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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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你自己打扮吧,尽量显得干点,头发不要扎起来,可能效果好点。好好,我不管了。”何慕贤转身进了厨房“姥姥,烤鸭要不要从冰箱里拿出来醒醒?
呢?炖好了?吃白蘸还是红烧?汤就做鱼丸汤吧,他和咱们一样,也是南方人,
吃鱼。”
“我吧。”姥姥正在盘盘碟碟、红绿一片的大案桌上切鱼、切
、切菜。
何慕贤站在门厅四下里瞧着,一会儿铺整一下沙发上的浴巾,一会儿把彩电视机旁那个塑料长颈鹿摆摆正。她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郑重其事地准备接待一个客人。
女儿的婚姻大事始终解决不了。好的没有,不好的看不上,眼看着人越来越胖,年纪也越来越大了——三十了,做母亲的真急了,就这么一个独生女儿,总不能一辈子当老闺女吧。她一对女儿提起这事,女儿就冲她烦“你越管越糟。”她也确实到欠着女儿。范丹林这几年的情况,她们不时有所耳闻;出国,读硕士,作报告,上报纸,每每刺
着她们。女儿为此常常整
发呆。她作为母亲对十年前的硬
干预更是后悔不迭。谁让她是个驯服的政治工具呢?
打听到范丹林还没结婚,一个月前,她犹豫再三后给范丹林写了封信:“过去,极左的政治毒化了我们之间的关系。现在,作为长辈我常常很后悔,伤害了你,也伤害了红红。十年过去了,希望你能原谅我。在我不安反省的同时,常常想起你,红红和姥姥也常常想起你。如果有时间,请你来家里玩玩…”半个月前,为了女儿,在未收到回信的情况下,她不顾尊严又给范丹林写了封信。这次范丹林回信了,说是这个星期天来。今天一早,全家就处于一种忙的兴奋中。
有人敲门了,可能就是他。
“谁呀?”她问,连忙去开门。
范丹林直直地立在门口。
“伯母,你好。”他很礼貌地轻轻点了一下头。
“红红,丹林来了。”何慕贤连忙回头喊道“快进来,进来吧。”万红红一边理着头发系着裙带,一边跑出来,因为兴奋,她的举止有些慌。
“丹林。”她有些不自然。
这就是他曾经那样恋的万红红?过去的学生气一点都没了,胖得像个大妇女。这让他失望。那种要报复一下的
望都因此弱化了。
“姥姥在吗?”他矜持地一笑,按既定方针彬彬有礼地问。
“在呢,你进来呀。”母女俩忙不迭地往里让。
“我今天来,就是想看看姥姥的。”范丹林很客气地说明。
母女俩怔愣地看了看他,脸上兴奋消失了。她们都听明白了这句话的含义了。
万红红垂下眼,转过身去“姥姥,有人来看你。”她对着厨房说了一句,就扭着臃肿的身体,趿拉着拖鞋,懒洋洋回房间去了。
“丹林,进来吧,姥姥在厨房呢。”何慕贤目光闪烁地说道。
他站在门厅里,既看到了万红红房间上那一堆五颜六
的衣裙,也看到了厨房案桌上的
鸭鱼
和菜蔬,万红红刚才那
动的眼睛,何慕贤那殷勤的笑脸,都让他
到报复得到实现的
足。然而,他又有些心软:自己是不是太过分了?
姥姥在围裙上揩着手从厨房出来了。
“姥姥,您好。”范丹林亲热地上前拉住了老人的手。
十年前,惟有这位老人对范丹林没有任何歧视,始终抱着善良慈的态度。
姥姥自己的成分是资本家…
百货大楼是个繁华的商品世界。那样多的漂亮衣裳,那样多的选择对象,那样令人眼花缭,然而从里面出来后,林虹发现自己只买了一双急需的拖鞋…
电影院门口的台阶上,范丹妮挎着致的鳄鱼皮小皮包,
着来看电影的人
,在最显眼的位置站着。她保持着亭亭玉立的优美姿势,和每一个相识者打着招呼。
“丹妮,你等谁呢?”人们不断地问她,她便显得活泼可地笑笑:“啊,等个人。”其实她谁也不等。每次看电影,她都要这样
着人
站在门口。她愿意人人都注意她,她总要把自己看做小姑娘一样地卖
纯真,当一些中年男
确实这样对待她时——他们叫她小丹妮,戏谑地称她为“我们电影界最纯真的天使”——她便完全进入一个年轻姑娘的角
,用极为天真的表情娇嗔微笑,用同样天真的声音说话。她
头发的动作,她转来转去使裙子摆
的仪态,她瞟人的目光,都显得纯真极了。…
范丹妮去看一部内部电影,走了。林虹一个人来到美术馆。
一楼第一展厅陈列的是清代山水画的临摹画展。一踏进去,就有一派宁静淡泊的山光水。一幅幅山水画下,缓缓移动着观画的人群。她从小学过国画,这些年闲暇寂寞时也常常画几笔。现在,立身于这么多清代名画的临摹本前,她仿佛一下踏入了另一个世界。这是与京华闹市截然不同的另一个世界。
这是清初代表画家之一弘仁的画。《黄海松石图》,清俊峭伟,新奇有致,那壁立的岩崖,那在岩崖上横生竖立的青松,那在若有若无的云雾后淡远的山岩,都透着一股峻峭而淡泊、悠远而沉静的气息。
弘仁,安徽歙县人,明亡有抗清志,赴闽从建古航禅师为僧。超尘拔俗,不近功利,大概才能有这种比山水还宁静的山水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