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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例带剑前来，可见实在动了大怒。

“魔物存世有气无形，需饲以血魂魄。你所谓收为己用，心头可还念慈悲二字？”寂如笑道，“世间本多苦难，每见不幸，我都会念往生咒为其超度。”清和剑身凝霜，提手划出一道白虹，锐气人，指向寂如脚下，层阶纷纷崩落。

寂如后退几步，叹了口气，切齿道，“清和，你死于今，只因管得太多。”言罢合手念经，渐次地，身后宝殿里法灯一盏盏地亮了起来。

“魔气周游于三皇子四周，以你的能耐必能察觉，我岂不知你已猜测于我。今你前来，正是为了早作了断。”

“你自负道行高深，却不知我已毁你生宅，如今你身上已留一处空门，一旦作法，便是自寻死路。清和，此时收手，老衲还能留你一命。”寂如手摇转轮，身披袈裟，口中念念作响，一时金光大作，无数繁经密咒若砖似瓦围砌住慈恩寺，断绝外物，筑起一道看不到的高墙。

“我只不过稍微试了你那徒弟一试，你便动此大怒，他我还要勾魂摄魄把他做成个魔儡，你若见了还如何能活？索这先便送你去罢。”他狂言未落，清和已冷然出剑，携怒雪崩山之势而来，横扫八风如揽千光万，惊风引雷如有千军动地，神鬼难挡。

清和道长名动道门，不是因着什么诗酒风的本事，正是这一身赫然道威。拂尘飞散，是月映万川，是六出遮天。

寂如咬牙咽了一口血，退至殿后，佛珠散落，魔气不可抑制地汹涌弥漫。

他知道清和能如此视寺内封印于无物，定是默默催动了血燃犀。可一个人的血燃尽了又能有多少？魔气妖娆地绕上前，暗影遮月，乌墨泼雪，只需拖到清和力竭。

清和心中冷笑，周身怒气翻滚，扬起发缕翩飞。袖如白雪，任它洇透了血，也不管要不要命。

他做了那么多年道长，若要拼命时，从来只记得一句，魔高一尺，道高一丈。

夏夷则赶到慈恩寺，因着四周封印，只觉一片寂静。东方已泛白，残夜将尽，清和也快把慈恩寺拆了个干净。

寂如半倚在坍塌的门柱前，看清和手把一盏斗灯，试图把魔气燃化成灯油，却不能。

他靠最后一点道行撑着，已要油尽灯枯，如何还能收得住余下魔气。倒是被魔气缭绕着，瞳孔已忽明忽暗，只怕魔气尚未燃尽，他已被反噬。

夏夷则破开封印奔进来时，正看见他师尊眼底一点点晕开的红。

手起剑落，云生鹤唳，夏夷则身形未至，已轰然吹落一地寒霜，将清和罩在中央。清和昏昏睡，又眨了眨眼醒来，看清楚那蹁跹如龙又肃杀如电的身影，竟还有心情欣地想，到底是年轻，身法比自己利索了许多。

寂如奄奄一息望着，发出嘶哑的大笑。

“三皇子心志不坚，昨还被惑过心神，”他笑，“此地魔障重重，怎么还敢羊入虎口。”笑到竭力，便咽了气。

夏夷则看也未看他一眼，剑花凌厉，追风赶月，脚踏五行，旋转乾坤，瞬时间阵环相扣落就。

他这才舒了口气，在清和身前蹲下来，抚了抚清和失血苍白的脸，然后轻轻去接清和手中的灯。

清和手掌颤了一下，然而夏夷则的手指更加温热有力。

“师尊，让我来。”他柔声道，“你信我。”清和艰难一笑，极其轻微地点了点头。

然后看着他接过自己手中的灯盏，剑影连在狰狞魔障里。

他终于想起最初和最深的私心，徒弟，是可以代替自己行走下去的另一个自己。

他一直看着，直到夏夷则收尽最后一缕魔气，转身回来，很小心地抱住他。

“师尊，昨天有没有吓到你？”清和说不出话。

“昨确实差点被魔气侵扰，可弟子察觉到异样便强行封住了心神，师尊，弟子并未入魔，昨……只是弟子还没醒过来，犹在梦中。”清和静静听着，眨了眨眼，表示明白。

夏夷则握住他手腕，已如白纸一般，连青的血脉也清晰可见了。

“还有，对不起，奉旨还俗的事……”清和轻轻抬起手，碰了碰他嘴，表示不用说。

夏夷则凑近他耳边，听见叹息般微弱的一声，“没关系。”没关系，从那一天他把你推向我，就永远无法再带走你。

夏夷则点点头，像是听懂了他心里的话音。

“我知道，一为师，你便永远是我师尊。……也永远不止是师尊。”清和脸上那微弱的笑意深了些，却因着夏夷则一番话慢慢凝固。

“可我有幸拜入师门，深恩未报，累疚未偿，师尊如何能轻易扫我出门。师尊……我既已还俗，这一身本事，也应尽数还你。”清和口剧烈地起伏息，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望他，夏夷则凑近的脸上是近乎祈求的决绝。

口相接里，传递着一息绵绵不绝的灵气。

清和脉门被扣，没有任何反抗之力，只能眼睁睁看着，夏夷则也这么一眨不眨地看着他。灵力从掌心传来，从舌尖涌来，甘醇清澈，好似这么多年太华山不化的冰，湛清的天，来去的云。

清和的眼里飘着漫天漫天的雪，雪又融化在看不见喜怒的深潭。

这看似甘甜的相拥是如此漫长而痛苦，清和全身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