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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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過十幾,沒有韓世奇的一點訊息。他生氣了?還是薊州糧鋪的事情確實沒有處理完?自他走後,自己茶飯不香,鬱鬱寡歡,這說明自己是在意他的,也是想念他的。或許這就是孃親口中所說的喜歡,自己是喜歡他的。
心念及此,站在湖心廊子的我,望著滿園的,一掃幾
來心中的陰霾,猛地回身笑對阿桑道:“阿桑,我們出園子,去糧鋪轉轉,瞧瞧我做的木馬
車,管用不管用。”默立在身後的阿桑微張著嘴,瞪大雙眼,似是不解我為何瞬息之間由陰雲密佈轉為豔陽高照。
出了園子,一路慢行,閒閒地朝前逛。阿桑亦步亦趨跟著,我有些好笑瞥她一眼,她理直氣壯回看我一眼“韓伯待下來,我要一步不落跟著你。”我皺皺鼻子,不再睬她。
路過水潤月妝,我心一怔,鋪門關著。阿桑輕嘆一聲,惋惜道:“聽說水潤月妝要關門不做了,這麼好的生意,可惜了。”我心一動,孃親已走十餘,應該已到汴梁,此時紫漓關鋪子,莫不是‘鷹宮’已有消息傳過來。他們會怎麼處置孃親,孃親現在怎麼樣了?
默立在店鋪門,凝神細想,有必要和紫漓見上一面。遂踅進衚衕裡,輕叩院門,半晌工夫,門才打開,站在裡面的並非紫漓,也非那小婢,我心一沉,莫不是她們已走了。
門外老婦已是皺紋滿面一頭銀絲,細細打量我一瞬,問:“你們要找何人?”我朝內看一眼,一切依舊,我一直提著的心稍稍放鬆一些,笑說“紫漓姑娘可在?”她搖搖頭,笑道:“小姐請鋪中的姑娘們出去了,這麼多年,要散了,捨不得。”看來紫漓要走,已是確信。
我點點頭,笑容又甜了些“老人家,這鋪子生意興隆,估計可進斗金,為何要關了?”老婦笑容一頓,面上
出防備之
,冷聲道:“知道我家小姐閨名的人,想來也是小姐的朋友,既是如此,就應直接問小姐,想套我這老婆子的話。”她輕哼一聲,憤然關門。
阿桑面帶微怒,掄起拳頭作勢要砸門。我搖搖頭,她收了拳頭,笑說“我也就是舉舉,你以為我真砸?不過,你為何要找那對古怪的主僕?”我笑了下,默不作聲,走出衚衕,站在街上環顧一圈,人聲喧鬧,不知紫漓會去哪裡宴請鋪中之眾人。
阿桑隨著我的目光看著“小蠻,這水潤月妝的紫漓,雖看似柔柔順順,但渾身上下卻透著拒人於千里之外的疏離,這種生意人極少,像少爺一樣。我實在不明白,她為何主動與你拉近,不僅送你飾品,而且還可隨意調換。”紫漓做主意本就是幌子,可世奇呢?天使然,還是另有隱情。如果另有隱情,又會是什麼呢?
我輕嘆一聲,打起神,自嘲地笑笑“明白還不如不明白,那又為何要明白呢?”阿桑聽得一頭霧水,我笑問她:“附近可有幽靜、雅緻點的酒樓?”阿桑指指前方“順著這條路一直向前走,然後左拐,走到頭,臨湖有家‘翠屏小築’。”湖邊已無商鋪販攤,極是清靜。沿街臨湖均是獨門獨院,院落之中有兩至三層樓宇的比比皆是,湖邊楊柳之下坐著幾個垂杆釣魚的老者,看衣著應是契丹人。我立在原地,心生
慨,這些是曾以馬背為家的遊牧人嗎?
阿桑嘆口氣“這些都曾是契丹貴族,被太后奪權之後,遷移至此,他們不管世事,只要享樂即可。”原來這些就是叱吒一時,企圖迫當今大王耶律隆緒下臺的人。我搖頭輕笑,投目望著眼前的‘翠屏小築’,它位於兩路相
的一角,一面臨路,另一面臨路又臨湖。位置極佳,即不喧鬧,又立於豪門富戶之間。我心中在暗暗稱歎,這主人心思極巧。
我和阿桑跨入店門,一個衣衫潔淨的小二笑面來“兩位,是樓上雅間,還是樓下閣間。”所謂閣間,即是每張桌子以矮屏獨立隔開,坐下似是一單間,站起便可看見相臨桌子。
樓下,她們不在。
小二察顏觀,已殷勤地走向樓梯邊,我和阿桑笑著上了樓。每個雅間似是單獨成席,房門都緊閉著。我默聽一陣,向左走去。未等我叩門,門卻從裡面開了。
紫漓貼身小婢眼睛紅紅站著,乍一見到房外有人,呆愣一瞬,才反應過來,回身輕聲叫來紫漓。
眼前的紫漓身著淡淡的紫衫子,這次的紫仍是不同以往的紫,淡的似是氳氤著清晨紅
初升前最後那將要消逝的輕霧一般。
兩人默著相互看一刻,她盈盈笑著道:“真巧。”我笑笑,沒有接話。房內四個女子已齊刷刷看過來,紫漓吩咐小婢“我去去就來,你招呼著。阿桑姑娘,如若不棄,請隨著小婢進去。”小婢拭了拭臉,點頭應下,阿桑看向我,我點點頭,阿桑隨著小婢進去。
叫來樓梯角處的小二,尋個無人的單間。
兩人臨窗落坐,我默盯著她的眸子,徑奔主題:“你姑母可尋到了?”她靜靜回望著我,邊慢慢漾出絲笑“你很關心此事?”我笑著點頭“你的吊墜讓別人誤會我是東丹王后人,我當然關心。我剛才經過‘水潤月妝’,聽聞將要關門不做,除了你尋著了人,還會有什麼?”她斂了笑,苦笑著道:“王府之中除了老王妃之外,應該無人識得,不知我說得可對?
