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如果出现文字缺失,格式混乱请取消转码/退出阅读模式

孃親道:“孃親來此已有半個月,也觀察了你半個月,現在孃親很放心。”孃親竟已來了半個多月,她話中含義竟像是不再回山,又似以後不再見面。我心中一慌,握住孃親的手,生怕一鬆手,孃親就會消失在眼前,緊張地問:“孃親,我隨你回山,我們現在就走。”孃親搖頭,盯著我的雙眸裡盛滿慈愛“蠻兒,我們隱於深山避世這麼多年,孃親終於盼到了你長大成人,韓世奇對你很好,孃親可以放心的離開了。”悲傷湧上心頭,想抑住卻又由不得自己,孃親避世竟是為了自己。現如今自己已長大了,也該是讓孃親自由的時候了。隱居深山將近十六年,平生活猶若青燈伴古佛,想到這,心中酸澀竟減了幾分,眼角中雖噙著淚,但仍展顏笑道:“蠻兒長大了,孃親以後有何計劃,能否告知蠻兒?”孃親抿輕笑,溫柔地撫了撫我的長髮,鬼叔叔卻輕嘆一聲,頭撇向一旁,盯著窗欞子,默不作聲。

孃親就勢拉我入懷,我搖搖頭,輕輕掙開,孃親雙眸一黯,我心中一軟,裝作調皮狀“蠻兒害怕一入孃親懷裡,就再也不捨得離開。…孃親,你認識耶律紫漓嗎?有沒有聽說過?”孃親眸中一冷,瞬間隱去,問:“蠻兒,你如何得知此人?是不是有人見了珍珠墜子,她有沒有傷害到你?”我笑著搖頭,自荷包裡取出珍珠吊墜,遞給孃親“沒有人見到,蠻兒只到了一模一樣的墜子,因此,也由她口中知道,孃親閨名是耶律青寇,是東丹王后裔。”孃親面上微微帶出的驚惶之淡去,只是接墜子的手輕顫了下“該來的總會來的,只是沒想到這麼多年了,他們仍沒有放棄,…六十多年,整整一甲子,還是沒放棄,…”我心中暗驚,耶律宏光的一席話閃出腦中。

孃親嘴角有絲若有若無的笑“避了十幾載,終就還要面對,蠻兒,從今起,對外你就是無父無母的孤兒,你不姓趙,也不姓耶律,你沒有姓,只有名。”我愕然,讓孃親如此恐懼,東丹王現在勢力究竟有多大。

一絲驚恐自心底蔓延開來,強忍的悲傷也再次襲在心頭“孃親,他們不會傷害到蠻兒的。不管怎麼說,他們都是你的親人。”孃親冷冷一笑“親人?”見孃親如此表情,我不敢再次開口,孃親沉溺於自己的思緒裡,靜默許久,我看向鬼叔叔,他搖頭示意不讓打擾孃親,我點點頭,也默了下來。

半晌後,孃親才開口:“自爺爺投了南唐,爺爺也就是你口中所說的東丹王,王族中人及隨著過去的將領、侍從便有了一條不成文的規矩,男子可以娶生子,保持契丹血統,但女子,自落地的第一天就由‘鷹宮’統一撫養,自小習武,出類拔粹者出任宮主統領全宮,資質平庸者,分管宮中其他事務。孃親十二歲時,得遇異人,學習了奇門遁甲之術,武功也進步神速。於是,孃親及笄之時便統領全宮,本以為會一直這麼過下去,可是,卻偶遇了你爹爹…”我聽的張目結舌,孃親渾然置身當時情形之中,兩頰緋紅,眸含柔情嘴噙笑“…你爹爹神氣清朗、體態瀟灑,渾身上下無半絲俗氣,哪像天家…”鬼叔叔輕咳一聲,起身出門而去。孃親回神,面竟然帶著微羞。

