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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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年11月5外記之四·亂人倫母子通姦·逢義士孝女報冤天頃刻中,殘燈暗室兩心同;雨雲入夢終成幻,神鬼當空不放鬆。

話説南宋時,湖南潭州有一户人家,主人姓名則,字任之。建炎年間,因金人襲破江西,移兵湖南,為避兵禍,只得攜兒來到廣州,投奔一個泛海孫員外。那孫員外住在廣州番禺縣內,手下共管着數個海舶,常由海道往外蕃興販,利息頗豐。他見則能寫會算,便收在門下做個主管。不想自得他之後,買賣愈發順溜,一年之內,連起了幾主大財。孫員外大喜,把則當做心腹人,但得財便分一股與他。那則逐積聚,漸有千金之資,又託孫員外代覓買一塊空地,起造一所房屋,三間兩廂一客座。不消一月,起造成功。收拾油漆粉飾,各事齊全,擇了吉,舉家搬進新宅。家內自有渾家陽氏照應,俗語道:“外有尋錢手,家有聚錢鬥”,過得豐衣足食。子過的稱心,心滿意足,惟嘆子年歲已長,漸生尋花問柳之意。正是:飽暖思慾,飢寒起盜心。

他此時年已五旬,生有一子一女,兒子名曰永福,女兒喚做翠翠,俱在妙齡,尚未婚配。則見子女長成,皆生得俊俏可愛,心中暗喜。不期好事多磨,忽一,陽氏得了病症,請醫調治,服藥無功。則又要逐打理生意,毫無一刻之寧。可憐永福、翠翠,各廟燒香,拜斗求符,總是不靈,醫者都是推手。看看病了百之期,陽氏大數已到,痰響了一聲,身亡氣絕。則雖嫌她老,到底結髮之,不免吊了幾滴眼淚。可憐一雙兒女,大放悲聲,旁人解勸方止。則忙叫收殮設供,到了百期,辦酒席酬客,起棺出殯。

殯已出過三,伏山已畢,則逐照料生意,早去晚歸,未免飢寒飽暖,無人照應。家中一雙兒女,雖有僕婦丫鬟伏侍,到底如小雞失了雞母,七慌八亂,啼啼哭哭。則心下煩惱,思量終不是長法,何不娶個繼室照應門户,遂央媒尋親。

無事,閒步到縣衙東首,只聽得背後有人叫道:“主管,好幾時不見面。”則回過臉來看時,卻是做媒的賀婆,便問道:“有甚麼話説?”賀婆説道:“主管不知,近有個行院人家,從秀州來,嫡親三口兒,夫主姜公,有個女兒喚做碧兒。那姜公平昔是個好唱的人,自小教得他那女兒碧兒,也會唱諸般耍令。今年二十歲,頗有些顏。他三口兒因金人侵擾,一路南逃至此。近新來州里打踅,在這縣後一個僻靜巷內權住。不想昨姜公因害時疫死了,那姜婆無錢津送,沒做道理處,央及老身做媒。恰好主管前亦託老身尋個繼室續絃,卻不正是有緣?她央老身對主管説,她那女兒長得好模樣,又會唱曲兒,省的諸般耍笑,若能救濟她些銀兩,作成一具棺材,情願把女兒與你做繼室。”則聽罷,喜出望外,隨即取出兩錠銀子,遞與賀婆,説道:“便與他銀子二十兩,十兩將去買具棺材,餘下十兩,做結果使用錢。待發送了當,我少不得行禮納聘,那時便將女兒送來成親。”賀婆將了銀子,逕奔姜婆下處,與她説知了。那姜婆得了銀子,即去縣東陳四郞家買了一具棺材,回家發送了當,兀自餘剩下五六兩銀子,孃兒兩個自把來盤纏。一面使賀婆報知主管,教三後前來抬人,不在話下。

卻説則回家,將此事與兒女説知,永福、翠翠俱都説道:“爹爹!此是正禮,況家內無人掌管,我們年紀又輕,何能撐持門户?”講了半會,各自回房安寢。俗語云:“姻緣本是前生定,不許今人作主張”。則一時沒眼,成了這頭親事,他聽見把一個妙齡美人與他,自以為得了便宜,誰知便宜是個吃虧的後門,到後來,連命都喪在他手裏。正是:早識危亡留後,誨教成長惡姻緣。

