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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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听说过这个名字,他是打什么的?”
“反正是个投手吧,是的,还说他是个左撇手投手。”
“左撇子投手?”阿部象是在思考什么不再说话了。然而,桐子并没有把所有的话都告诉阿部。她在离幽会地点不远,二百米开外的一条暗黑小道通往电车道处,曾经见到过这个名叫山上的人,但瞧得并不真切。她瞒下这个情节,并不是觉得没有把握才不讲,使她对检察官和阿部都绝口不提的原因是:如果一说,岂不是暴自己去了现场这个事实吗?最要紧的,这样对径子,不,对大冢钦三都会有利。
大冢钦三听了阿部启一的报告之后,恍然大悟。杉浦健次的朋友山上是个左撇子投手,山上果然是个左撇子,而且生长在k市!这对杂志记者阿部不能明说。大冢自己对k市老妪被杀一案,即柳田桐子的哥哥柳田正夫蒙受嫌疑一案,曾借来案卷进行过缜密的研究,得出一个结论:真正的凶手是个左撇子!
大冢把这点隐瞒起来没说,是因为想到自己曾经为辩护费回绝了委托,而柳田正夫在第二审中却死于狱中;要是活着,他会把这个发现提出来,甚至义务出庭去为柳田辩护。过去,大冢年轻时也不取分文承接过好几个案子。可是现在,当事人已死亡。当时,柳田正夫的妹妹桐子老远从九州赶来,被他回绝,不料此事竟成了他的一桩心病,他完全能理解桐子怨恨的心情。正因为如此,眼下更没勇气公开这案子的真相了。
k市的指定律师始终没发现大冢看出的疑点,为此,在第一审中柳田正夫被判了罪。这个疑点只能隐藏在大冢心里,对谁都不能公开,将成为大冢心中的一个秘密。可是,这个左撇子却使大冢眼前豁然明亮。这是个稍不留意就会被疏忽过去的线索。杉浦健次被杀时,凶手准和他并排坐在暖炉前。凶手当时在健次的右边。解剖尸体确认健次的致命伤是背后挨了一刀直刺心脏致死。凶手并排坐在被害者的右侧,要从背后刺中位于人体左侧的心脏部位,是没法用右手干的。而且,端坐着没移动位置,乘对方不备下了手,非得用左手不可,才能造成一刀直刺中心脏致死的后果,这需要一定的腕力,也表明凶手左手的力气很大。总之,凶手是个左撇子。径子平时不用左手。顿时,大冢律师在面前望见了一丝希望。然而,他毕竟经过长期在法庭上的磨练,知道仅凭此理由跟检察官锋还难以取胜。检察官也会据理力争:不一定是左撇子,惯用右手的人完全可以移动身子右手握刀刺去,或者虽在一起取暖,可以找个理由离开暖炉,乘人不备从背后袭击等等。大冢耳边仿佛听到了检察官的反驳。然而,大冢却深信无疑,作案凶手准是个左撇子。要增强辩护的说服力,必须有证明径子无罪的有力证据。这就需要物证。
检察官方面虽有一定据确认径子有罪,但没有物证。因此,一旦能找到证明径子无罪的直接证据,是最有说服力的反证了。大冢钦三手抱脑袋。此刻,在他脑际闪过径子供述中提到的那只打火机,据她说是掉落在尸体身边。但警察官到现场时,却没发现有什么打火机。大冢始终相信径子说的是实话。她离开时这只打火机还在,等警官来到现场却不翼而飞。肯定是被人拿走了。不用说,打火机就是凶手遗留之物。那么,是谁拿走的呢?径子的供述中说起,柳田桐子曾跟她在一起站在尸体前,当时径子惊骇万分率先逃离现场,而桐子还留在那儿,也许就在此时,桐子悄悄地拣起打火机放进了口袋。这种可能
完全存在。那个稚气未
的少女,大冢第一回见到她时,就觉得她的个
特别,在这种古怪
格的支配下,有可能会干出这种事来。那么,她的目的何在呢?
