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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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四爷吩咐:把大车和货物留下,其余人都给我滚蛋!项文川不住地给赵四爷鞠躬,说这些货不是他的,是他客户的,他担待不起,赵四爷瞪起眼睛,说你哪儿那么多废话?你是要命呢还是要货?你挑一样儿。项文川绝望地哭起来,连声说他要命,又说,可这货…您要是给拿走了,兄弟我恐怕也活不了啦…赵四爷不耐烦了,说这是个舍命不舍财的主儿,好啊,我成全你,省得你回去没法差,老六,给我做了他…”

“赵四爷把项文川杀了吗?”

“没有,我就在这个时候赶到了,替项文川说了几句好话。赵四爷给了我个面子,说这批货他不要了,不过,道儿上的规矩不能破,买路钱多少还是要给一些的,赵四爷提出来,留下一车货,双方走人,不然他以后在江湖上没法混,会被人笑,我同意了,这件事就这么了结啦。”张幼林琢磨着:“这个项文川是什么人?您为什么这么护着他?”

“倒也没什么情,不过是以前做过几年邻居,我总不能眼看着他被人杀掉。”霍震西回答得轻描淡写。

“那…是什么人把您抓到这儿来了?”

“是项文川使的坏,他损失了一车货,心疼得睡不着觉,怨我没能全部保住他的货,想让我补偿他的损失。我一怒之下揍了他,这小子到官府告了我,说我通匪。这下子我说不清楚了,赵四爷的确是土匪,我又的确认识他,项文川的手下都能为这件事作证,我就是长了一百张嘴也说不清了。”

“这个忘恩负义的王八蛋,明明是您救了他,他却以怨报德,早知这样,当初就该让强盗宰了他。”张幼林愤愤不平,他转念一想“大叔,咱得想办法呀,总不能就在这儿关着。”霍震西叹了口气:“我的钱都在货上了,这回进京吃了官司,货又让官府给扣了,说是赃物。我在京城倒有几个人,可要疏通我的案子,恐怕得花不少银子,我朋友的情况我都知道,他们现在也遇到了难处,拿不出这么多银子来,看来老子只能在这儿待下去啦。”

“大叔,我要是能出去,我帮您想想办法。”张幼林说得很真诚,霍震西看着他,怜地胡噜了一下他的脑袋:“扯淡!你个小孩子,能有什么办法?行啦,大叔我心领了,你睡觉去吧。”霍震西侧身躺下,很快就打起了呼噜,可张幼林却很久都没有睡着,他睁着两只大眼睛出神地想着,这个世道也太不公平了,当好人怎么就要遭人陷害呢?霍大叔真冤啊…山西按察使司衙门里,按察使额尔庆尼正坐在条案前批改公文。额尔庆尼三十出头,身高五尺,长得眉清目秀、一表人才,在官场上也算是少年得志。不过这位仁兄不是靠本事上来的,他能谋得这样一个官职,还得从他的发小贝子爷说起。

贝子爷比额尔庆尼大两岁,有纯正的皇族血统,姓新觉罗名溥偲,他的祖父是道光皇帝的亲弟弟,被封为多罗郡王,二十多岁就故去了,爵位传给了他的父亲。按照清制,子承父位要降袭一等,所以贝子爷的父亲承袭的是贝勒爵,到了他这儿自然再降一等成为贝子。额尔庆尼的父亲就任云贵总督的时候,他正在给溥偲当伴读,俩人一块儿学习四书五经、弓马骑,溥偲只有姐妹没有兄弟,他拿额尔庆尼当亲弟弟看待,可谓关有加;额尔庆尼的父亲也不大愿意把儿子带到西南边陲,就做了个顺水人情让他留在了贝勒府,这样,额尔庆尼和溥偲一起度过了少年和青年时代的大部分时光。额尔庆尼的父亲过世以后,他出于对自己前程的考虑,决定涉足官场,帮忙的人自然就是兄长溥偲了,溥偲这时已经承袭了父亲的爵位,人称贝子爷。皇里上上下下都是贝子爷的亲戚,再加上他和老佛爷的关系不错,所以,没费多大力气就举荐额尔庆尼到山西补了按察使的缺。

这山西按察使为正三品,负责掌管一省的风纪,澄清吏治、审核刑狱,隶属于总督和巡抚,也是一省的重要官员之一。不过,额尔庆尼对政务和官场上的应酬都不是太有兴趣,经常心不在焉。远离京城之后,他愈加怀念起过去吃喝玩乐的子,特别是每天早上遛完鸟之后,和一帮有同好的贵族、官宦子弟聚在泰丰楼黄鸟儿座的茶馆里,喝着明前的龙井,就着泰丰楼特制的廷小点心,天南地北地一通儿神侃,那份舒坦哟…孰料,太原府提笼架鸟之风远逊于京城,额尔庆尼来了好几个月居然就没有相中一个理想的去处,不免心灰意冷起来,直想下这身官服一走了之。倒是贝子爷写了一封长信劝他先忍着点,好歹混个一年半载的,他在京城里再帮着寻摸个合适的职位,额尔庆尼这才安顿下来。