賀婆前來回話,則依允,安排三後抬人。一面差人去下聘禮,一面準備房花燭。至懸紅結綵,又備辦幾桌酒席,諸事安排停當,又到混堂內洗了個淨浴,到晚打扮做新人,專候佳人不題。

且説姜婆看看將至傍晚,便叫女兒梳洗打扮,去做新人。那姜碧兒梳洗頭,淨淨面,用篦刀子掠了鬢,光踏踏的,戴一枝時樣鎏金洋紋的金釵,又戴一枝面簪,兩旁邊掛下吊珠,道是釵結一般。耳墜金環一對,手上套了一付洋紋萬字的響釧,足下穿了一條月白絲襪,又一雙富貴不斷頭楊妃花鞋,內拖大紅鞋邊。下繫了一條銀紅兼絲湘裙,纖花膝褲。又一個大紅抹,穿了一件玉綾袿,外穿大紅洋縐衫兒。打扮十分俊俏,來做新娘。

姜碧兒打扮齊楚,約莫有定更之後,則喊了轎子一乘,到姜家下處,將碧兒抬了回來。轎子方才歇下,永福翠翠兩個,便齊齊上前,來拜晚娘。僕婦將轎簾一起,姜氏看見永福年少之人,面白清俊,道是嫁與他,心中歡喜。後來聽得叫她娘,倒吃一驚,便下了轎,口中哼也不哼,似乎假妝朦朧,一言不發。姜氏進房,自有僕婦伺候。則看那新娘時,果然是美貌標緻。但見:花容嫋娜,玉質娉婷。髻橫一片烏雲,眉掃半彎新月。金蓮窄窄,湘裙微不勝情﹔玉筍纖纖,紅袖半籠無限意。星眼渾如點漆,酥真似截肪。金屋美人離御苑,蕊珠仙子下塵寰。

卻説姜氏抬頭看見了則,暗暗嘆了一口氣道:“我道是個甚麼官人,原來這麼大年紀老人家!”恨了一聲,嘆道:“我那老孃見錢眼開,卻叫女兒上不上,下不下,我畢竟是她親生的,何苦這般坑我,是個甚麼意思?”自家暗地抱怨不休。正是:婆愛錢財娘愛俏,一般行貨兩家茶。

當下則出來,到了客座,叫人擺酒。眾人聞聽主管今續絃,俱來道喜,則亦盡主人之道,百般周全。眾人猜拳行令,約已二鼓之外,各自散去。則將門户、火燭照應清楚,方才進房,拴了門,上牀與姜氏成其夫婦。彼時碧兒已卸去盛妝,先睡在被中。則揭開被兒一看,見她衣服早已去,只穿一個大紅紡綢鑲花邊的裹肚,腳上淺碧襪子配着大紅睡鞋,十分豔麗。則也將衣服下,側身鑽入,一把將她摟在懷裏,扳過粉頸,連連親嘴。但覺脂香粉氣,一陣陣送入鼻孔,引得他心大動,急要幹那風事兒。便伸手替碧兒去裹肚,摸看她一條賽如雪藕的玉臂,和兩隻漲鼓鼓的兒,頑了一回,又伸手把那肥白股兒,撫摸個暢快。再摸那件妙物時,其形圓凸,隆起多高,猶如初出籠饅頭也似,中間一條小縫,微微濕潤,光淡無,肥可愛。摸至此,則慾火再也忍不住了,一條五寸來長的陽物,又熱又硬,直立得如鐵一般,忙扒上身去,分開碧兒兩條大腿,跪在她腹前,起陽物,向那柔軟的縫中便,好似抵在棉花堆裏一般。正合了兩句:杖藜扶入銷金帳,一樹梨花壓海棠。

