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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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綵衣進屋之後,那少年居然走到她的身後,顯然,兩人正是一路的。

鷹刀的心不沉了下去,腦中迅速地考慮着身的良計。但想了七八種方法,卻沒有一條是能夠全身而退的。

鷹刀暗歎一聲,只怕今夜要糟糕了。但蒙綵衣好像並沒有出手的打算,她只是似笑非笑地看着鷹刀,眼光在鷹刀和若兒之間轉來轉去。若兒見蒙綵衣婀娜多姿,身段風,一顧一盼之間盡顯萬種風情,便是身為女人的自己見了,也有些心動。

相比之下,自己只是個沒見過什麼世面的蠢笨丫頭,她這種絕世的風情是自己怎麼學也學不會的。

眼看着蒙綵衣望着鷹刀那種奇怪的眼神,若兒的心不有些黯然。這個女人為什麼這樣看着鷹大哥?莫非他們之間有什麼…若兒的心一片混亂,只覺百般滋味湧上心頭。

蒙綵衣目光閃動,嘆息道:“今天,我只怕是來錯了。”鷹刀笑道:“既然已經來了,來對也罷,來錯也罷,又何必去理會這麼多?”蒙綵衣咬着角,瞟了眼躲在鷹刀身後的若兒道:“奴家驚聞公子的愛妾芊芊不幸罹難…”鷹刀只覺心中一痛,他沉着臉截口道:“芊芊她是我的子,並不是什麼妾侍,請姑娘言詞之間尊重些。”蒙綵衣一怔,接着道:“奴家以為公子必然沉浸在傷痛之中難以自拔,是以無時無刻不在牽掛着公子,希望早見到公子,也好撫一番,好排遣公子心中傷痛。

卻不料今一見之下,原來公子竟是個薄情之人,舊人屍骨未寒,卻已在和新人一起飲酒作樂了。如此看來,奴家這趟正是白來了。”鷹刀聽了,只是冷笑幾聲,也不作解釋,道:“既然如此,你這就請回罷!”蒙綵衣眼睛一轉,長嘆道:“看來也只好如此了。我只道公子一心想要報仇,便替公子籌劃了一個絕妙之計,但既然公子已經另結新歡,想來這舊人之仇早已拋到腦後了…”説着,她竟看也不看鷹刀,便款款向門外走去。鷹刀看着蒙綵衣徐徐而去的身影,額上漸冒冷汗,身子簌簌而抖,眼中卻出幾絲猶豫難決之

他當然知道蒙綵衣決不會無端端地便幫他報仇,只怕其中更有許多詭計和陷阱,會將自己拖入萬丈深淵。

但這些子以來,自己心中無時無刻不在想着為芊芊報仇,可自己勢單力孤,若是光憑自己一人之力便想去殺了荊雲,無異於痴人説夢。現在有蒙綵衣的幫助,就完全不同了。一時間,報仇和理智之間的衝突在鷹刀的心中盪不休。

終於,鷹刀長嘆一聲,道:“且慢,你先説來聽聽。”蒙綵衣嫣然一笑,回過身來,笑道:“天魔宮教主之位空懸已久,不知公子可有問鼎之心?”鷹刀一怔,説不出話來。蒙綵衣道:“報仇,有兩種報法。

其一,簡簡單單的將荊雲的人頭取來。其二,拿走荊雲所有的一切,生活在無盡的痛苦之中,讓他自己喪失生存的勇氣。不知公子要的是哪一種?”鷹刀冷笑道:“若是我選第一種,對你沒有半分好處,你也不會來找我了。”蒙綵衣笑道:“公子果然是個聰明人,和你合作真是愉快,有很多話本就不用説出來。的確,若想取荊雲的人頭,我輕輕巧巧便能做到,但對我卻沒有半分好處。

雲就這麼死了,花溪劍派還是落在荊花的手上,本沒有我的份。我雖然喜歡幫人做好事,但對自己沒有好處的好事我也是不願意做的。”鷹刀也笑道:“你和荊雲合作殺了荊悲情,以為荊雲會為你所控制,花溪劍派也等於掌握在你的手中了。但想來荊雲並沒有你想象中那麼聽話,花溪劍派的實權你連半分也沾不到,所以你現在便想利用我來對付他們。