過了會兒,孃親斂了笑“蠻兒,以後把孃親放在心中就行了。明孃親就動身前往汴梁,找機會孃親回來看你。”我鼻頭微酸“蠻兒隨孃親一起去。孃親回去仍當宮主嗎?”孃親搖頭,笑道:“傻蠻兒,你捨得下這裡嗎?”我一呆,她嘆口氣,笑容有絲苦澀“宮裡規矩多而繁雜,孃親豈會讓你受此委屈。”我默一陣,道:“比起孃親來,什麼人蠻兒都能捨下。”孃親一愣“韓世奇極像你爹爹,你不是喜歡他嗎?還有一層,他父雖是契丹高官,但他並未入仕,且又是漢人,你們之間不會有障礙。”韓世奇的面容不時閃在腦中,我喜歡他嗎?不喜歡嗎?

我擠出絲笑“這陣子蠻兒心中也很茫,心裡很亂,想出谷陪孃親,但又怕從此之後再沒有機會見到韓世奇、阿桑他們,我不知道這是不是喜歡?但如果只能二選其一,蠻兒還是會選孃親。”孃親笑容一頓,默思片刻,鄭重地對我說:“蠻兒,不要苦惱了,你們相處時較短,你又未經過情之事,難免彷徨,這是孃親的錯,應該讓你早些下山的。至於以後你喜歡他或是不喜歡,現在都不要想了,順其自然,不要勉強自己,也不要勉強他。”我點頭,孃親才鬆口氣,起身拿碟點頭放在我面前,我高興地道:“孃親,這一個多月我最想這粟粉過了。”孃親眉頭微皺,笑斥道:“只想粟粉餅,不想孃親?”我掰下一塊,放入孃親口中,嬌笑道:“更想孃親。”兩人笑起來。

“小姐,今晚小蠻如何歇息?送回去?還是…?”房外傳來鬼叔叔的問詢聲。

我搖搖頭,孃親輕聲道:“明早讓蠻兒自己回去吧。”房外細微腳步聲漸遠,行到對面,開門、關門聲連接而落。

我躺在孃親身側,閉著雙眼,默默思索。能令契丹王室都小心防備的組織,孃親竟還曾是宮主,另外,既然東丹後人女子不得成親,孃親不但成了親,還生了女兒,孃親回去後會怎麼樣?受刑,還是…想到這裡,心裡一冷,人也哆嗦一下。

孃親輕柔地撫著我,我心慢慢安定下來,睡意跟著襲來。

“梆梆梆梆…”遠處傳來敲更聲,我雙眼,已是四更天了。

手向旁邊摸去,心中一驚,翻身坐起“孃親,孃親…”上沒有,起身,點亮燈,房中仍沒有,左右環顧一圈,桌上有一個包裹,我放下心來,孃親沒有走。

走過去,打開包裹,兩身米白蠶絲衣衫,衣衫上有兩束帶,一條綠、一條淡粉,我心一沉,拿起包裹,一紙書信在包裹下面:蠻兒,孃親走了,不要傷心難過,孃親定會回來看你。

抱起包裹,打開房門,奔向對面廂房,鬼叔叔也不在。緊緊抱著包裹,低頭走向房門。

房門外,眼前出現一個人。我慢慢抬起頭來,月已淡,微弱的銀白光下,他關切的看著我。

孃親竟悄無聲息的走了,我雖明知孃親是怕我傷心,但心裡仍很難受,坐在桌旁竟覺得全身無一絲力氣。

桌上暈黃燈光橫隔在兩人中間,我懨懨瞥他一眼“你不是在城外軍營練兵嗎?怎麼出現在這裡?”聽我語氣正常,他似是舒了口氣,面也舒緩下來。

燈光下他的臉輪廓分明,眉宇間透著沉穩有餘。我默坐一會兒,思路漸順,不由得心生疑惑,他怎麼會知道我在此地,怎麼會此時突然出現在自己眼前。難道他是自寒園跟蹤來到這裡。