大冢捉摸着:“柳田桐子企图对我本人进行报复。她认定我为了费用拒绝承担辩护,为此,她哥哥才含冤死于狱中。要说是讹诈,简直是最大的讹诈,真是岂有此理!我又不是宣判你哥哥有罪的法官,承接不承接案子是我的自由。”这个道理也对,但桐子却认为被本数一数二的刑事专家大冢律师回绝,恰恰是使哥哥受冤的主要因素。为此,就要在
神上报复大冢。
大冢钦三始终深信径子的供词是真实的,在这个信念的驱使下,在他脑子里出现了当时的情景:柳田桐子受同事信子之托,为刺探杉浦健次的行动守候在那家餐馆门前,时间打七点起站了一个半钟点,目击者有纸烟店的老太,还有偶然遇到的山上。桐子说她老不见杉浦出来,不耐烦再等下去而去看了电影,这恐怕不是实话。杉浦健次八点半左右走出餐馆,要了一辆出租车赶往××衔的幽会处。桐子准是唤了另一辆出租车尾随而去。这么想来,桐子竟然会知道她从未去过的那个秘密住所的据也就有了。随后发生的事就象径子说的那样,桐子为了探听虚实正在大门口徘徊时,正好撞见瞧见尸体惊骇地逃出门外的经子,径子为了证明自己清白无辜,神
慌
把桐子拉到现场去,请她作证。对径子来说,桐子是位陌生人,在这种处境下,无论谁都会采取如此做法。桐子起初并没有什么别的企图,只是在事情发生之后才打起这个坑人的坏主意。
据是,当时桐子答应作证,还把自己的姓名告诉了对方。径子当时只想早点离开现场一走了之,留在那儿的桐子却拣起尸体身旁的打火机揣进口袋,就是那只刻有葡萄和松鼠图案的打火机。准是在她出大门时,拾到了径子右手的手套,心中的
念驱使她又返身进去,把手套放在尸体旁后再离去…
说不准柳田桐子早就知道大冢钦三和河野径子之间的关系。她处心积虑地想破坏他最珍视的东西给本人一个神上重大的打击。对大冢来说,最宝贵的莫过于对河野径子的
情了。倘若这个假设成立,应该说桐子的复仇计划出
地获得了成功。径子将被问罪,大冢本人受到社会的谴责,家庭也分崩离析。跟往昔炙手可热的赫赫名声相比,简直形同一条丧家之犬。然而,大冢律师鼓起勇气,一心要救径子,把自己的成败荣辱置之度外,为了
着的女人,年过五十的大冢此刻燃起了
的火焰。
那个刻有葡萄和松鼠图案的打火机是凶手遗留之物,藏起它的就是柳田桐子。这是确凿无疑了。大冢要设法从桐子那儿把这物证取回来,而且还想让桐子说出真实情况,把打火机和桐子真实的证词提供给法院。为此,大冢决心不惜一切代价去得到它。大冢钦三打算不顾自己的体面、阅历、年龄甚至一切,去跪在那位少女面前苦苦哀求,无论她怎么痛骂怒斥,当面难堪,什么辱都能忍受,只要柳田桐子能
足自己的请求,准备接受应得的惩罚。
大冢钦三按阿部启一的指点,深夜十一点多,去了新宿那条小胡同里的酒吧。他最初想托阿部来邀桐子见面,转而一想不妥,桐子不一定肯赴约,而且当阿部的面有些话难以启口,还不如直接去见她的好。听阿部说酒吧在十一点半打烊,所以在十一点过一点儿去。大冢因为不知道她新搬的住址,也只得象阿部那样,在她回家途中去等她。
大冢钦三走在狭小的胡同里寻找这家“丽云酒吧”大冢找到这家小店,推门进去,只见狭窄的店堂内弥漫着呛人的烟雾。一眼看去,尽是些低三下四的客人,跟大冢平往的人截然不同,这儿都是些地位低下的小职员和出卖劳力的工人。在这种地方坐下去,是需要点勇气的。大冢一进门就寻找桐子的身影,桐子的外貌在他的记忆中已经淡薄了,但见到她时有把握认出来。有四、五个女招待都分散坐在客人中间,店里的灯光暗淡,不便一来就盯着那些女招待一一看去,所以暂且往柜台前坐下。酒保从职业的
