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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摆喜酒了,老王侄女家里死活不愿,把姑娘打发到兰皋打工,后来姑娘在兰皋认识了人,结婚了。前两天带她老公回来探亲,老王还让她和她老公去马场帮忙。哦对,就是说跟大老板——也就是您,池总——谈成一笔大买卖,带着亲戚一块儿发财。那么我才有机会打听这些事。”
“齐大发呢?”池渔问,“前女友回来,他什么反应?”钱多道:“这是第二个重点。我按照你指的方向,开车在周边转了一天,跑了足足一箱油,没找着。我就想办法带老王他侄女给我带路。没有。”
“什么没有?”
“没有你说的,有两三间砖瓦房,还有七八间棚屋的村子。”钱多不敢看小池总,盯自己的鞋尖,“老王他侄女说可能记错方向了。那块你去过你知道,到处沟沟渠渠,乌漆嘛黑看么,长得都一样,就……没找着。”
“老王侄女不是在驼山岭附近长大的吗?”
“是,出生就在驼山岭。”
“那还能记错方向?”钱多有点得意,“我也觉得是老王侄女瞒着我,不讲实话,所以我回去又跟马场的伙计打听了。你猜怎么着。”池渔好奇心被吊起来了,“怎么?”
“原来啊,姑娘在兰皋打工被人家欺负了。中间回来过一趟,偷偷摸摸还想去找那个齐大发,结果跟齐大发吵了一架,哭着回马场了。姑娘那会儿要死要活的,闹了一夜,所以这件事场里帮工的都记得很清楚。就是七八年,也没准儿八、九年前的事。”池渔奇道:“为什么吵架?”
“这个,跟他们当时没能结婚有关系。”钱多讲得兴奋,就近在榻前的小脚凳上坐下,“你看啊,老王自己家虽然有马场,算是驼山岭当地的大户人家,但那会儿马场赚不来钱,都快卖掉了。齐大发呢,在驼山岭那儿的人还不知道‘二维码’三个字怎么写,就给老王出主意开网店民宿,看着像大城市来的,整天摆电脑手机,是个文化人。
“所以老王家的意思是让齐大发跟姑娘结完婚,搬去马场,帮老王网店什么的。男人嘛,总得为小家,为老婆着想,努力奋斗不是?可那齐大发,说什么都不愿意离开那个山沟沟。”钱多讲得抑扬顿挫,
□□彩浓厚,自然带动了听众的情绪,池渔不由坐起来,“然后呢?”
“姑娘在兰皋受了委屈,回来找心上人——别说,我看过齐大发的照片,那会儿长得还白俊,面也善。姑娘说大发不愿搬去马场,那她嫁到大发家里好了。结果呢,齐大发家里不愿意。说什么:村里不去人,也不添新人“更神奇的就在这儿,提到村子这条规矩,马场帮工伙计都想起来了,都说:那村子怪得很,二十多年前搬来的,还有人记得当时好几辆大卡车大巴车来。里面有年轻姑娘也有半大伙子。寡妇也有。周边几个地方有人去那儿说过媒,但都被拒了。”钱多抓抓头皮,“齐大发和村子,还有老王,我统共打听到的就这些。”
“很不错,谢谢。”池渔去厨房拿了两瓶水,一瓶给钱多,一瓶自己喝。
术业有专攻,钱多能找到老王侄女这条线,以及顺藤摸瓜找到的线索,换了她,真不一定找得到。
而且,钱多说统共只有这些,其实在他的讲述里还藏着更多信息。
比如村子不能来人和走人,意味着村子定有机密要事不足为外人道——搞不好这些人被安置在通不便的穷乡僻壤,本身就是为了保密。但虽然保密,村民跟外界仍有一定联系;村子早不消失晚不消失,就在她和陶吾去过后,一夜之间消失,是不是因为她向老王打听齐大发,而老王向后者告了密——老王在她面前装作没听说过齐大发,明白有意袒护对方……
池渔把想到的疑点分出条理,一条条报给钱多,让他继续跟进。
——倘若齐大发及那村子的村民连夜转移,十多户人家,不可能不留下任何蛛丝马迹。
钱多受小池总郑重委托,高高兴兴地走了。
池渔则耐着子翻看钱多留下的报告。
快速浏览了遍,重点已由钱多口述了七七八八,余下的乍一看无关紧要,但也不能忽视。
把报告整理成思维导图,一面对照报告,一面梳理思路,直到晚上陶吾回来,池渔才意识到肚子早饿扁了。
“安兆君和带的四人小组到瓜州了,听说要去蒲昌海。”陶吾把外带的餐点放上餐桌,回身极为自然地用掌心碰了下池渔的后颈,“该吃饭休息了,池渔渔。”池渔依言关了电脑,把纸质报告放进水盆浸着。
然后把水盆放在餐桌上,一面心不在焉地喝稀粥,一面看纸张上的油墨一点点洇开。
不知何时起,陶吾对她的作用便开始相当于百忧解、安魂香,让她忘却烦恼忧虑,抛开一切凡尘俗事。
只要陶吾在身边,她就放松很自在,什么都不用担心。
可是在酒店给陶吾系好纽扣,那声“吁唔”让她心神不定——倒也不是不安,认真分析,更像是紧张,很有不知所措的意思,且不受主观控制。
去酒店对面坐网约车,她左看红浊的都乡河水,右看高矮错落的建筑。
而后她也一反往常去了副驾座,套好安全带,笔直坐正,视线里净是沙黄斑驳的车前窗,一分也分不给后视镜。
反正没看陶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