這個人,還真是喜歡跟蹤別人。

斜睨他一眼,默忍片刻,自知孃親走時心中就有的一股怨氣發了出來“已遣人送去了半個月的乾,你怎會出現在這裡,不是跟蹤我來的吧?既然來了,就把晃晃還給我。”他眉頭一皺,面忽地變得冷肅。我心中一沉,忙收回目光,邊把手中紙信小心折起邊暗自提醒自己:小蠻,你對面坐的是統領千軍萬馬的將軍,你的口氣大膽囂張了些。另外,孃親回到汴梁,如果還是宮主,鷹宮勢必與契丹有一硬仗要打,如果現在和耶律宏光好,到時會不會能保孃親周全。

我輕咬下,等了會兒,他並沒有開口訓斥。我悄悄抬頭,他正專注地看著我。目光一觸,我一呆,他卻一愣。他眸中慌忙隱去的是什麼,我閉了下眼,再次看過去,他面已從容淡定,眸中一絲情緒也無。

我心中有了想法,自不敢再開口造次。他不知想些什麼,也默坐著。遠處有雞鳴聲傳來,窗欞子外月早已隱去,只餘晨曦之前濛濛的灰暗。

他低頭,輕輕撫著晃晃的腦袋,晃晃恍若不知,懶懶的不動彈。我亦不知從何開口,腦中思索許久,囁囁地道:“晃晃聽話嗎?它若是喜歡跟著你,我也沒有辦法。”他頭未抬,手上動作未停,淡淡地道:“他們是你的家人?女的是你孃親,男的呢?”我道:“鬼叔叔。”他抬起頭,我問道:“你昨晚一直在寒園外面?”他嘴邊噙著絲笑“鬼叔叔,…,名符其實,他們跟蹤你多,今晚突然離開,這麼放心把你留下,你孃親對韓世奇應該很滿意。”我面上一熱,他猜的竟絲毫不差。

見我未開口,他冷冷一笑“另外,你鬼叔叔面容雖毀,但仍有人認出了他。他們是否回了汴梁?”我一驚,連我都不知鬼叔叔身份,在燕京竟有人認識他。

他仔細看著我的神,我緊盯著他,等他的下文。他卻忽然一笑,我愣了會兒,心中怒氣上湧,本以為他不會再次懷疑我的身份,沒想到他竟然本不改,依然如此試探我。

我把包裹繫好,站起身,沒好氣地脫口道:“耶律將軍忙了一夜也累了,我鬼叔叔姓是名誰,那也是我傢俬事,不勞你費心掛念。你若喜歡這裡就留下,我沒有工夫奉陪,要回園子了。”拉開房門,細風拂來,脖頸竟有些涼意,一手抱包裹,一手捂著脖子。心中猛地一驚,慌忙退回房中,掩上房門。

耶律宏光眉頭微皺,搖搖頭,起身自頭拿起我的衣衫走過來遞給我,並隨手接過我手中包裹,復又坐於桌旁。

我臉上火燒,自己僅著褥衣,居然和他孤男寡女同處一室這麼久,暗自埋怨自己大意,但是他…,我咬牙恨聲道:“你還不出去?”他沒有起身的意思,且神也絲毫沒有理虧的樣子,我心氣結,怒瞪著他,他輕嘆一聲,嘴角漾著絲笑“咱們契丹人,民風開放,沒有男女授受不親這些繁瑣規矩。況且,我們已經這麼坐了一個時辰,也早看見了,再說,你在我身後穿上外衣,我又瞧不見。”我雖氣惱,可無一絲辦法,只好走到他身後。

換好衣衫,猛地意識到他剛才說的是“咱們”他心中已篤定自己是東丹王后人。但他剛才說鬼叔叔的語氣,我心中一寒。

像是回答我心中疑問,他突地開口道:“你鬼叔叔面容極像趙普之子,趙凌。趙凌武藝高強,第一次隨軍作戰便打出了名聲,只可惜,他老子是杯酒釋兵權的始作俑者,他當然不可能再帶兵。於是,他便成了趙匡胤最疼愛的二子趙德芳的貼身侍衛,真是可惜這麼個將才。大宋的大將,趙德芳的貼身侍衛,這是你家的私事?你的家可真夠大的。”鬼叔叔叫趙凌,竟是趙普之子。

