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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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爷适才在堂中鼓琴,一篇(繁花幻)曲由七节拍子谱庐,拍拍动人,承接分明,三爷琴技高美,一出手谁与争锋?谁不拜倒在您指下之音?偏偏太老太爷不给面子,当场驳得您有苦说不出、有怨吐不得,但那也非太老太爷有意如此,在他心里,那七巧朱盒确实比三爷鼓琴重要太多,此间因由,七巧朱盒的来历,三爷定也知晓,不必奴婢多言。您对老人家撒不了气,就拿奴婢出气,那、那奴婢也认了。”这会儿换苗沃萌怔了怔。

他没料到她会突然逆颜以对,还一口气说了一堆,但她说的那些…

陆世平小小口气,一颗心怦怦跳。

一吐中郁闷尽管痛快,然倾言而出之后,又懊悔得想敲自个儿脑门。

她扬睫偷觑,见他眉宇间甚是沉宁,仅两边额骨透红晕。

不知是否被她说中心事,所以脸面微赧,抑或对她动气才气红脸?又或者,两者皆是,他恼羞成怒了…

苗三爷似有意沉默,想折磨人似地不言不语。

再启时,他语调徐和,话锋锐利。

“你要真认了,还敢对我撒气吗?”

“…奴牌不敢。”

“你说我方才的(繁花幻)鼓得如何?”他不问她通不通音律,亦不问她为何能知(繁花幻)曲,他不给她回避的机会,直接她答话。

“自是…绝妙。”陆世平不仅想敲脑门,都想拿头去撞一旁的太湖石了。沉不住气,话里了馅,不接他的招还能怎祥?

岂料他微地冷哼。

“言不由衷。”

“三爷究竟想听什么?”手再度握紧,既恼又…又喜看他。

“你说呢?”他淡淡扬,仿佛知她探看,玉颜便整个转向她。

蒙美目对上的,恰是她的左,虽知他不能视,却也煨热她房。

他又在试她。

她心里明白的,但此时面对他掷出的话,她却是不愿敷衍闪躲。

一开始她便也没想掩藏什么,只是…欸,这教人烦恼的近君情怯啊,才使整件事复杂起来。

捺下叹息,她终是持平声嗓道:“三爷愿听,奴婢便直言了。钟赋之前辈当年苦恋一名西域女子,他所作的(繁花幻)便为寄付自个儿的情心。曲子共分七节拍,喜、怒、哀、乐、、恶、,每一节拍琴心各异,连结成一篇男女相隔天涯海角却不得见的苦恋情曲…论技巧,三爷信手拈来、挥指间翻云覆雨,自是非凡,若真要挑出点什么,也就是…琴心不足。”她顿了顿,觑他。

他表情仍让人瞧不通透,但不似作怒,只气息有些儿沉浓。

“再说。”她咬咬,遵他之命,深口气又道:“大致都演绎得极好、极到位的,但…三爷在描写『』的这段节拍上,心意明显不足,像仅在表面上作文章,来来去去,反反复覆,寻不到窍门。(繁花幻)既是情曲,曲中的『』自然是指『男女**』,不懂『』之拍,三爷只能用妙到巅毫的琴技混淆听者之心。”当初听师父鼓(繁花幻)时,『』之拍听得她脸红心热,而苗三爷所鼓同曲,却未起她相同受。

“所以…”再多说,她喉儿陡地一梗,因为…他、他脸红了!

白皙清肌大染红,再明显不过的脸红!

他仿佛也没料到会有这般模祥,尽管瞧不见自己的脸,但热袭面,他定然清楚受了,一时间竟透出不知所措的神情。她双腮亦晕开两抹暖红,但见他很快敛下神,兀自镇定,脸肤却犹有红痕,忽然间有些想笑。

也直到此时,在这个时刻,才觉出他年纪果然轻啊!

如她这种大龄姑娘,即便未嫁人、未尝风月,成天跟灶房里上了年纪的婆婆和有些年纪的大娘们“厮混”要想听男女间的混话、混事,多的是机会。

婆婆和大娘们可谓“如狼似虎”女人家围在一块儿聊天,怎么都能聊到那上头,且说得通透直接,口无遮拦。

她都快被灶房大院的女人家们养得没脸没皮了,岂是他及得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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