平心而论,额尔庆尼的心眼儿不坏,就是脑子不大好使,处理起事情来往往瞻前不顾后,又好认个死理,再加上凡事漫不经心的格,所以时不常的会发出一些显而易见脑子不够使的指令,让下属苦不堪言。

这时,额尔庆尼还坐在条案前批改公文,他的贴身侍从三郎风尘仆仆地走进来:“禀报大人,我回来了。”三郎二十四五岁,一副明强悍的样子。

额尔庆尼抬起头来,端详了三郎好一会儿,才问了一句不关痛的话:“刚到吧?”三郎顿时警觉起来:“刚到,我把令尊大人护送到京城,没敢耽搁,立刻就往回赶了,这一路上还算顺利。”

“顺利就好,这段子不得踏实,家事、国事哪个也不能耽误,家事了了,心的就剩下国事了!”额尔庆尼站起身走到窗前,看着院子里唧唧喳喳鸣叫的鸟儿显得忧心忡忡。

“这子不是过得太太平平的吗?大人有什么国事可心的?”三郎用白布小褂抹着头上的汗水。

额尔庆尼转过身来:“你不懂,打从天起,咱们的邻国朝鲜,农民闹什么‘东学’,这子朝鲜皇上镇不下去,请咱大清国出兵,这原本也没什么大不了的,给邻居帮个忙儿嘛,可本人愣是在里头了一杠子,借着咱们往朝鲜派兵,他们也派了兵,居然还抢占了从仁川到汉城一带的要地。”

“这不明摆着跟咱大清国较劲吗?我看他们是没安好心!”三郎的火儿也被勾起来了。

额尔庆尼摆摆手:“唉,不跟你说这些了,近来政务繁忙,要启禀圣上的事情很多,白折儿眼看要用完了,你赶紧再去趟京城,记住,到城南琉璃厂,买松竹斋的,快去快回。”三郎立刻就蔫儿了:“是大人,小的明就启程。”从额大人的房间里出来,三郎就嘟囔起来:“怎么不早说啊,这刚从京城回来,又他妈得折回去…”这段时间,秋月回了趟浙江绍兴老家,把祖父母、父母还有妈的遗骨都带来了,在京城郊外给他们修了新坟,这样她就能在京城安心长住了。秋月原本打算等杨宪基在刑部重审当年父亲蒙冤的那件案子有了结果再去张家谢恩,谁知那是皇上亲自处理的案子,要想翻过来一时有相当的难度,于是秋月不想再等了,她直接去了琉璃厂。自从上次秋月被左爷纠以后,杨宪基给她选了个丫鬟小玉,小玉聪明伶俐、情温和,随时陪伴在秋月的左右,也使杨宪基绷了好长一段时间的心多少有些放下了。

琉璃厂是条不长的街,秋月和小玉从东边走到西边,又从西边走到东边,就是没发现叫“松竹斋”的铺子。秋月向正在弯洒水的一个小伙计打听,小伙计直起身子:“小姐,松竹斋关张了,铺面抵给银行了。”秋月到很意外:“哟,怎么关张了?那松竹斋的东家呢?”

“这个嘛…”小伙计言又止。

“我和他家是亲戚,远道而来,麻烦你告诉我。”小伙计指着不远处的荣宝斋:“瞧见了吧?

”林江站在荣宝斋的门口,看见小伙计朝这边指指点点在跟秋月说着什么,不觉心中一沉。他在湖广会馆的戏楼里见过秋月和伊万在一起听戏,这个女子这时候来这儿会是什么用意呢…

秋月谢过了小伙计,和小玉向荣宝斋走来,林上去:“姑娘,要买东西就请进来看看吧。”秋月停住了脚步:“先生,我是找人的,我想找松竹斋的东家。”

“姑娘,松竹斋在那边儿,这儿是荣宝斋,松竹斋和荣宝斋没有一点儿关系。”林江谨慎地回答。

“可我们听人说,松竹斋和荣宝斋是一回事,从前的松竹斋最近改了字号,叫荣宝斋了。”小玉显然不大相信林江的话。

江摆摆手:“没有的事儿,姑娘,我再说一遍,松竹斋和荣宝斋是两码事,以前松竹斋的东家姓张,现在荣宝斋的东家姓李。”

“哦,那可能是告诉我们的人错了,对不起了,先生。”秋月很是失望,带着小玉怅然地离开了。

江看着她们远去的背影,心情不觉沉重起来。当天晚上他就到张家把这件事通报给了张李氏,那几天庄虎臣正在天津接货,张李氏嘱咐林江,庄虎臣回来之后,让他尽快摸清秋月的底细,以防不测。

牢房里,霍震西正在教张幼林摔跤,他做了个示范动作,一个背挎将张幼林摔到地铺上,张幼林就势躺在地铺上不肯起来了。霍震西一脚踢过去:“起来!别跟老子耍赖,练摔跤就得先学会挨摔,你可真是个少爷胚子,连这点儿苦都受不得?”张幼林努力爬起来,发着牢:“大叔,当您徒弟算是倒了八辈子霉,这些子我身上青一块紫一块,就没个好地方,我妈要是看见我这模样儿,非跟您拼命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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