趙普,自趙匡胤黃袍加身,便一直是趙匡胤之謀臣,後官至宰相。削奪朝中諸將兵權、削弱地方財權、中央軍建設、削奪節度使兵權等等謀略均出自他手。自己常聽鬼叔叔與孃親談論,殊不知趙普竟是鬼叔叔的爹爹,可是鬼叔叔談論之時,也是直呼趙普名諱,又有些不合常理。另外,如果他真是趙凌,是當年二皇子的貼身侍衛,那他怎麼會在谷中陪著我和孃親十幾載。

我啞然失笑,他怎麼可能是趙凌。

見我不信,他不可置否輕搖了下頭“趙光義繼位後,趙普鬱郁不得志,其憑藉魏王趙廷美一案翻身,雖再一次官及宰相,但始終是為他人鋪路,趙光義豈會真心用他。…,前些子,辭官之後的趙普府中突然放出口訊,說是已病入膏肓,如果我猜測不錯,此是趙凌回去的理由之一。”我心中一動,昨晚鬼叔叔確實是心事重重,面帶慮,難道耶律宏光說的是真的。

“…,你爹爹神氣清朗、體態瀟灑,渾身上下無半絲俗氣,哪像天家…。”孃親的話又掠入腦中“天家”我心中大驚,當時以為孃親說錯,現在想來,並不是這樣。心中霍然開朗,爹爹是趙匡胤二子,孃親是東丹王后裔,爹爹死後,趙凌護著孃親隱居山野。這麼一來,所有的不合理都變成了合情合理。難怪孃親一再囑咐,我不姓趙,更不姓耶律。也難怪孃親我們隱身的山谷在三國界。

我呆呆怔怔,許久都不能回神,他似是極滿意眼前看到的,默默盯著我。

多年的疑問一下子全解開,我卻沒有輕鬆的覺,心底的驚悸直衝向腦海。我雙手緊握,身子輕顫,但又強自鎮定,在心底對自己說:“你只是小蠻,只是升斗小民,和他們沒有任何關係。”他眉頭皺起,走過來輕攬著我的肩頭,我本掙開,但身上力氣卻似被乾了一般,身子僵直站著,頭卻不由自主抵在他肩頭,緊握著的雙拳掄向他的前,淚水落了下來“你為何告訴我這些?我本不想知道,我只想做個平凡的人,過簡單的生活。我不想知道爹爹、孃親是什麼人,鬼叔叔是什麼人?他們只要是我最親的人就行了,還有,孃親只是我一個人的孃親,和東丹王沒有關係,鬼叔叔也只是我一個人的鬼叔叔,跟皇子高官搭不上邊,至於爹爹,他早已死去,我不記得他的樣子,他只是孃親的相公。只此而已,我什麼都不想知道。”他攬在我肩頭的手加重了力道,嗓子有些啞“十幾載的山中生活,你因家人,明白了天下大勢,可對自己身邊的人、事卻糊至極,以後你身上將會發生什麼?你要如何處理?你可曾想過?”我愣住,他是故意的。他一直很留意發生在我身上的事,一個吊墜,他一而再、再而三提醒我,鬼叔叔找我的暗語,第一次或許是令他驚奇,可是這次,他卻是這麼有心,以他的年齡,他不該識得鬼叔叔的面容。

淚乾了,臉上繃得緊緊的。我抬起頭,他面容平靜而淡定,雙瞳中卻閃著關懷柔和,我一時有些愣“你為何這麼對我?”他淺淺地笑了,盯著我,柔聲道:“深山老林中,忽然出現一白衫長髮女子,如仙子一般,在樹上飛來飄去。作為將領,我懷疑你,但作為男人,…。”我凝神聽著,他卻又住了口。