則自覺陽物套住一個又熱又緊的軟圈裏面,再也快樂不過,於是又猛地一頂。碧兒牝户經過片時硏摩,早出好些水,稍沾滑落。則肆意頑耍一回,忽覺陽物在户中,非常好過,渾骨痠麻,送更是加快,不一刻,龜頭麻癢,直達脊椎,忍不住一面亂送,一面陽物中如泉湧,直在牝户裏面。之後,神疲倦,緊抵牝户,癱軟在碧兒腹上。怎見得這番合?但見:櫻微綻,星眼生波。肢纖弱傍人傾,做盡千般婀娜。玉手荑挽繡襦,妝成萬種妖嬈。聽她鶯聲巧囀,不覺魂教呼去。經他她陰中微鎖,早已難收。口內聲聲喝采,好個嬌娃。心中暗暗躊躕,這回斷送。

最^^新^^地^^址:^^www.maomaoks.com話説則年過半百,得了這個少年嬌豔,便不顧死活,終在她身上做工夫,如此過了半載。你想這姜碧兒正值妙齡,喬喬畫畫,正在得趣之時,那則雖然風騷,到底年歲大了,只好虛應故事,怎能勾滿其所?初時還勉強支撐,到後來,也彎了,背也駝了,眼也花了,耳也聾了,黏痰鼻涕,咳咳嗽嗽的,有些動不得了。那姜碧兒二十來歲的婦,正是慾火發動之始,不額外加徵便是她的恩惠了,可還容得躲避,不住嘓噥道:“女人嫁丈夫,元圖生兒育女。你恁麼大年紀,就不曾聽見古語道是:家有良田萬頃,不如進些須哩。”她見丈夫不能濟事,心中大有不悦之意。

姜氏自家怨恨道:“命不好,嫁了這個半本頭,不得終局。”她看見繼子永福身材雄壯,人物乖巧,又與自家年紀相仿,尚無室,倒有心看上了。常常走到廚房下,捱肩擦背,調嘴舌,眉來眼去,不則一。這則為生意出洋去了,姜氏走到永福房中,見他正在伏几讀書,隨手遞上一副冊子道:“你讀的甚麼書?我這裏有副冊子,內中皆是金玉良言,試可一觀。”永福不知裏面是甚麼冊,接到手中揭開細看,只見開卷兩頁寫着“漢宮遺照”四個大字,及到第三頁,只見一個男子摟着一個婦人,赤條條在假山上幹事,竟是一副絕巧的宮冊子。那冊子與別的意不同,每一幅上前半頁是宮,後半頁是題跋。那題跋的話前幾句是解釋畫面上的情形,後幾句是贊畫工的好處。永福逐頁看來,但見:第一幅乃縱蝶尋芳之式。

跋雲:女子坐太湖石上,兩足分開。男手以玉麈投入陰中,左掏右摸以探花心。此時男子婦人俱在入手之初,未逢佳境,故眉眼開張,與尋常面目不甚相遠也。

第二幅乃教蜂釀之式。

跋雲:女子仰卧錦褥之上,兩手着實,兩股懸空,以玉塵,使男子識花心所在,不致妄投。此時女子的神情近於飢渴,男子的面目似乎張惶,使觀者代為之急,乃畫工作惡處也。

第三幅乃鳥歸林之式。

跋雲:女子倚眠繡牀之上,雙足朝天,以兩手扳住男子兩股往下直舂。似乎佳境已入,能恐復,兩下正在用工之時,。真有筆飛墨舞之妙也。

第四幅乃餓馬奔槽之式。

跋雲:女子正眠榻上,兩手纏抱男子,有如束縛之形。男子以肩取他雙足,玉麈盡入陰中,不得纖毫餘地。此時男子婦人俱在將丟未丟之時,眼半閉而尚睜,舌將呑而復吐,兩種面目一般神情。真畫工之筆也。

第五幅乃雙龍鬥倦之式。

跋雲:婦人之頭倚於枕側,兩手貼伏,其軟如綿。男子之頭又倚於婦人頸側,渾身貼伏,亦軟如綿,乃已丟之後。香魂去,好夢將來,動極近靜之狀。但婦人雙足未下,尚在男子肩臂之間,尤有一線生動之意。不然竟像一對已斃之人,使觀者悟其妙境有同棺共之思也。

