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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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別了!
對著這個生活了四十餘年的世界,楊登科無聲地說出這麼三個字,再次瞥了濛的城市一眼,起身就要往下跳去。
可就在此時,城市上空突然當地一下,響起洪亮的鐘聲。楊登科下意識地抬了一下頭,原來鐘聲來自不遠處高樓上的大鐘,大鐘的時針正指向5時。楊登科想,急什麼呢?等鐘聲響畢再往下跳也不為遲呀。他於是立住了,一邊目不轉睛盯著大鐘,一邊等待那悅耳的鐘聲繼續噹噹噹一下一下敲響著,震撼著這個灰的城市。
鐘聲很快敲完,楊登科的目光卻還留在大鐘的時針上。他想起來了,三年前的這一天,也是這個時候,他把那個天大的秘密託付給了一個叫做丁雨亭的女孩。丁雨亭還向他許過願,每年的這一天,她就會在紅杏樓裡等待自己。楊登科靈了一下。是呀,不是還有那個秘密麼?為什麼不把它拿回來,讓它發揮其應有的作用呢?如果自己放棄了那個秘密,就這麼不聲不響地死了,豈不是放過了董志良,讓他繼續在這個世上為非作歹?
那麼丁雨亭真的會信守諾言麼?楊登科記得當時將那個秘密給丁雨亭時,自己是毫不懷疑她的真誠的。可過後楊登科還是有些擔心,疑心她是逢場作戲,也許漫長的三年過去了,她早把自己的話忘到了腦後。
楊登科到有些洩氣,心想誰叫自己處在這麼一個毫無真誠可言的年代呢?
可轉而又想,萬一丁雨亭是當真的呢?自己卻違背諾言,見都不去跟她見上一面就這麼走了,豈不是終生遺憾麼?
這麼想著,楊登科暫時放棄了從橋上跳下去的念頭,堅定地離開大橋,去了紅杏樓。
看上去,紅杏樓跟三年前沒有什麼兩樣,連小姐們搔首姿的樣子,誇張的
蕩的笑聲,都好像一個模子裡倒出來的。
然而那個叫做丁雨亭的女孩卻不在。
楊登科去問老闆娘和坐檯小姐,沒有一個人知道有這麼一個女孩。原來老闆娘和小姐都已經換過好幾茬了,他們說如今女孩嫁一個男人都難得超過三年,做她們這個職業的小姐怎麼會在一個地方呆上三年?楊登科萬般無奈,看來那個丁雨亭果真是說說而已,逗自己高興的,自己也真是拿著雞當令箭,太過自作多情了。
低了頭正準備出門,老闆娘在後面殷勤挽留楊登科,說先生既然來了,何必急著走呢,舊人不在,還有新人哪。楊登科腳下就泥住了。想想也是,自己三年沒有捱過女人了,本想回家後在聶小菊身上好好發揮一下,她卻躺在了別人下面,來這裡赴丁雨亭的約,她又沒有蹤影,如果自己就這麼從貴水大橋上跳下去,確實有些不值。忽想起身上還有聶小菊探監時留下沒用完的三百元錢,正好可以消受一回了。
楊登科轉身跟老闆娘上了樓。
也是巧了,老闆娘給他安排的地方又是三年前的那間小包廂。這讓他又思念起丁雨亭來,如果她還在這裡,那該多好啊。
楊登科這麼嘆著,老闆娘安排的小姐已掀開簾子進來了。楊登科心存僥倖,巴望著她就是丁雨亭呢。可小姐老低著頭,加上屋子裡太暗,楊登科一時沒法看清她的面目。其實也用不著看面目,就知道她不可能是丁雨亭,因為眼前這個女孩身材單瘦,個頭也高,沒有丁雨亭那種成
女孩的韻味。楊登科有些失望,合著眼睛躺到了大
上。
因為腦殼裡有丁雨亭的影子在作怪,楊登科對身邊這個女孩少了情,任憑她在自己身上
著,沒有太多響應。好在女孩的手藝還算嫻
,漸漸讓楊登科舒坦起來。他身上的
覺開始復甦,努力不去想那個背信棄義的丁雨亭,要把注意力集中在眼前這個女孩的身上。
有了這個想法,楊登科心頭就蠢蠢動起來,悄悄捉住女孩的手,說:“你也累了,讓我來給你做吧。”女孩還是不聲,只笑笑,偎進他的懷抱。
現在楊登科開始動真格的了,他步步為營,試探著向女孩身上摸去。女孩嘴上輕輕說了兩個不字,故意扭動著肢,拿住楊登科的手,要把它搬開。卻不怎麼用力,軟了身子
向楊登科。就在女孩半推半就間,楊登科一層層解開了她的衣服,將她掰倒在大
上。然後把自己也脫光了,單腿跪到女孩前面。
楊登科的大手已在女孩身上游走了一遍,最後回到她的脛上,把那一張姣好的年輕的臉捧在了手上。雖然她已為自己服務了一輪,可他卻還沒完全將她看清楚,他想在盡情享受她之前,得好好瞧瞧她,這也是一種發自己的好手段。