細細默想一瞬,這也是孃親口中所說的喜歡嗎?他喜歡自己,心念及此,自己被自己的想法嚇住了。兩人相擁默立,他微微笑著,我一時沒反應過來,待耳旁溫熱,覺察到他的呼吐吶呵出之氣近在咫尺,我臉一熱,現在的自己定是雙頰酡紅,只希望他不要誤會了才好,猛地推開他的身子,忙不迭地後退兩步。

他輕笑起來,手提包裹,拉開房門,走了出去。我默立一瞬,隨著跟去。

天已大亮,賓客已起,廊子裡、院子裡已是人來人往。

耶律宏光青灰長袍,同束帶,身姿英,一路行去,眾人紛紛來看,目光在我們二人身上掃個不停,院內的一老婦更是嘖嘖稱讚:“一對璧人,羨煞旁人。”我開口說“不是”可是耶律宏光卻笑著頜首:“謝謝老人家。”我橫他一眼,他卻恍若沒有看見。

進入酒家前面鋪面,櫃檯後夥計眼,茫地輕聲自語:“店裡何時來了這兩人,沒有理由記不往?”說完,還撓撓後腦,目送著我們跨出店門。

耶律宏光一直嘴角噙笑,我出了店門,便走開兩步,兩人距離大了些。

路上行人漸多,眼看著太陽漸高,我心裡有些焦急,若是世奇發現自己出了園子,定會以為自己出了意外,要儘快趕回去才行。可耶律宏光卻提著包裹慢慢走著。

我停步,道:“我要回去了,我想把晃晃帶走。”他道:“你只要能帶走它,我求之不得。你可知道,它為何死賴在我手腕上?”我搖頭“不知道,它從未離過我的身,孃親、鬼叔叔也曾服食過我的血,但是,它惟獨對你有興趣。”他一笑,似有得意之“晃晃終裡纏在手腕上,從不為撲食而發愁,也從未下地遊走,它雖然長不大,可體形卻比同樣大小的蛇略胖,你手腕太細,它纏裡不舒服,恰好我身上有你血的氣味,它便棄了你這個主人。”不知真的還是假的,但這陣子晃晃一直沒有睬我卻是事實,或許他說的的確有理。但是,晃晃不在身邊,總覺得少了點什麼似是。

他掀開袖子,晃晃睡得正香。我走過去,徑自抓起晃晃,硬拉它回來,可晃晃腦袋抬起,蹭蹭我的手背,頭便耷拉下去,可身子纏得更緊了些。

耶律宏光放下袖子,微微一笑,道:“看到了?它不願隨你走。”我不死心,拉起他的袖子,再次硬抓,他忙擋著我的手,兩人當街推搡著。他全然不顧及王爺身份,我本就由著自己子,也不顧念什麼。

“宏光,你們這是…?”聽聲音淡淡地,但淡定中又透著威嚴。我一愣,這是年青人的口音,怎會如此威嚴呢?

我抬起頭,他,二十出頭,兩眉入鬢,雙目深邃有神,銀白長衫,外表看似飄逸,其實不然,威嚴天生,渾身上下透著令人不敢近身的,讓人說不清的東西。他身後站著兩個冷臉肅容的侍從。

耶律宏光輕嘆一聲,放下袖子,若無其事抬起頭,瞧瞧左右,眉頭一皺,對他敷衍地抱一拳“你不在…府裡待著處理政務,跑出來幹什麼?”那少年掠我一眼,笑看著耶律宏光“我不出…府,怎麼會看到我大契丹有名的冷麵將軍當街有這舉動,遠遠地瞧見,還以為…我眼花了。耶律將軍,你不應在城外練軍隊?為何此時現身在這?可真是令人費解。”耶律宏光扭過頭瞅我一眼,面帶無奈,冷聲道:“令人費解之事多了,也不差這一件,小蠻,你先回去。”我點點頭,接過包裹,朝那少爺微笑著輕一頜首,少年回應一笑,耶律宏光面一黯,輕聲喝斥我:“對陌生人,不要這麼笑。”我皺皺鼻子,不滿地輕聲嘀咕“霸王。”耶律宏光面一黑,那少年卻大笑起來“宏光,相見即是緣,既然有緣,何不妨請這姑娘一起坐坐。”我停步,展顏一笑“公子客氣,出來整晚,家人定很著急,小蠻要回去了,改如果再見,再坐不遲。”耶律宏光閉了下眼,眉頭蹙起,那少年盯著耶律宏光,打趣道:“原來耶律將軍是昨晚即已出了軍營。”我一愣,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忙轉身離開,未行一步,便又怔在當場。