永福看到此處,不覺興大發。姜氏此時已顧不得母子名分,綱常全無,遂把永福面前褲子一扯,那話躍然而起,豎堅硬異長。姜碧兒看見,更覺合式,心蕩漾。你想世間能有幾個坐懷不亂的魯男子,婦人家反去勾搭,可有不肯之理!當下碧兒與永福衣解帶,叫他仰卧榻上,自家亦去衣裙,扒上去個倒澆臘式子。只見她光着身子,跨在永福間,如騎馬一般,兩隻腿分開左右跨在兩側,那肥凸的牝户,正向着永福小腹。低頭一看,永福那陽物,紅硬直立,不住在自家腿間亂動,擦的人怪癢的,遂用纖手握住那酒杯大的龜頭,對準牝户,挨看心,自家將身子往下湊就,便想套入,頂了好久,尚只入去少許,只因龜頭昂大,不易呑入。硏磨片刻,津透出,始磨稜探腦將龜頭慢慢含入於中,碧兒見已經進,便放開扶陽物的那手兒,伏下身子,抱住永福肩頭,臉貼臉,,恣意親熱,下邊翹起股,套起來,此法婦人甚喜,因為輕重遲速,由他作主,深淺也可隨意,更能上下搔看癢處,每往下一套,必盡沒至,口中隨着喊出騷聲道:“阿唷,好吔,快死了,親親!你這話兒比你老爹強百倍哩!”盡力擺,百般。永福也樂極情濃,舉住白股,深深頂住,亂亂撞,口中也親孃亂叫,與她做一堆,了陽出那話,彼此偎抱睡下,連説笑的力氣也沒有了,漸漸睡去。有詩為證:紫薇花對紫薇郞,不顧綱常把醜揚;要知來年陽壽絕,何必今朝不房。

話説姜氏與永福,不顧倫常,成就了那事。彼此俱在少年,猶如一對餓虎,那有個飽期,捉空就閃到永福房中,偷一手兒。那永福又有些本領,的這婆娘體酥骨軟,魄散魂銷,恨不時刻幷做一塊。這永福在家無事,寂寂溜在姜氏房中,碧兒叫他拴上房門,兩人摟抱着親嘴咂舌,一面解褪衣褲上牀,雙鳧飛肩,靈半入,不勝綢繆。偏巧那翠翠同僕婦在廚下燒火,翠翠耳尖,聽見房內卿卿噥噥,認做老爹回來,悄悄走到窗下,用唾濕破紙窗一看,不看猶可,看見了他二人在牀上發抖。翠翠年少,未經人事,甚覺詫異,悄悄喊了僕婦過來,道:“不知娘同哥哥怎麼,二人在牀上只是抖,不知是何症疾?”僕婦悄悄前來一看,叫了一聲道:“小姐!家門不幸了!你老爹為人一世,到了如今這個地位,不想娶了這個婦,綠頭巾與他戴着,叫老爹怎生做人?”又罵了一聲,道:“永福這當死的畜生,做此喪良心之事,後看你好子過哩!”翠翠聽見了此言,此時心中明白,回房暗暗吊淚不題。

光陰易過,永福與姜氏串了數月,一望着碧兒説道:“連家裏僕婦丫鬟看見我,俱都神不對,難道他們有些曉的了?”姜氏心慌,便喚媒人,把家中僕婦丫鬟,盡都打發去了。翠翠在家中,漸漸飯食都無人照應,只得忍氣呑聲,苦在心中。

又過半月有餘,則出洋歸來,來至家門首扣門。翠翠打開大門,老爹進來,小姐一陣心酸,又不敢把實言吿訴爹爹,吊下淚來。則只道想他,不以為意。又見家中僕婦丫鬟俱都不在,便問姜氏。碧兒道:“如今天熱了,我想有人不好,一時你不在家,沒的人,我即可不穿裙兒,只着衵衣乘涼便罷了。等秋涼時候,再尋人不遲。”説了多少閒話,哄得則信以為真,自歸房中歇息。