上一眼看出这是一位与众不同的顾客,衣着华贵而且有些年纪,身材又长得魁伟。这位新来的客人,在这儿引起人们的注目。
大冢在众目睽睽之下有些不自在,为了掩饰不安的情绪,他把目光移到置酒的酒架上去。
“光临,您要什么酒?”酒保彬彬有礼地问——酒架上净放着廉价的瓶酒,没有大冢常喝的酒。
“给我来杯兑水的苏格兰威士忌。”大冢先要了一杯酒。
大冢喝着廉价的威士忌,不动声地打量起周围来。自己身旁有一个喝得微醉的职员模样的人,撑开着胳膊,大冢悄悄让开些,在昏暗的灯光下寻找起桐子来。然而,还没等他找到,一个身材纤巧的女子,在烟气浓重的昏暗中出现在他面前。
“,
。晚上好。”那是桐子,是大冢在事务所里见到过的那个少女。脸上只稍稍浮起一丝笑容,说声“对不起”随即在大冢身边坐下,完全是一副酒吧女的神态。
“啊。”大冢一下子找不出适当的话来,不知怎么回答才好。
“好久没见了,先生。”桐子又开口说。
桐子的脸蛋上一点都没出意外的神
,仿佛在此相见是顺理成章的事,这不由得使大冢心里有点七上八下。而且,面对桐子如此老练地应酬客人,使大冢茫然不知所措,也许还不习惯这种低级酒吧的气氛,把早就准备好的话一下子都忘得
光。大冢来得很晚,过不多久,店里已经在作关门的准备,桐子也喝了杯混和酒。
客人们纷纷起身打算离开,大冢这才下定决心非说不可了。
“我有话对你说,能不能点时间,在回家路上跟你谈谈?”大冢小声说,说这番话是需要相当勇气的。
一瞬间,桐子的眼光怔怔地滞留在摆酒瓶的酒架上,她的侧影使大冢想起曾经在事务所见到的那个少女,紧绷着脸,咬着嘴
,额头上显出青筋。桐子默默地点了点头。
律师提前走出酒吧,在门口等候。在这种从没来过的地方,只到周身不舒坦。这时,身边不时走过一些醉汉,高声谈笑着,踏着踉跄的步履走去。还有一帮子不明身份的小伙子,三三两两
作一团目瞪着他远去。十分钟之后,大冢和桐子并肩走在寂静的街上。大冢不喜
去行人很多的地方,桐子才挑这条路走。律师对这一带很陌生,因为他是个惯坐小车走大道的人。
“先生,您大驾光临的时候,我就准备洗耳恭听您的话了。”桐子说。桐子的话直截了当,似乎并不顾虑什么。
“啊,这样我也好说多了。”大冢心里放下了一块石头。他在出门来此之前,还盘算着从何谈起,现在看来没有必要绕弯子了。
“您不细说我也明白,您就为了这个案子而来的吧。是不是要我作证说‘我和河野径子都在现场’?”律师膛目结舌,没想到桐子这么老练。他印象中的桐子,是个刚从九州来不谙世事、天真幼稚的姑娘。东京的酒吧生活使她变了,变成个能跟他这样的律师并肩行走也毫无惧的女子。然而,当时她那种刚强的个
却一点也没变,甚至好象穿进一
钢丝似的变得更坚韧了。
“你说的不错。我并不是来责怪你,而是来求你。你从报纸上也看到了,而且你事前早已知道我跟河野径子的关系吧。”律师边走边说“请你说真话。我知道你对我很反,甚至恨我。这一点无论怎么赎罪、道歉都行,所以,请你在检察官面前说出真情吧。”
“真情?”桐子反问道“我对检察官说的是真情。”然而,律师觉得她的话中充了讥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