只是,我奇怪的是,以你的聰明,你早在殺荊悲情之前,難道沒有想到會發生這種狀況嗎?”蒙綵衣嘆道:“我並沒有看錯荊雲,卻看錯了荊悲情。”鷹刀悠悠道:“是嗎?”蒙綵衣道:“本來,我們的計劃是,殺了荊悲情之後,荊雲自然會登上掌門的寶座。

但是,沒料到的是,荊悲情這老鬼居然還留有一手後招。正是這一手後招令我白費了這許多的功夫,害得我一場好夢盡成空。”鷹刀笑道:“荊悲情留有什麼厲害的後招?”蒙綵衣道:“就在三天前,荊雲加冕花溪劍派掌門之時,卻突然發生了一個變故,派中元老柯正和華清兩人居然出示了一份荊悲情的手詔。上面説道,只要荊悲情死於意外,就由荊雲繼任掌門。”鷹刀奇道:“這不正好遂了你們的願嗎?”蒙綵衣咬牙切齒道:“但是,卻要荊花出掌花溪劍派的總督察職務。”鷹刀道:“總督察?這個職務是幹什麼的?”蒙綵衣嘆道:“總督察也沒有什麼別的權力,只是有權對掌門發出的指令提出質疑,最要命的是,如果有兩位以上的堂主也同樣反對掌門的指令,便可以將它推翻。”鷹刀笑道:“這個權力果然要命。荊悲情這招玩的是權力制衡的遊戲。若我想的不錯,當蓬萊仙閣來小花溪問呂東成劫持楚靈船隻之罪後,荊悲情顯然察覺到什麼,便親手擬定了這份詔書給他信得過的柯正和華清兩人。

只要荊悲情一死於意外,就由他兩人來宣讀詔書。花溪劍派另立掌門是何等大事?武林中人想必有許多人都會來湊熱鬧的。

柯正和華清兩人在那時才公佈詔書,在眾目睽睽之下,你們便是有天大的膽也玩不出什麼花招來了。如此以來,你們就算是殺了荊悲情也不能完全控制花溪劍派,你們所有的努力也就盡為化水。

荊悲情啊荊悲情,果然不愧是一代梟雄。只是你再也料不到的是,暗算你的居然會是你的兒子和你的枕邊人罷!”蒙綵衣對鷹刀的冷嘲暗諷毫不在意,道:“你怎麼知道荊悲情的詔書是在那時擬定的?”鷹刀道:“荊悲情既然能夠將小小一個花溪劍派經營為如此規模,他就絕非是個普通人。呂東成出手劫船,自然會引起荊悲情的注意。在他看來,如果呂東成是奉荊花之命去劫船,那麼荊花便不足以擔當掌門之位,自己想將掌門之位傳給荊花的決定便是錯誤的。

但如果是有人陷害荊花,那麼這個人很有可能便是荊雲,因為只有荊雲才有可能從中撈到好處。在事情還沒有水落石出之前,無論決定傳位給誰,都是不恰當的。於是,他就擬了這麼一份詔書。