姜氏便對永福説道:“我與你雖然快活了這幾多時,終是礙人耳目,心忙意急,不能勾十分盡興。如今這老鬼回來,若吃他拿住,你我都是死也。永福,你便是我心上人了,就依我,同我把你家鬼老子死,做個長久夫罷。”永福聽了道:“你忒狠了些!讓我推一個乾淨身子,你另尋別人罷!”碧兒道:“永福,你敢不依我麼?若不依,回三聲。”永福道:“我不依你,你道怎麼?”碧兒道:“你到我房內強姦繼母,按律上是個甚麼罪?你想想看,兩件都不便宜。老實些依我罷!”永福沒奈何,只得問道:“不知打算如何下手?”姜碧兒眉頭一蹙,心生一計,到晚間,把那則多勸上幾杯酒,吃得醉醺醺,到了牀上,姜碧兒反抱定了那老兒撒嬌撒痴,語。這老兒魂了,乘着酒興,未免做些沒正經事體。值頑得氣吁吁,一覺昏睡過去。姜氏此刻殺氣附體,如何能回心轉意?她自家立在杌子上,取了一條麻繩,喚來永福。二人走到老爹面前,將繩子往下一扣,認準頸項,一勒勒下。則此刻二目一睜,舌燥喉幹,喊不出來。意把桌子一推,驚醒女兒前來搭救,不期碧兒曉的,早已把桌子搬去。則兀自掙扎,婦伸手揪住他的命,用力一掐,只聽則“哼”的一聲,立時喪命。有詩為證:紅粉佳人體態姸,相逢勿認是良緣;勸君休起貪嗔妄,風莫戀害晚年。

當下永福見老爹七孔血,只唬的他魂飛楚岫三千里,魄繞巫山十二峯。只聽那姜碧兒道:“永福,你同我抬老鬼到井下去乘涼罷!”二人將則屍首往井下一丟,方才寬心。碧兒對永福説道:“若有人來尋老鬼時,但推外出未歸,他不見這屍首,便奈何我們不得。往後你我明為母子,暗為夫婦,快活過子,豈不是好?”永福道:“外人來尋,尚可推託,若是翠翠問時,又當如何?”碧兒思忖一番,道:“不打緊,我在家時,認得許多做媒的牙婆,教她暗地尋下掠販的,期定天明,一手錢,一手人,把她賣到偏州遠縣,永不得迴轉便罷。”到了次早,姜碧兒安排已定,掠販的將一乘轎子,抬至門首,隨那婆娘進去,教永福報知翠翠道:“爹爹昨歸家,忽然一病不起,怕是海上中了瘴氣,喚你相幫哩。”翠翠一聽,慌忙出來。掠販的在旁,細細一觀,見有十二分顏,好生歡喜。那婆娘便對翠翠道:“老爹病體沉重,須要照料,我片刻也走不開。你快收拾了,去東門廟裏,燒炷頭香,拜一拜佛,祈求老爹平安。轎子已經備下,你快去罷。”翠翠聽得,趕忙進房梳洗整飾。

最^^新^^地^^址:^^www.maomaoks.com那婆娘一等他轉身,即與掠販的議定身價,教永福在外兑了銀兩,抬乘轎子,哄翠翠坐下,轎伕抬起,飛也似走。翠翠自上了轎後,但見轎伕四足齊舉,其行如飛。翠翠心裏道:“是頃刻就到的路,何須得如此慌走?”卻也道是轎伕腳步慣了的,不以為意。及至抬眼看時,修忽轉灣,不是正路,直至江邊一個無人所在,掠販的引到船邊歇下。翠翠情知中了計,放聲號哭,要跳向江中。怎當掠販的兩邊扶挾,不容轉動。推入艙中,打發了中人、轎伕,急忙解纜開船,揚着滿帆而去。

行了一,天晚泊船。翠翠被掠販的納在船中,一味悲號。掠販的勸道:“不須啼泣,還你此去豐衣足食,自在快活!強如在家受那繼母的氣。”翠翠也不理他,掠販的他同睡,翠翠不從,和衣縮在一邊。掠販的便來摟抱,翠翠亂喊殺人。掠販的恐被鄰船聽得,出事來,忙不迭放手,卻去斟來一杯熱酒,與他壓驚。翠翠待推拒,又懷懼怕,勉強將口接着,被他一灌而盡。早已天旋地轉,不知人事,倒在地下。掠販的跳將起來,撫掌笑道:“着了手也!”幾個水手亦攢將攏來,乃一夥劇賊妝成的。將蒙汗藥灌倒了翠翠,抬到後艙去。後面定將一個婆子出來,扶去放在牀上眠着。眾賊漢乘她昏,次第姦。可憐冰清玉潔之人,零落在狗黨狐羣之手。姦已畢,分付婆子看好,各自散去。

