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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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静吁出一口气,她脸热,房亦热。

耳中仅闻太老太爷叫声,她下意识调开眸光侧望,苗三爷此时已搁下琴,由竹僮服侍着穿鞋,他脸上神态轻松自若,嘴角似噙淡笑,全然不觉自个儿遭冷落、被梗得吐不出一般。

他吩咐丫鬟将古琴收好,吩咐竹僮帮忙将出借的工具收妥,然后跟太老太爷又说了几句,最后才恭恭敬敬告辞,退出『苍松堂』。

从他搁琴下榻,乃至最后离去,他都未再与她多说一字,仿佛堂中无她。

也是啊,她不过是个奴婢,他要走要留,何须跟她多说?

太老太爷拉着她还要说话,眉开眼笑的,她一想亦知不妥,担心老人家待她太亲近,又要被谁误解。

很“郎心如铁”地回绝太老太爷留她用午膳的好意,她快步走出『松柏长青院』后,脚步才缓了缓,往灶房大院走回。

在穿过宅内的太湖石林园时,园中石峰痩、透、漏、皱,件件奇巧,在某座太湖石后,冷不防走出一道身影。

“啊!”陆世平陡被吓了一跳。

她离那人太近,虽煞住步伐,身子仍些些撞进他怀里。

灰蓝锦袍,手握盲杖,薄身俊且秀,不是苗三爷是谁?

“三爷…”她轻拍左房,庆幸方才走得不急,没真撞上。

然而仅是短短贴靠,急又退开,她已嗅得他身上幽淡檀香,而且有些悲凉地发现,她的个头确实小。

徒长年纪真没用,两人相较,她头顶心连他下颚都碰不上。

宁稳心神,她四下望了望,呐呐问道:“三爷怎没让小夏和佟子跟着?”

姊儿呢?怎不在太老太爷那儿多留些时候?”她一愣,蓦地扬睫看他。

俊美面容似冬,深渊般的眸子却凛凛刮过什么。

这分明是来堵人,堵她这个人,料她回灶房院子必穿过园中石径,所以守株待兔,只为质问。

她抿不语,心里默默幽幽地泛上几近疼痛的滋味,她偏不去理会。

“手上灼伤如何?”他忽地天外飞来一问。

她没料到他话题倏转,怔了怔,一会儿才答:“大好…已生新肤。”略一顿,接着又道:“还得多谢三爷赠药,前遣竹僮们过来照料。”他虽因试她才得她两手灼伤,但后来送药的这份情,她依旧念的。

他眉目略轩,幽瞳中的沉教人难辨其情。

只见他泽一勾,淡到不能再轻淡的音开。

“手伤大好了,所以便一刻也不能等地来到『松柏长青院』,怎么也得让太老太爷欣足愿,是吗?”这桶污水泼得她身狼狈且怔忡不已。

他的心绪如琴音回旋曲折,以为相亲了,下一瞬又不留情面。

未听她言语,他再次启嗓。

“新肤薄而,入水应还觉刺疼,你为修七巧盒,拿篾刀、取铁镊,手劲拿捏要好,定又得十指新肤生疼…你倒也能忍。”石峰影笼罩他半身,温穿透石,点点投在他颊侧和前,怎么都好看。他真真教人生气,却怎么都是好看的。

陆世平眨眨微涩眼眸,握成小拳的手绷得新肤都疼了,仍倔强握着。

“三爷不也能忍得很?”俊眉略挑。

“此话何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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