這一瞧,楊登科卻奇怪起來,總覺得好像在什麼地方見過這個女孩似的。只是究竟在什麼地方見過,又一時想不起來了。當然不可能是丁雨亭,如果是她,楊登科還不早就認出來了?楊登科敢肯定的是,這是另一個他曾經見過幾次的女孩。
也許是光線太暗,沒法看得真切吧,楊登科才把託在手掌裡的女孩的臉放回到枕邊,稍稍退後,再反覆端詳了一遍,還是不得而知。
楊登科就站起來,要去拉燈。不想女孩突然身子一躬,咚一聲跪到楊登科前面,低聲央求道:“先生你別開燈,我求你了!”楊登科那隻伸向開關拉線的手便停住了,人整個傻在了那裡。
不必再開燈細瞧,他已經知道她是誰了。幾年前的一件舊事凸現在楊登科腦袋裡,也是這樣的跪姿,也是這樣低低的說話聲。只不過當時她穿著衣服,沒這樣著。
這可是楊登科怎麼也沒法預想到的。
楊登科傷之極,一時不知如何才好,只得將隨便扔在
邊的衣服披到女孩身上,自己也匆匆穿好衣服,說:“竹青,到底是怎麼回事,你給我說說吧。”這個女孩原來竟是猴子的女兒侯竹青。
侯竹青已經穿好衣服,但她始終低著頭,不敢正視楊登科。楊登科沒有她,耐心等待著。半晌,侯竹青才開了口,說楊登科一進紅杏樓,她就認出了他,是她主動跟老闆娘要求,才得到給他服務的機會的。她是想用這種方式報答他,因為她再不可能有別的更好的方式了,而這是那年收下他的五千元錢時就在心裡默默許下的願望。只是她不願讓他認出來,所以一直躲躲閃閃的,不想還是
出了破綻。
說到這裡,侯竹青停下了,起身出去拿來兩杯水,先遞給楊登科一杯,然後咕嚕一下喝乾自己那杯,接著敘述。她告訴楊登科,她只在醫專讀了兩年書,第三年就沒法再讀下去了。都是猴子的藥材基地被村裡收回,再轉賣給芬芳山莊那件事引起的。原來猴子因開發藥材基地已經欠了一股債務,村裡又拖著那五萬元承包款不肯返還,猴子沒別的辦法,只得舉債上訪,
得家貧如洗,
子早就沒法過下去了。這還不算,侯村長怕猴子把事鬧大,和鄉里串通好,指使黑社會的人將猴子的腳打斷,讓他再也上訪不成。侯村長做得也太絕了,有人實在看不過,悄悄把侯村長侵佔出賣村裡地皮款的事寫成材料,通過過硬關係遞到了省人大和省檢察院等部門的重要領導那裡,省裡領導立即批示下來,市檢察院這才抓走了侯村長,又順藤摸瓜牽出了何場長。
侯村長是進去了,可侯竹青已是家不成家,這醫專還怎麼上?只得捲了被褥走人。但她究竟已經讀了兩年醫專,雖然還沒完成學業,簡單的醫理醫術還是學過一些,於是回家在村裡開了家診所,對付鄉下傷風頭疼一類的小病還是能行的。
誰知開張還沒幾個月,侯村長和何場長就從裡面出來了。據說是有人在後面給他們疏通,他們才獲得自由的。侯村長因此更加囂張,到處揚言,他有硬後臺,誰還想告他只管繼續告去。而且藉口侯竹青沒在他那裡登記,讓人封了她的診所。侯竹青只得上門求情。這簡直是自投羅網,有恃無恐的侯村長趁機強姦了侯竹青,對她說這就算是登記了,以後她可以放心去開自己的診所。侯竹青覺得這子反正沒法過下去了,一怒之下放火燒了診所和村長的家,深夜離開侯家村,進了城。在城裡遊蕩了幾天,沒吃沒喝,最後餓暈在街頭,是紅杏樓的老闆娘發現了,把她接了進去。她在老闆娘那裡吃了一頓飽飯後,老闆娘還沒開口,她就主動提出來跟著她幹。
侯竹青在說著這些的時候,楊登科一直一言未發。他越聽越覺得自己不是人,是他害了眼前的女孩。本來猴子的藥材基地經營得好好的,不修那個芬芳山莊,猴子不至於人財兩空,侯竹青也不會落到今天這個地步。那個芬芳山莊可是他楊登科開著藍鳥陪董志良跑上跑下跑來的,自己還從中得到了好處,難道不到無地自容嗎?
楊登科後悔不迭,大罵自己是畜牲。他終於徹底覺醒了。他改變了主意,自己不能就這麼死掉,從而放過董志良袁芬芳何場長侯村長那個利益集團,否則自己白坐了幾年牢,猴子白斷了一條腿,侯竹青也白毀掉了。同時也是給自己贖罪,自己造的孽還得自己來了結。楊登科跟侯竹青說了說自己的想法。他知道在貴都市是沒法掰倒董志良他們的,討飯也要討到省城去,堅決把他們告倒,不然這些蛀蟲還會繼續禍國殃民。
讓楊登科到遺憾的,是不該將那盤帶子託付給了丁雨亭,如果手中還留著那盤帶子,一切就好辦得多了。
兩人當即出了紅杏樓。
不想正要向臺下邁步時,有人在後面喊了楊登科一聲。楊登科回首,一個風姿綽約的女人就站在臺階上。
楊登科一陣驚喜,她便是丁雨亭。
而且丁雨亭手中還拿著一樣東西,楊登科一眼就看了出來,正是他急於得到的那盤小小的錄音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