翠翠睡至天明,看看甦醒;睜眼看時,但見一個婆子在旁邊坐着。翠翠自覺陰户疼痛,把手摸時,周圍虛腫,明知着了人手,問婆子道:“此是何處?卻將我送到那裏!”婆子道:“小娘子不必心焦,管取你就落好處便了。”翠翠道:“繼母無故賣我,爹爹得知了,豈肯善罷甘休?”婆子嗤道公一想,並無實據,便差公人體訪。

卻説那姜氏與永福自將翠翠賣了,夜宣,聲息漸聞於外,鄰近人家,亦多疑惑。這,公人同着保正,走到姜氏家內,查問其夫因何不見,姜氏答道:“回湖南販賣藥材,出門時元説遲四、五個月便回來了。”言語支離。公人查比幾次,回稟姜氏可疑。向公聽了,當堂即標朱籤,差皂隸立拿薑氏、永福,當堂回話。皂隸拿了朱籤,引了地方保正,直奔家前來。

姜碧兒正在家中與永福取樂,正綢繆間,忽聽得大門響,永福問道:“是那一個?”外面保正答應了一聲道:“是我。”永福把門一開,外面又來了二人。看見了永福,拱一拱手道:“尊駕可是永福?”永福道:“在下便是,二位有何話説?”二皂隸道:“奉本主差遣,請永福當堂回話!”一面説着,一面取鐵繩將永福頸脖一套。姜氏聞言,褲兒也不及穿,束着單裙走將出來,也用鐵索鎖住。碧兒叫道:“好好的人,又不犯法,如何敢將人鎖起來,有何憑據?”二皂隸將知州朱籤遞將過去與他看,只見簽上寫道:本州正堂示朱籤,立拿犯綱滅倫重犯永福、謀害親夫重犯薑氏當堂回話,速速。

二皂隸與他看過,收起朱籤,遂將他二人推到街上。鬨動街坊鄰舍,俱來觀瞧。復有兩個惡少,把碧兒後邊裙幅托起,出雪白股,引得合街人大笑。二人身不由己,被人橫推倒拽,帶至署前。皂隸回稟過了,向公分付速往罛船上送信,請來聽審。不一刻,郝強便將翠翠送到。知州分付:“將二犯帶進儀門外!”皂隸喊了一聲:“犯人吿進!”將犯人帶至丹墀,向公坐上一聲呼喝,道:“永福,你為何將親父謀死?如今屍首何在?速速招來,免受刑法!”永福道:“青天在上,小人並不曾將父親謀死,不知相公有何憑證?”向公把驚堂一拍,道:“萬死的賊奴,公堂之上,尚自滿口支吾!”分付取了夾,將他夾起,永福依舊無供。向公分付帶至一邊,將薑氏帶上。

皂隸將姜氏帶上,她見了兩邊刑具,不覺的膽戰心驚。向公看見姜氏,心中大怒,問他道:“你怎的將親夫謀死,從實招來,免受刑法!”姜氏伏在丹墀,口稱冤枉。向公大怒,把驚堂一拍,分付道:“拶起來!”可憐十指尖尖,拶的如葫蘿蔔也似。姜氏仍然無供,又加四十點錘,亦是無供。向公喝道:“汝這無恥潑婦,在這本州面前兀自抵賴。左右,將這婦叉入油鍋,烹她的手腳,看她供與不供!”向公一聲,兩邊獄卒如狼似虎一般,早將姜氏拿下。頃刻之間,火油鼎沸,赤焰焰的如火蛇相似;兩個獄卒,將姜氏雙腳提住,搭在鍋邊上面,專等向公再喝一聲,便向裏邊丟下。姜氏見了這般情形,早嚇的心驚膽戰,高聲哭道:“青天饒命!小婦人情願實供。”向公見他肯認這事,當時命人放下道:“賤婦從快説來,怎生將則害死?”姜氏到了此時,不説,眼見人下油鍋,立刻沒命;若説出與永福恁般恩情,頃刻定了死罪。當時言又止,半晌無言。向公見他又抵賴,罵道:“本州尚未松刑,便又如此狡猾,左右,速將他叉入鍋內!”姜氏聽了此言,不覺失聲哭道:“小婦人願招,求相公松刑!”向公道:“招上來!”姜氏説道:“小潑婦年少,因嫌夫主年老,見繼子年紀相仿,心中羨慕,情投意合,兩下勾搭通姦。前丈夫出洋歸家,是小潑婦造意,用計將麻繩勒死是實。”向公恨道:“世間有這等惡人,行此逆天之事!真乃口不説,耳不聞,筆不書!”又問道:“如今屍首何存?”姜氏招道:“現在井內。”向公標了朱籤,着吏下井驗看。公人下去一看,果見屍首一個,頸有三股麻繩。回覆向公,教翠翠相驗已畢,分付速辦屍棺盛殮。