馬車溜邊停著,韓風拉住馬轡頭,怒視著我。韓世奇站在車轅旁,默盯著我,面青白,一夜之間,竟滿臉憔悴。我心底一痛,提步跑上前,拉著他的袖子,關切地道:“世奇,昨晚我孃親來了,鬼叔叔前來尋我,我來不及給你說,就出了園子,…。”他微微一笑,握住我的手“你沒事就好,小蠻。”背後韓風冷哼一聲,韓世奇回頭看他一眼,他咂咂嘴,嚥下了要說的話。

韓世奇手冰涼,沒有一絲溫度,我反握過去,淚在眼窩打轉“對不起,世奇,讓你擔心了。”他搖搖頭,用袖子拭拭我的眼角,柔聲道:“我們回去。”我點點頭,身後傳來那少年的問詢聲:“宏光,怎麼回事?他是誰?是這姑娘什麼人?”耶律宏光淡淡地回道:“韓大人的獨子,韓世奇。”韓世奇朝兩人遙一抱拳,那少年目光如炬打量著韓世奇,似是不信“韓德讓大人獨子,刊家糧鋪的東家,是遍佈十六州的刊家糧鋪?”耶律宏光默然點頭,少年目光瞬間變冷,即刻又恢復滿面微笑,邁著步子悠然走來,對韓世奇抱拳道:“久仰大名,請恕我唐突,公子一表人材,聽聞還滿腹學問,父親為當朝大臣,何不謀個一官半職,父子一心,為朝廷出些綿薄之力。”韓世奇淡然一笑“我自小閒散,不喜受約束,也無心為仕。失禮了,我們要回去了,…,耶律將軍,回見。”說完,扶我上了馬車。掀簾,我坐下,在簾落的一瞬間,耶律宏光直盯著我,雙眸含怒,那少爺雖噙著絲笑,可卻冷眼看著韓世奇,眸中隱著絲懾人的光芒。

外面的韓風輕喝一聲,馬車慢慢前行。但很快,馬車又停了下來,韓世奇眉頭一蹙,喝斥道:“韓風,還不走。”韓風怯怯地道:“耶律將軍…。”簾子“呼”地被掀起,耶律宏光面帶微笑看著我,聲音輕柔至極“小蠻,下次晃晃的乾你親自送過去,上次送的,晃晃這幾一直沒吃,不要餓壞了它。”不等我開口,他轉向韓世奇“打擾了,韓兄。”韓世奇含笑頜首,道“客氣了,耶律將軍。”我在馬車一角,瞧著兩人,如坐針氈,耶律宏光放下簾子的那一刻,狠狠瞪我一眼。

回到園子,韓世奇笑著送我回房,吩咐阿桑侍候早飯。

中午,待我睡醒,去尋他,門前奴僕道:“少爺正在休息。”我怏怏而回。

漸西斜,我再次出現在他房前,奴僕道:“少爺出門辦事,不知何時回來。”我嘆口氣,一路垂頭喪氣,盯著腳尖,回到自己房間。

踏著月,仍是他的門前,奴僕道:“薊州糧鋪有事需少爺前去處理,少爺已前去,不知什麼回來。”我呆立當場,阿桑連喚幾聲,我才回神,默然回房。

大家正在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