如果,果然是荊花派人劫船,那荊花的才幹便不堪以大用,掌門之位落在荊雲身上,荊花沒有什麼才幹的話,對荊雲也起不了什麼牽制作用。

但如果是荊雲派人劫船,這掌門雖然是落在荊雲的頭上,可有荊花在一旁牽制,荊雲若想獨攬大權,卻是做夢。只可惜,荊悲情什麼都想到了,就是沒想到荊雲居然敢要他的命!”蒙綵衣笑道:“本來荊雲也是不敢的,但不住我一鼓動,他就什麼都肯做了。”鷹刀眯着眼睛看着蒙綵衣,道:“只怕你不是光光鼓動這麼簡單罷,荊雲若是沒有什麼把柄落在你的手上,他又怎麼會做出殺父奪權這種天理不容的勾當來?”蒙綵衣眼中光閃動,媚笑道:“荊雲看上去象個剛正不阿的至誠君子,但我只不過向他笑了幾笑,他便連自己姓什麼都忘了。對付這種人,還需要什麼把柄?”鷹刀嘆道:“荊悲情有你這樣的夫人,有荊雲這樣的兒子,能活到現在才死已經算是個奇蹟了。”蒙綵衣笑道:“天下間能不受我媚惑的男子除了公子之外,我還沒有見過有別的人。”鷹刀搖頭道:“你不用給我戴什麼高帽。老實説,我鷹刀素來好,但見到姑娘,我只恨爹孃給我少生了幾隻腳。若是天下多出幾個象你這般厲害的角,我還是早點躲到哪個鄉下種田算了,也免得哪一天死得不明不白。”蒙綵衣咯咯笑道:“公子這麼抬舉奴家,我真是不敢當。”一直坐在他們身旁的那位少年冷笑道:“兩位互相吹捧夠了罷,説了這半天,也好説説正題了。”蒙綵衣笑着在那少年手上一擰道:“我和鷹公子多未見,拉拉家常罷了,你莫非也要吃醋?”那少年登時紅了臉,急得説不出話來:“你…我…”蒙綵衣臉一放,道:“什麼你我,你既然打賭輸了給我,一切便應該聽我的,難道你想耍賴不成?”鷹刀笑道:“兩位打什麼賭?可願意説給我聽一聽嗎?”蒙綵衣笑道:“我們打的賭正是和你有關。”鷹刀眼睛一轉,笑道:“莫非,兩位是以我鷹刀的生死來打賭嗎?”蒙綵衣道:“正是。奴家來找公子合作一件大事,但他卻聽不得我對公子才智武功的百般誇讚。

所以,我們就賭你如果能不死在他的手上,我們就和你合作。但若是死在他的手上…”她以鷹刀的生死為賭局,還在鷹刀面前侃侃而談,居然連一絲不好意思的表情都沒有,好像談的是一件很平常的事一般。這種女人也當真是天下少有。鷹刀笑道:“我人都死了,你們自然就不用找我了。好在,我還沒有死。”他在聽了別人用他的生死當賭局,居然還能若無奇事,居然還能夠笑得出來。這種男人也實在是舉世無雙。蒙綵衣也笑道:“奴家早就知道,象公子這般人物又怎麼會死呢?所以,我就告訴他,若是單打獨鬥,他萬萬不是公子的對手,若是想對付公子,還須另想他法。”鷹刀道:“於是,你們就用攝魂術住周大叔,希望用他來嚇我們出去,然後在竹林之中些手段,好取我的命?”蒙綵衣嘆道:“只可惜,我們在外邊忙了半天,你卻躲在屋裏喝酒。”鷹刀笑道:“既然屋中有酒可喝,我又何必到外面喝風?”蒙綵衣也笑道:“所以,他也只好到屋裏來陪你喝酒了。但看來,他喝酒也是喝你不過的。”鷹刀道:“所以,他賭輸了。”那少年突然叫道:“我侯嬴無論才智還是武功,都不是鷹兄的對手,我輸得是心服口服,毫無怨言。”鷹刀看着侯嬴,默然半晌,道:“只有敢於承認失敗的人,才會取最後的勝利。侯兄今能承認失敗,想來後必成大器。蒙綵衣啊蒙綵衣,你識人的眼光實在是不錯。”蒙綵衣笑道:“他雖然不錯,但比起你來,卻有所不及。對於我來説,你才是我最好的選擇。”鷹刀搖頭道:“才智武功可以慢慢培養,但這承認失敗的勇氣卻是於生俱來的,絲毫作假不得。”蒙綵衣笑道:“公子既然如此看重他,我對大家後合作的前景不又看好幾分。”鷹刀笑道:“你今來這裏見我,無非是想利用我幫你奪取花溪劍派的大權。

你在內,我和侯兄在外,兩相夾攻。但你憑什麼認為我能坐上天魔宮教主之位,和你形成內外夾攻之勢呢?”蒙綵衣嫣然一笑,道:“我憑得就是我手中的這塊天魔令,還有侯嬴這個人。”説着,從懷中取出天魔令放在鷹刀身前。天魔令在燈光的照耀之下閃着一股奇異的光芒。

鷹刀望着桌上的天魔令,心裏不有些痠痛。思楚的背叛到現在依然是隱藏在他心中永遠的痛,此刻睹物思人,又怎麼能不教他神傷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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