向公又分付帶永福上來,他見姜氏已招供,料道無法抵賴。想道:“不合與繼母通姦,父親為我而死,出乖醜!”懊悔不及,無顏再活,立起身來,望丹墀階沿青石上一頭撞去,腦漿逬出,頃刻死於非命。正是:賭近盜兮近殺,古人説話不曾差。

向公見永福撞死,喝教將屍骸抬出。又教選上號板,將姜碧兒打了四十,打的皮開綻,鮮血逬。向公提筆,擬下罪犯:“審得姜氏貪無恥,哄誘繼子通姦,主謀殺害親夫,滅倫犯綱,擬合凌遲處死。剮割二百四十刀,梟首銼屍。”教取一面大枷枷了,發下死囚牢裏,待申奏朝廷,候旨施行。翠翠省放寧家,又把則房產傢俬盡皆斷與他,許其自家擇配。

翠翠不勝,出了州衙。郝強問道:“小娘子如今卻待怎麼?”翠翠道:“承蒙義士救命之恩,又替奴家報仇雪恥。如今父親屍首尚未收斂,奴家意把房產傢俬盡皆變賣,備棺盛殮父屍,買地埋葬。奴家舉目無親,若義士肯替奴主持此事,待發送了老父,奴家情願以身相從,未知尊意如何?”郝強聞言,喜不自勝,連忙道:“小姐既不棄嫌,安葬之事,包在我身上。”當下買棺盛殮,停放家中,請僧追薦。又去東門之外,覓得一塊好墳地,到了百期,起棺出殯,入土埋葬了。翠翠見父親安葬已畢,即拜倒在地道:“難得官人如此用心,奴當生生世世,銜結報效。”郝強扶起道:“既為夫婦,事同一體,何出此言!”翠翠便隨他歸去東莞家中,拜堂成親。彼此相敬相愛,如魚似水。半年之後,即懷六甲,到得十月滿足,生下一個孩子,取名郝仁。後來郝仁長大,做了朝廷軍官,隨鎭江都統制張子蓋解海州之圍,手殺數十人,中矢卒。子蓋上其功,特命祠於戰所,廟號忠勇,此是後話。

且説向公將姜氏一案申奏朝廷,差官賫至行在,適值那天子駕坐早朝,有黃門官捧本進去,接本官將本接了,天子展開一看,龍心大悦道:“向卿甚好。”遂將御筆親標“剮”字。有接本官接至外面,仍差官,星夜奔廣州而來。向公聞克詳已到,身穿吉服,到大堂開讀聖旨,謝過聖恩。次開坐大堂,將提牌標上,教提剮犯薑氏。

卻説姜氏到了監中,又帶上了兩個子,每每夜上下口都有得受用。這起來梳洗完畢,已是晌午時候。方要吃飯,忽見提牢吏走進監來,一聲恭喜,將監牌與她一看,提到大堂上來。當堂讀了朝廷明斷,貼起一片蘆蓆,明寫犯由,繩索重捆。當案孔目遞上一個招子,上寫道:“諭剮逆倫弒夫犯薑氏一口示眾”。向公判過招旗,叫獄卒在姜氏背上。點起一隊軍馬,傳令將姜氏木驢遊街,再押到則墳前,剖腹剜心,凌遲碎屍。廣州城看的人有幾千百,都説道:“這個毒心毒肺的婦人,如今天網恢恢,殺的好!端的大快人心!”正是:從前作過事,沒興一齊來。

