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俗遊戲 第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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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林縣最後的那個午後,他向紀馳道出“別來無恙”時,紀馳亦是用這種眼神盯着自己。

  變了。

  夏安遠想。

  紀馳變得好徹底。

  門外有推車叮叮噹噹的聲音響起,夏安遠收回目光,他摸了摸身上,一水兒的病號服,轉而看向牀頭櫃,他那可憐兮兮的兩千塊錢被人攤平整開來,看起來卻仍是皺巴巴的。

  夏安遠長出了口氣,沒再抬頭看他,緩緩道:“這個單人病房想必不便宜,我一個打工的,全身上下就這麼點錢,讓您見笑了,還請您收下它,別……別嫌棄。”

  頭上的繃帶纏了好大一圈,臉上狠辣的擦傷尚未結痂,大片觸目驚心的暗紅,單薄病號服下,是數不清的淤青。

  紀馳注視着夏安遠此刻堪稱狼狽的模樣,將視線最終放在他敞開的領上,那裏有一條正在掉痂的細長刀傷。

  “夏安遠。”

  紀馳終於開口,“聽説這是你現在的名字。”

  夏安遠像是沒想到他開口第一句會説這件事,低不可聞地“嗯”了聲,抬頭看向他:“實際上,這是我本來的名字。”

  紀馳動了動眉,做出瞭然的樣子點點頭。

  “為什麼跑?”他接着問。

  夏安遠看着紀馳這張滴水不漏的,完全分辨不出任何情的臉,揣度着他提出的問題,片刻後給出自己的回答:“紀先生,關於這個原因,我想我當年已經解釋得很清楚了。現在看來,是那時候年紀小,太不懂事,但……也如您所見,一切計劃都落空了,幸好結果還不算壞,我們,最終還是都回到了原軌。”

  夏安遠笑笑,“當然,即使您覺得就算把我這種人打回原形也不解氣,我也沒能力對您做出什麼承諾以示歉意了。這兩次是意外,我唯一能保證的是,以後絕不再在您眼前出現礙您的眼,您看這樣合適嗎?”

  紀馳等着他説完,又問:“為什麼跑?”

  夏安遠愣了下,才反應過來他問的是自己為什麼從林縣跑到津口來,心下苦笑,剛才那番辯解想來是自己自作多情了。

  “給我媽轉院,這裏的醫療條件要好很多。”

  “噢。”紀馳微笑,“阿姨生病了啊。”

  這個笑很淡,淡得夏安遠到一陣莫名的骨悚然,他按捺住口落不到實處的心跳,抿着嘴點頭。

  “你的那位呢。”紀馳繼續保持這個笑容,“不叫出來,讓老同學認識認識?”

  夏安遠調整好呼,輕鬆地擺擺手:“別提了,人家金尊玉貴的,哪兒能夠真陪着我這種人玩過家家啊,早分了。”

  他衝紀馳笑道:“早知道當時就該死乞白賴地跟着您的,總不會落到今天這個下場。見異思遷,得隴望蜀,我呀——活該。”

  紀馳又點點頭,像評價職員的述職報告:“自我評估很到位。”

  夏安遠跟着他點頭,玩笑似的:“畢竟我也就這一個高端點的技能了。”

  “但,你做的假設不太可能成立。”紀馳突然站起,他身形高大,將光線遮去大半,讓人看不清臉,周身的氣息頓時凜冽起來。

  紀馳往前慢悠悠踱步,走到夏安遠跟前站定,微微低頭,伸出手指,捏住夏安遠的下巴,大拇指摩挲過他青黑的胡茬,居高臨下地看他:“照你當年的説法,要是繼續跟着我,下場怕是會比現在更糟,對吧?”

  夏安遠不躲不避,不卑不亢,神情坦然地回應他的目光:“再怎麼糟,現在看不過都是殊途同歸而已,問題不大。”

  輕巧的回答。

  豁達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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