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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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許印度女人進我的房子,”她駭然大叫。
“把她趕出去,把她趕出去!她會帶來災難,害我們全部死於非命!”莎梅置若罔聞,安安靜靜地走到薇妮旁邊站定。
“莎梅是我的伴護,田小姐。”薇妮解釋道。
“她絕對沒有任何危險。”田牧師剛好在這時走來,打岔道:“珍,你不要大驚小敝。就算是十惡不赦的罪人,我們也不應該摒棄他。更何況,這個異教女人落在我們的手中可能是天意,上帝特地安排我們來拯救她的靈魂。”莎梅聽他們姐弟一搭一唱,臉上始終掛着笑容。薇妮卻氣得咬牙切齒,懷疑她們是不是撞進瘋人院裏了。
“我向你擔保,田小姐,以及田先生,莎梅的靈魂不勞任何人拯救,她是天下最好的人。而且我還可以再告訴你們一件事,她絕不會對任何人妄加斷論。”薇妮重重地説完這些話,氣得口劇烈起伏。她沒有留心到田西爾直盯着她的
部,可是莎梅注意到了。
“好了,好了,讓我們重新開始,”田牧師打圓場,又習慣地掏手絹擦臉。
“珍,這位是貝小姐。貝小姐,我姐姐
珍。方才我已經告訴過你,這段時間都是她在照顧令堂。”薇妮冷冷地點個頭,決定不再跟他們蘑菇下去了。她
直背脊,不容拒絕地説:“如果兩位不介意,我想現在就見家母。”
珍仍然怒目相向,一語不發,而她弟弟卻微笑點頭“令堂住在後面木屋,你從後門出去就看得到了。你先去,我幫你卸下行李。”
“不必了,東西留在馬車上,”薇妮説。
“我們不留在這裏,我會盡快帶家母離開。”珍哼了一聲,説道:“就算你出得起價錢,恐怕也找不到地方住,城裏沒有空房子了。”薇妮懶得理她,和莎梅匆匆走進廚房,推開後門,果然看見一間小木屋。她心急如焚,三步並做兩步,一路衝了進去。雖然還是大白天,屋裏卻非常陰暗。薇妮從陽光下走進來,一時什麼都看不清。
“媽媽?”她柔聲喚道。沒有回答。漸漸地,她適應了屋裏的光線以後,才看清靠牆堆了許多木箱,屋裏只剩下一點點空間。最後,她的目光落在靠窗的一張小榻上。
“媽媽!”她又喊了一句,這回大聲點。回答的是一聲呻,薇妮飛奔過去,在榻前跪下。
她危顫顫地摸索那張黑暗中看不清的臉孔。
“媽媽!”她心碎地喚道,發現她的母親熱得發燙。她在發高燒!
“薇妮,是你嗎?”貝芙蘭呻着説。
“是我,媽媽。我來了,一切都會沒事的。”
“我的寶貝,我還以為你永遠不會來了呢!我等了好久好久…給我一點光,讓我看看你長得怎樣了。”芙蘭越説越興奮。
莎梅也跟過來,撕下糊在窗子上擋光的紙,陽光馬上瀉進來,讓薇妮看清了她媽媽頰上的淚水。她媽媽變得她都不認識了。原來一頭閃亮的金髮變得枯黃,中間還雜着灰
的髮絲。她的皮膚乾燥黯淡,兩眼遲鈍無神。薇妮心疼如絞,在母親面前又不得不強顏歡笑。
“你放心,媽媽,我來了,我和莎梅會好好照顧你,你很快就會痊癒了。”突然間,英蘭用力抓緊女兒的手。
“田牧師把你父親的事告訴你了嗎?”薇妮點點頭。
“説了,可是我不相信爸爸真的…”她説不出下面的話。
“我也不相信。如果他真有什麼三長兩短,我一定會有應。答應我,薇妮,你一定要盡全力去找他。答應我、答應我!”芙蘭
動得讓薇妮擔心,她握着媽媽的手,一迭聲地説:“我答應,媽媽,你放心,我一定會不眠不休地查出爸爸的下落。”莎梅進屋以來第一次開口。
“這間房子太髒了,好好的人住着都會生病,何況是病人呢?”薇妮看看身旁左有,到處都是灰塵蛛網。那對基督徒兄妹居然還口口聲聲説他們在照顧她媽媽,就是這種照顧法嗎?
“首先我要去請一位醫生來看你,媽媽。”她説,開始計劃步驟。
“然後我要帶你離開這裏。我們去住飯店,直到找到爸爸為止。”芙蘭乏力地合上眼睛。
“我們不能搬,薇妮。這間房子的房租每個月要一百元,我們預付了一年的租金,再三個星期就到期了。到那個時候,我也不知道我們要怎麼辦才好。我想留下來,這樣等你父親回來了,才找得到我們。”
“月租一百元,簡直敲詐!”薇妮大叫。
“我一定找得到更好的地方。你在這裏怎麼養病呢?”芙蘭搖搖頭。
“你不懂,孩子,這裏多得是無處可住,只能在街頭的人。我們還算幸運,找得到這間房子。錢都花完了…”她沒有説完。
薇妮發現莎梅已經開始在打掃房子,她給薇妮一個逆來順受的微笑,就拎了一個水桶出去打水。薇妮打量整個房子,除了骯髒之外,倒還有桌有椅,有一個火爐,另外還有一個房間。
“我們就在這兒多留一陣子,媽媽,等我找到更好的地方再搬。現在我得去跟田先生談一談,看哪裏可以請到大夫。”她低下頭去,發現媽媽已經睡着了。薇妮原先忍着的淚水終於決堤而出,滴滴都落在她媽媽的牀單上。也許這是她最後一次可以這麼痛快地哭了。從今以後,她就是一家之主,所有的責任都落在她頭上。更麻煩的是,她媽媽顯然沒剩多少錢,而她自己也沒有多少。無所謂,她替自己打氣,她總會找到安家的法子。天無絕人之路,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