦人道:“萬一救了他,為咱們自己招來了禍害怎麼辦?”絕少女道:“娘,善有善報,惡有惡果,冰兒從來相信這絲毫不的因果循環,冰兒不敢望什麼善報,但深信救人一命絕不至招來惡果,否則的話那就沒有天道之説了!”黑衣婦人冷然一笑道:“天道,冰兒,孃的身受如何,娘又做什麼壞心惡事。”絕少女道:“娘,善惡到頭終有報,只爭來早與來遲,好人起先或許會受點苦難,但後福終無窮,惡人起先固然得意一時,但古往今來有幾個能獨漏天網之外的?”黑衣婦人驚然動容遣:“冰兒,看來娘還不如你,好在你是孃的女兒,孃的羞愧之餘,心裏有着無限的安,這就夠了,有女如此,夫復何求,娘就聽你的,也睜着眼看看天道,不過…”話鋒一轉,道:“冰兒,你得答應娘一件事!”絕少女道:“娘只管吩咐,冰兒不敢不遵。”黑衣婦人道:“他只要一能行動,馬上送他出去,而且決不能向他輕一句咱們的隱密,這你做得到麼。”絕少女毅然點頭,道:“冰兒做得到。”黑衣婦人也一點頭道:“好,咱孃兒倆一言為定,我救他。

少女忽然一陣動,道:“娘,謝謝您。”

“不,冰兒…”黑衣婦人乾枯的邊泛起一絲難解的笑意。

“娘該謝謝你。”

“伸手按在司馬傑的心目要上,靜即閉上了眼。

少女沒説話,悄然後退上幾步站在一旁。

半晌過後,地上昏中的司馬傑突然發出了一聲極低微的呻,絕少女神情一喜,舉步便要上前,然而旋即又停住了,一雙美目緊緊盯在司馬傑那慘白的臉龐上,一眨不眨。

又盞茶工夫過去,司馬傑氣息增加,鼻息已漸趨均勻,呻聲也越來越大。可就是仍未睜眼。

黑衣婦人突然縮回了手,睜開了眼,喚道:“冰兒。”絕少女如大夢初覺,倏然而醒,忙道:“您嚇了冰兒一跳,怎麼樣,娘?”黑衣婦人緩緩説道:“他的臟腑已經歸位,命算是保住了,只是這內傷卻不是一時半會兒可以治好的,以娘看他至少得在這兒躺上十天半月,他在跟人動手時,真氣傷損太多,血吐得也不少,把你身上的藥食他吃兩顆再説吧。”絕少女應聲從懷裏摸出一個小白玉瓶,拔開瓶傾出兩顆其赤紅,黃豆般大小的藥丸,走過來俯下身去,捏開了司馬傑的牙關,投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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