…
姑母已回,但不是我尋到的。”我點點頭,她再次苦笑。
她言語之中,隱蘊懊惱不甘,我心生不解,孃親已回,她為何如此?是不是她尋到的,有區別嗎?
我凝視著她問:“既然你姑母已回,你已不需要此逗留。一個女子孤身在外多年,總是不便。要回故土,即將見到孃親、爹爹,理應高興才是。”
“孃親、爹爹”四字我咬字清晰,說得極重。她臉驀地一白,咬
默忍一會兒,方抬頭淺淺笑著“小蠻,我們勿須繞來繞去,何不說個明白,你想問什麼?你又和姑母什麼關係?”我斂了笑“她是不是你尋回的,重要嗎?”她點點頭,苦笑起來:“重要,重要到可以關係我一生。如果姑母是我尋回的,我就可以脫離東丹王,過自己想過的
子。如果不是我尋回的,我就要回去,履行我該做的一切。”她的笑凝結在臉上,呆呆望著窗外的湖面,許久沒有回神。
原來這是她前來尋找孃親的條件,我輕嘆一聲:“男人們縮起頭來,隱身幕後,‘鷹宮’這種做派,不要說一甲子,就是再過百年,也難成事。你們出生之時,未及享受父母疼愛,便被於外人撫養,長大成人,只知‘鷹宮’,不知父母,有違人倫綱常,這是其一。另外,女子終生不得嫁人,生生扼殺了人的
情,與天理人道相悖。你們的努力的結果不外乎有兩種,一是推翻當今大王的統治,但如此冷血之人,就是取得了天下,能體恤黎民百姓嗎?二是,無休止的戰爭,除了殃及無辜百姓,傷了同胞,有其他意義嗎?”她眼中隱蘊點點淚光“宮裡耶律家的女子們不分輩分,無論老幼皆以姐妹稱呼,聽宮裡年長的姐姐提起過,第三任宮主耶律青寇是唯一一個嫁了人的,說是嫁,其實瞞過首領,待首領發覺,宮主已是有孕在身,首領盛怒之下,頒下一級死令,宮中眾人無論是誰,只要發現宮主,也就是姑母,都可亂劍砍死。宮主武功雖高,但身形
漸不便,終是不能抵擋宮中眾人追殺,後背中一劍,墜崖。但後來,宮眾並未在崖底發現姑母屍首,首領又頒一令,宮中耶律姓女子,每三年派出兩人尋找姑母,尋到之人,可脫離‘鷹宮’。”原來孃親受過如此折磨。
我心頭一陣難過,想抑住又壓不下去,想摒棄,卻怎麼也甩不開。
半晌後,方覺得心口鬱積悶氣散去一些,看著她,她眼中淚已隱去,但眸底那絲絕望卻越發讓人心痛。
我道:“首領由東丹王的男人們承擔?”她點頭“首領從不在宮裡面,所頒下的令也由左右護法分別口授,身份神秘之極,但肯定是東丹王后人。你既已知‘鷹宮’,定是和宮主見過面,你是宮主的女兒?”我不否認,也不承認。她靜靜看我一會兒,目光黯淡下來,喃喃自語道:“其實我們心裡都是羨慕姑母的。”我重重嘆口氣“既是如此,為何不逃出鷹宮呢?”她搖頭輕笑“鴆毒、鋸割、斷椎…,你知道什麼叫開口笑嗎?”我心中一震,開口笑,名稱雖好,可排在最後面,我搖搖頭,她臉上現出驚恐之
“一
木
自口中撐入,過咽喉直
到肚中,人並不會當時死去,…。”我驚恐地“啊”一聲:“不要說了,你不要說了。”孃親,孃親…,他們會對孃親怎麼樣,自己不應該出谷的。如果自己不出谷,孃親仍會默默隱身於山谷之中,不會…,我已不敢往下想,心膽如裂開一般。
門“啪”地被推開,阿桑衝進來,攬住我的肩頭,怒喝紫漓“你給小蠻說了什麼?我家少爺回來,不會輕饒了你。”紫漓靜靜起身,看我一眼,默默向外走去。
我推開阿桑,截在她面前“他們會怎麼樣對她?”她搖搖頭,錯開身子,仍往外走。我心中絞痛,思路卻清晰起來“告訴我,鷹宮的具體方位。”她停步,與我肩挨肩,我面向窗子,而她卻面向房門,兩人默站一會兒,她靜靜地道:“我身份已有所不同,不能洩
宮中機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