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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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中之物竟顫抖了下,我心頭一震,耳邊已傳來耶律宏光驚喜的聲音“師公,蠻兒醒了。”我矍然睜開雙目,入眼處正是耶律宏光手指自自己嘴中取出的時候,那雙手黃中泛白還兀自著悚目的鮮血,我眼中再容不下其他,他卻毫不在意地咧嘴笑著向咄賀一伸過去,咄賀一慌忙上藥包紮了起來。

他嘴角微抿靜靜看著我,我慢慢抬起胳膊平伸到他面前。他輕搖了下頭,我堅持平伸著。他輕輕一嘆,把手伸過來。

我輕撫著那層白紗布問:“疼嗎?”他搖搖頭。

突然有人輕咳一聲,我一驚回神。卻見師公已走出門外,韓世奇步子虛浮正走到房門口,最後的阿桑皺著眉不住回頭看。

阿桑眉眼蘊愁,正再次輕咳,卻正好看見我望向她。她展顏一笑,馬上回過頭。我順著看過去,卻見韓世奇甫出房門,身子一下貼在牆上,似是所有力量一下被離了一般,他頭半仰雙目緊閉,自己能看到的半邊臉頰蒼白而悲愴。阿桑腳步一頓回頭恨恨瞪我一眼,走過去攙著韓世奇的胳膊慢慢走出自己的目力所及範圍之處。

陽光自大敞的房門灑進來,乾中透著草的清香。

那無力貼靠在牆上的一幕如被烙在心間,於是,怔怔呆望著房門再也回不了神。

不知過了多久,手指的痛提醒著自己,身旁還有人。

嘴角噙著絲笑回過頭,正對上那幽若深潭的黑瞳正若有所思直盯著自己。見我笑盈盈的,他咧嘴朝我粲然一笑“想不想看看那隻蟲子?”我身子不自覺往後一縮,苦著臉搖頭道:“不想看。剛剛看到了師公,所以並不是擒到了柴灩?”耶律宏光面一沉,兩頰肌微動,怒道:“蕭達石到趙府時,柴灩趙德芳已不知影蹤。蕭達石找了許久一無所獲。眾人皆慌時,恰好一中年婦人前來買糧,要量較大,糧鋪小夥計領到後院見了韓世奇,才知是柴灩所派。她要求先送出她所要糧量的一半,待糧不出意外送到目的地,給你吃半粒藥,然後送另一半,送完之後才能給你吃另半粒藥。”我心中狐疑,問:“我昏了?”房中無椅子錦凳,此時耶律宏光早已坐在矮榻上,他道:“我們怎會按她要求的做,我們她先把她身上僅有的半粒藥給你服下才運的糧,你服下藥不到半個時辰,師公接到消息也趕到了。師公見過此物,知救治方法。”我舉起層層裹著的手“蟲子是從手指中出來的?”他輕頜下首“若師公不趕來,你就是吃了整粒的藥,蟲子雖被溶,你行動也無大礙,但會時常暈眩。”柴灩心機果真深沉,前來購糧之人身上竟只有半粒藥。這樣一來,為了救我,韓世奇勢必會售她所需要的量。只是她沒有想到師公會在,還有不知她用了什麼辦法,趙德芳沒有買到糧竟會隨她走?

耶律宏光嘴角浮起一抹苦笑,凝目望著我不語。他似是有話難以出,我心頭一驚脫口急問:“李繼遷聯絡其族兄之事,你是不是有麻煩?”看我焦急之顯於臉上,並強撐著支起身子坐起,他探起身摁下我的身子,我頭一仰,竟若有若無自他左頰蹭過,心頭一陣輕顫仿若漏跳一拍,而他靜靜盯著我,雙眸中溺著溫柔至極的光芒。

一時之間我呆了。

半響之後方驚覺我雙手依然支在榻上,他雙手仍握在我的肩頭,兩人眼對著眼,鼻子對著鼻子,對著靜靜地對視著,兩人姿勢說多曖昧就有多曖昧,我口中“呀”地一聲驚呼,抬起一隻手向他推去。

他促不及防間一聲悶哼摔倒自己身側,我倒口冷氣,怎麼會用這隻傷手呢?