當下有破鑼破鼓出來,簇擁而走。後面是知州向青天,身穿大紅吉服,騎一匹如霜白馬,全班執事,神鬼皆驚。可憐姜氏今用木驢騎着,裎着雪白身子,木杵搗入陰户,實實可慘。她想到這般模樣,卻不正是自家最喜的倒澆臘式子,不覺興起,牝户緊縮,水泛溢。一陣動,一陣燥熱,不由的唏噓起來。可惜木驢上此物,又又硬,姜碧兒雖慣於此處征戰,久了也受不得了。但覺牝户內的脹滿,火剌剌的炙痛,直教人難忍,口裏不覺逬出一聲:“苦也!”不多時,牝中竟出血來,順着白生生腿兒滴下。姜氏此時思想,平時那處他她,最是銷魂快活,可嘆今此處,卻受此折磨苦痛。心中追悔,已是無及。聚觀之人,無不快心,無不唾罵。有詩為證:湛湛青天不可欺,未曾舉意早先知;勸君莫作虧心事,古往今來放過誰?

話説眾獄卒劊子,簇擁着那具木驢,滿城號令過了,方才牽至震東門外,押到則墳前。眾軍四下圍護,刀槍林立,氣象森嚴。向公分付:“請郝強夫婦前來看剮!”先將姜氏推在墳前跪着,翠翠焚了一炷香,祭吿則亡魂。而後劊子手上前,叉住犯婦玉頸,反扳雙手,拖上刑台,以麻索細細密密綁於剮樁之上,單等午時三刻開刀。

姜碧兒此刻嚇的魂不赴體,兩淚如泉。向公坐在公案上面,不多時,有陰陽生報道:“午時三刻。”當案孔目高聲讀罷犯由,眾人齊和一聲。劊子手取了招子上來,向公用硃筆一勾,擲去多遠。只聽三聲炮響,復叫劊子手上來,磕過頭,取了小刀子一把。先將姜氏頭割去,次剮兩,複次割四肢,每十刀一歇,一吆喝。圍觀人眾,一刀一吼,聲震九霄。姜碧兒痛徹心肺,極口慘號,大呼饒命。你想:此際有那個來採你?眾劊子輪番施刑,剮了足有兩個時辰,恰好剮罷二百三十九刀,然後刺入心窩,割斷毒腸五寸。姜氏舌逬出,鮮血溢決。須臾,哀叫一聲而逝。向公教把犯婦心肝與郝強夫婦持去,用漆盤盛着,置於則墳前,瀝血奠祭了。仍令劊子手持虎頭大斧,將姜氏梟首銼屍。施刑完竣,方才上馬回衙。那廣州百姓,得知姜氏凌遲碎屍,都各凜知,果報昭然。

話説翠翠見父仇已報,謝天地不盡。待兒子郝仁過了週歲,一夜沐浴更衣,寫下一紙書信,回房把門拴上,將翦刀自刺其喉而死。其書雲:賤妾翠翠百拜官人足下:竊聞男德在義,女德在節;女而不節,與禽何別!然而隱忍不死者,以為一人之廉恥小,父親之仇怨大。不幸歷遭強暴,衷懷未申。幸遇官人,拔我於風波之中,諧我以琴瑟之好。姦夫婦,貫滿就縛;明正典刑,瀝血設饗。妾之仇已雪而志已遂矣。失節貪生,貽玷閥閲,妾且就死,以謝氏之宗於地下。兒已週歲,必能成立。妾雖死之,猶生之年。姻緣有限,不獲面別,聊寄一箋,以表衷曲。

郝強得知翠翠死了,哭倒在地,昏半晌方醒,殯殮悉從其厚。向知州聞知,亦痛惜不已,上疏乞賜旌表。聖旨准奏,特建節孝坊。向公後來累官升遷,直做到徽猷閣直學士。廣州百姓深思念,特為立廟於江上,四時祭拜。詩曰:明如清鏡正如神,黑海冤仇能辨真;恩懷德無以報,願立長生不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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