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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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我是谁?”

坚定但辛酸的声音,在法庭中回

芳子的态度依然傲慢,高高在上,没把任何人放在限内…当然,在这时势,她已是一个落网受审讯的汉了,任何人也不把她放在限内。

她过去峰峰的岁月,一个女子,在两个国家之间,做过的一切,到头来都是“错”!要认“罪”?

芳子冷笑一声:“嘿,跟我来往的都是大人物,什么时候轮到你们这些名不见经传的小法官来审问?真是啼笑皆非。连你们政府首长,甚至蒋介石,不也算是我的下属吗?”法官讪讪地,但所言也属实。

她把下颌抬得高高的。

向工族挑战?

她心底还是非常顽固地,只觉王女身份是最大的本钱,与生俱来的皇牌。没觉察,时间是人的。

时间?

法官跟她算时间的帐。

他出示一大叠相片,一张一张展现在若干眼前。他读出名字:“现在你认认这几个人…”半生经历过的男人,原来那么厚!

她打断:“不,法官大人,不必再让我看下去,我一个都不认识!”法官又取饼一大叠文件:“这些全是你当安国军总司令时的资料,在此之前,已有为数十名称为你部属的犯人作证,且有明文记载,你曾指挥几千名士兵,杀抗志士,发动几次事变,令我国同胞死伤无数。”芳子转念,忙问:“当时是多少年?”

“民国二十年,即一九三一年起,整十年。”芳子像听到一个大笑话一般,诈地失笑:“哎,法官大人,我是大正五年在本出生的,复正五年,等于民国五年,即是一九一六年,你会算吗?当时,哦一九三一年,我才不过是个可的少女,如何率领几千名部属在沙场上战斗?怎会卖国?”法官一听,正严厉地责问:“被告怎可故意小报年龄,企图洗罪名?”目下是一九四六年,芳子看来也四十岁的中年妇人了,干瘦憔悴,皱纹无所遁形,若据她的说法,无论如何是夸张而难以置信的。司马昭之心,路人皆见。

人人都看透这桩事儿,是她自个地认为巧妙。

不过穷途末路的川岛芳子,身陷囹圄.证据确凿,仍要极力抓住一线生机。

不放过万分之一的机会。

她也正,死口咬定:“你们把我审讯了一年,我始终顶得住,不肯随便认罪,不倒下来,是因为…你们把我年龄问题错了!’”

“你提出证据来。”芳子一想,便道:“有,我希望你们快点向我父亲川岛速处取我户籍证明文件,要他证明我在九一八事变时,不过十几岁,而且我是本人。我现在穷途末路,又受你们冤枉,很为难。…他千万要记得芳子跟他的关系才好。”芳子一顿,望定法官,有成竹:“法官大人,当证明文件一到,我不是汉,大概可以得到自由了吧?”

她把全盘希望寄托在此了。算了又算,也许“时间”可以救亡。一个十几岁的少女,又能在洲干出什么大事来?

川岛速若念到“芳子跟他的关系”人非草木,给她一份假证明,证实了她的本籍,最高法院又怎能问她以罪?

芳子从容地,被押回牢房去。

北平第一监狱。

牢房墙壁本是白,但已污迹斑斑,茨黯黯的,也夹杂老去的血痕。每个单间高约三米半,天井上开一四方铁窗,墙角开一小。睡的是木板,角落还有马桶,大小便用。

灯很暗。

囚衣也是灰的。

有的房间囚上二三十人等。

芳子是个问题人物,她单独囚,住的地方,去年死过人,这死在狱中的女犯犯杀害情敌的罪。

给送来菜汤、玉米面窝头,非常糙。芳子接过,喃喃:“想起皇上也在俄国受罪,我这些苦又算什么呢?”她蹲下来,把窝头咬了一口。又冷又硬,粉末簌簌洒下,与昔繁华相比,简直是天渊之别。从没想过蹲在这儿,吃一些连狗也不搭理的东西。…但她仍怀希望地望向铁窗外,她见不到天空。终有一天她会见到。离这个嘈吵不堪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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