耶律宏光順勢躲下來挪到榻邊,看我苦著臉看自己的手指,他邊漾著笑道:“李繼遷聯絡其族兄只是圖謀李繼捧獻給趙光義的四個城池,可放心了,夫人?”我臉一熱,啐道:“誰是你夫人?誰又擔心你了?你剛才面古怪,我才順口問問。”他輕聲笑起來“只是順口問問?”我向裡側挪了些距他遠一點,不再和他說話。他斜睨我一眼扭過頭望著上方“柴灩購糧分兩批,而趙德芳沒有買到糧卻離開了趙府,我估計柴灩購的糧一批是為自己,一批是為趙德芳。”我頭中一震,道:“難道趙德芳知道柴灩身份?”他輕頜了下首“這只是猜測,據天仰說那晚的情形來看,柴灩應該對趙德芳隱瞞了真實身份。但是對於我們來說,這些都不是關鍵的,關鍵的是儘快找到柴灩的藏身之所。第一批糧運的方向是北方,應該是鷹宮所用。若我沒有猜錯,第二批應該是四川方向。賀一會一直追蹤下去,只是去鷹宮報訊給你孃親這事,我不放心你隻身前去。小蠻,不管我身在何方,總會有云狼們跟著你,所以,切記不要單獨行事。”絲縷酸澀瞬間湧上心頭,苦苦一笑道:“宏光,這次我必須我親自去。我要明明白白告訴孃親,不管發生什麼事,我心裡永遠希望孃親活在這世間,希望她不受任何人威脅活在我身邊。若她出了什麼事,我這一輩子都不會敞開懷,我這一生都會活在自責裡。”耶律宏光面黯下來,翻身坐起凝神看著我“我陪你前去。”我搖頭阻止“不行,蕭清垣知道你的身份,你不能出事。”耶律宏光一聽,本來緊蹙的眉頭一下舒展,笑著道:“鷹宮與契丹並無正面衝突,這時候,本不希望契丹知道他們的存在,所以不會出什麼事。退一步講,你孃親在,他也不敢怎麼樣。”心中電轉,鷹宮若不依靠外力,憑自己的力量還沒有強大到能抗衡契丹,耶律宏光分析的極有道理。

另外,趙光義仍在病中,師公顯然不能遠離汴梁。若自己隻身前往嵩山,孃親會不會見自己,還真是未知數?

於是,朝他輕頜下首道:“我們一同前去,只是李繼遷那邊真的沒事嗎?還有大王對你多有依重,而你卻常在汴梁,時久了,大王對你會有成見的。”耶律宏光邊噙著絲笑躺在榻邊,道:“一個鷹宮雖不足於讓大王費心掂念,可他們若和大宋聯合,對我們大契丹來說,也不是什麼好事。既然如此,還不如早消除隱患。朝中其他將領雖然英勇彪悍,但幾乎都沒有踏足過汴梁,更不悉嵩山周圍地形,所以,這陣子常來汴梁的我是大王的首選,另外,川亂也是一個契機,我麾下將士會分批喬裝入宋。”原來此次前來,他是帶著公務。雖就有點假公濟私的成分含在其中,但也算光明正大留下的理由。

