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流連.流連意欲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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瑤光雙目眨也未眨,前一秒怔望水面,眸底還有月華餘光,這一刻四周白茫茫、霧氣氤氲,她整個被烘在蒼茫之中,連垂首也瞧不見自己的裙襬。幻術。

她一驚,住某個方向飄去,撲在臉上盡是寒涼濕意,不知多久,飄揚的黑髮沾染濕氣,衣衫也浸透了,如第二層皮膚般貼着身軀。

她不覺得冷,追尋不到出路,心緒由一開始的驚慌漸漸沉澱。這樣的場景,極似她幽遠的夢境,四面是路、八方皆敞,都是方向,也都不是方向。

寧定內心震撼,她不再如無頭蒼蠅般亂闖,‮腿雙‬盤膝而坐,斂眉垂目,以逸待勞,不去想所在空間,不去受白霧拂頰的涼意,神智沉入一個無我境界,無我無思亦無念,空白一片…

“嗚唬…汪汪…嗚…”緩緩地,她睜開眼,老狗在她身邊,小河過,她來到柏楊樹下。

“黑頭,怎麼啦?”由渾沌中走出,她有些虛,衣裳仍浸濕着。

老狗垂頭垂尾的,喉間發出嗚嗚咽聲,鼻頭頂了頂瑤光的臂膀,磨蹭了一會兒,然後慢慢地踱步回小院落。

“黑頭——”邊喚着,她盈然起身,才飄離樹下,卻愣在原處無法動彈。夜深人靜,臨水人家都已熄燈歇息,正是如此,掛在小院兩旁的白燈籠顯得格外醒目,火蕊還燃着,照亮燈籠紙上好大的“奠”宇。

氣氛如此詭異,有片刻,她不能思考,微微瞥見河面上映着的月脂,又是震愕,她抬起頭,中秋温潤的白玉盤已成月眉兒,遙掛在天幕。

由幻術中掙,彷若須臾,豈知已過半月。

月圓人團圓,若是月不圓了,人該怎麼辦…是月有陰晴圓缺,人有旦歹禍福,月的缺,尚有滿足之,而人呢?從此訣別?

黑頭停下來瞧她。咬了咬,她再次飄去,靠近窗子,裏頭傳來強忍的啜泣聲,老狗跨過門檻進了小廳!她不能,隻立在屋外靜靜地、難過地瞧着這一切。

簡陋的木棺是幾個鄰家出錢買來的,小豆子披麻帶孝跪在棺材旁,紅着眼、紅着鼻頭,一面燒着紙錢。老狗來了,他瞥着地一眼,想號啕大哭,終是忍了下來。

冷冷清清,悽悽慘慘,瑤光好難過,不是為大聲嫂,而是小豆子,他才多大年紀,先是喪父,今又喪母,只有一隻老狗陪伴。

若能,她也想號啕大哭呵,這世間,總有許多無奈發生,她的力量這麼小,早知難行,仍妄想螳臂擋車。

幽幽回身,虛無身子飄出院落,回到她一貫待着這樹下。

寂寞復寂寞,天若有情天亦老,有情,真是件無可奈何的事。

她何須去憐人,得自己這般下場?何須應人的悲哀,教自己也跌入其中浮沉難以排解?何須任着無數替的機緣溜走?這百年來的靜寂呵,她絕非連,而是情多,不願誰人再嘗這般苦楚。

是笨,笨到了極處。每回機緣來了,她提點自己要狠下心腸,不聽不看不聞不問,不動憐憫不出手救助,但嚴厲告誡了千百次,她最後的抉擇依然故我。瑤光,笨呵…她苦笑,搖了搖頭。

夜風如昔,吹皺河面眉月兒,拂得相楊枝丫輕輕顫動。她不又是一震,聽到清脆鈴音,在樹影搖晃處尋到那串鈴子,隨枝丫搖擺音韻,彷佛從未取下過,以相同的給系在相同之處。

她心思轉動,身軀飄過小河,來到對面岸上,在黑暗中找尋那幢簡樸的小屋,她記得在那個地方,可以將對岸臨水的陶家村望得分明。

但,什麼都沒有,不見屋,更不見人,來如夢,去無覓處。

原來,他亦是陰府來的差使。她明白了,猜想,他是專為大聲嫂的魂魄而來。能使幻術、能平空變法,他定非一般的靈通。

文竹青…她暗喃着,心中思忖,這説不定僅是他應付的言語,連名字都不真。以他能力,肯定打開始便悉了她,一抹水畔遊蕩的無主孤魂。為什麼要救她?為什麼頂着那温雅面容?讓她以為、讓她以為…她也可能如秋娘,有一段陰陽緣分。

多麼、多麼的難堪啊。她口鬱抑,不由得恨起自己為何要有情,她早不是世間人,徒留世間情,苦的只有自己。

暗地裏,他定是在笑話她,憑一隻串鈴兒,不顧女兒家的矜持,對住他説出許多不莊重的話。可是,沒誰能為她了,秋娘尚有家人為她主持,而她的親人已逝,經過這許久,那魂魄亦不知何處追尋,説不準,早已投胎輪迥,再不相識。她主動,也是不得已,卻未料想結果竟如此不堪。

沒誰能為她了…她一抿,神情蒼白脆弱,想到那個男子,心中又苦又羞又惱又怨。

想他取走她的串鈴兒,末了,又將它系回原處,他到底將她瞧成什麼?他是陰冥使者、地府來的靈通,而她是無形無體的幽魂,雲泥之差,他既瞧她不起,不願有個鬼,為何不把她也一塊兒抓了?入阿鼻地獄、上刀山浸油鍋,怎麼也好過受這般的羞辱。

瑤光委坐在岸邊,這飄零的歲月,她真是累了。

夕陽西下,天灰濛濛的,遠山溪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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