但我卻心中一動,道:“趙光義與鷹宮結盟來平息川亂,而趙德芳之所以著急買糧,是因為他與王小波的妹夫李順已經結盟,買糧是為了這次戰爭。若趙光義結盟成功,這次戰爭就會演變成了趙德芳和孃親之間的戰爭,…。”只這一會兒工夫,耶律宏光本已滿臉倦怠,雙目微閉似已睡了。但我的話尚未說完,他猛地翻身坐起正問:“這是什麼時候的事?你單獨出宮是為了去嵩山報訊?”我心中一警,道:“我出事那晚的事。”說完,我瞟他一眼,聲音低了下來“趙光義已知韓世奇身份,也知道刊家糧鋪在契丹的地位,他們計劃派人扮作商賈大宗購糧,我來這裡本意只是提醒過韓世奇就前往嵩山的,沒有料到會在這裡見到趙德芳。”見他久久地默著不語,心中本有一絲不安的我不安褪去微怒乍起,但又念及他千里迢迢為已趕來,又實在無法硬下心腸對他說出狠話,遂只好拉起身上薄被蒙上頭獨自生著悶氣。

“咄賀一。”聽他聲音並無怒氣,我一點一點拉下薄被坐起來。

他面冷肅望著應聲而進的咄賀一,而咄賀一隻往這邊看一眼,便不再抬頭,見他神情頗為古怪,我詫異地低頭打量了下自己,又瞅向耶律宏光。不看不打緊,一看恨不得找個地縫扎進去。

自己雖披被而坐,但身上衣衫皺巴巴裹在身上,就連垂在前的頭髮也是亂蓬蓬的。而耶律宏光剛才兩躺兩起,玉冠綰起的黑亮頭髮腦後之處早已凌亂,已有絲縷垂下來。

這情形任誰看見都會往別處想,難怪一向沉穩的咄賀一盯著自己的腳尖無法抬頭。

呆怔一瞬,輕呼一聲拉起被子矇頭縮進被子裡。隔著被子耳邊依然傳來耶律宏光的朗聲大笑“賀一,你家少夫人臉皮薄,咱們出去談。”‘少夫人’一入耳,我在心中哀嘆一聲,自己是有口莫辯了。

咄賀一抑著笑歡聲應下後道:“阿桑姑娘已來了幾次,問少夫人何時用飯,卑下說用時自會叫她。不知現在…?”耶律宏光隔被輕拍我一下“梳洗後用些飯,等你恢復元氣後我們去嵩山。”窩在被子裡仔細地想著,耶律宏光此番前來豪氣萬千有成竹,這一切真會在今年之內會結束嗎?孃親會隨著自己回契丹嗎?回契丹後,真能順利嫁給耶律宏光嗎?

頭上被子被人拉下,阿桑略顯悲傷的臉映入眼簾。

她把一套乾淨衣裙順手擱在枕頭邊上,又默默轉身去洗為我淨面的帕子,我在心中暗自嘆口氣,翻身起拿起衣衫。

一襲明黃綢緞衣裙,同刺繡,雖看不清圖案但依然美異常,穿在身上凸凹有致,不同於我常穿的束寬鬆衣裙。

瞠目望著鏡中的自己,身姿修長明眸皓齒,黑亮長髮如瀑傾洩,在衣裙彩的映趁下膚白如玉若塗丹,這是自己嗎?我撫著自己的臉頰,曾幾何時,如影隨形的清稚已然消失不見。

轉身拿著溼帕子的阿桑滿眸驚豔,嘴角含笑絲苦笑讚道:“如此妝扮,乍一看像是裡百花叢中翩翩飛舞的彩蝶,令人忍不住想去追逐。但仔細看後卻發現是明豔人,美得猶若是一幅畫,連女子都想站在這幅畫前靜靜欣賞這種美,更遑論是男子了。耶律公子一直想遮住你的光芒,不想讓別人發現你的美,這次為何為一反常態,你們之間發生了什麼事?”我一怔,耶律宏光一直想遮住自己的光芒?這話從何說起。

阿桑笑著搖頭“我痴長你幾歲,又是局外人,有些事比你看得清。”我心微動,卻不願在這個話題說得太多。遂接過阿桑手中帕子,擦臉漱口後坐下來,對鏡梳起長髮來。

阿桑放下手中物件,拿起頭紗褸頭飾走過來放在妝臺上,接過我手中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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