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三章當頭棒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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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傲天涯，雷雷徹底無言了，只能苦笑搖頭:“你倒是多災多難的很呢，那後來怎麼恢復修為的？”傲天涯嘴角泛起一絲傲然笑意，看了看天空中的繁星，傲然説道:“經脈，哼，經脈，為什麼修行之人就一定要有經脈？我現在渾身上下沒有任何一條經脈，因為我自己就是最大的經脈！”此言一出，雷雷和希拉米婭都驚呆了，沒有經脈的修行者，這還算是人麼！

沒有經脈，鬥氣如何運行？沒有經脈，如何強化身體？沒有了經脈，就算給你天大的力量，又怎麼發揮的了？

無數疑問湧上心頭，雷雷訝然問道:“你就是經脈，你怎麼運行鬥氣呢？”傲天涯一搖頭:“那不重要，你想做就能做到，反正一年之後我又恢復了過來，於是我悄悄地潛回了山門中，發現采薇被關在寂劍山中，於是我找到了她，一見面，她就呆了，然後哭着問我為什麼要殺那些弟子，我説是想讓她快樂，無論她想幹什麼，我都會為她做到。”希拉米婭心裏有什麼東西瞬間破碎了，難受的要命，她低頭看着自己腳下，眼淚便在眼眶中打轉，若是有個男人這樣對自己，這一生也就足夠了吧？

雷雷卻在嘆氣，龍采薇固然不想嫁給海笑，但也絕不想看到師兄弟被殺掉，傲天涯做的太過了，只怕兩人更沒有走到一起的可能了。

傲天涯長長地嘆了一口氣:“她不説話了，只是哭個不停，我最怕見她不開心，於是就把劍遞給她，説道。你若是覺得我該死，就殺了我吧，她接過劍，怔怔地看着我。過了好久之後才開口説，你走吧，我不想再見到你了，那一瞬間，我的心死了。”雷雷能體會到他所説的心死了是什麼覺，無聲無息中天崩地裂，支撐着他生命的支柱倒塌了，生又何歡，死又何懼。若是生不如死，還不如馬上死了的好。

三人都默然，希拉米婭心口堵得慌。想説點什麼，卻怎麼也開不了口，心裏只覺悲慘莫名。

過了許久之後傲天涯才長長吐出一口氣。接着説道:“正在我心裏空地想就此死去的時候，山下來人了，來的就是海笑，他見我在采薇閉關的地方，頓時大怒，我一劍就擊敗了他，若不是采薇求情，我馬上就殺了他，後來山上地動靜驚動了所有人，采薇的父親龍正行來了。呵呵，也是一劍便差點要了我的命。”雷雷詫然問道:“那你是怎麼活下來的？按理説你應該早就被人大卸八塊了呀！”傲天涯看了他一眼，苦笑道:“采薇寧願一死以替，原本這是沒用的，可是海笑也説不能殺我，因為他要親自報仇，他心高氣傲的很，一直是內門弟子中的第一人。敗在我這樣小人物手中自然不服氣。因此不惜以死相，於是門中長老開口。許諾如果我能通過七煞劍陣就饒我一命，我已經不想活了，卻又不想采薇難做，自然就答應了。”

“七煞劍陣？”希拉米婭在一旁問道:“是一種魔法麼？”

“不是魔法，而是一個由七個內門弟子組成的玄妙劍陣。”傲天涯今天的耐心顯得極好，見她發問便柔聲解釋道:“七煞劍陣地威力很大，就算平常我也不一定能通得過，何況是一心求死的情況下，那時候覺得天地之大已經無處可去，無人可依，死又有什麼好可怕的，於是劍陣一發動我就閉目等死，那些內門弟子個個恨我入骨，見我不動，便一劍一劍地零碎我，呵呵，也不知道為什麼，當時一點也不覺得疼，反而希望就這樣被凌遲或許更好。”哀大莫過於心死，雷雷想到當時傲天涯的心境，不長嘆一聲，心知後來定然是龍采薇又説了什麼，才有今天傲天涯站在這裏講故事的後話。

果然，傲天涯又説道:“眼看我不還手，采薇頓時急了，她掏出一把匕首對着自己地心臟，朝我説道，你做了那麼多的錯事都是因為我，若是你現在死了，我身上的罪孽就更重了，你死我也死！”聽到這裏，雷雷便知道了，當傲天涯做了那麼多事情，龍采薇只怕也不知不覺中愛上了這個冷若冰霜一樣的男人了，只是這種愛念她不敢去想也不敢去面對而已。

“聽到她這樣説，我的心又活了，一番苦戰之後，總算是破了七煞劍陣，兩位宗主也信守諾言，沒有為難我，放我下了山，可是采薇卻被帶到了寂劍中，接受萬劍煉獄之苦。”傲天涯喃喃説道:“寂劍藏劍無數，無窮劍氣匯聚成了無形先天劍氣，最是能磨礪人，不過那種苦楚卻非一般人所能承受，這平裏都被陣法封鎖，本進不來人，只有每十年一次的陣眼開放才有三天的時間進出，所以我就在外面打磨了十年。”聽到這裏，雷雷和希拉米婭總算全部明白了，兩人還來不及開口，就見傲天涯悽然一笑，雷雷心裏頓時一突。

“知道我今天為什麼那麼多話嗎？”傲天涯語氣低沉的問道，也不等雷雷開口，便自己回答道:“因為我要放下！只有全部放下了，我才能找回自己，十年磨礪，為的就是今天！”希拉米婭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雷雷卻微微皺眉，他看着傲天涯説道:“你放不下地，真要是放得下，你又何必説呢？和你走了一路，我一直不明白你為什麼會那麼艱苦的修行，一個正常人是不會如此折磨自己的，我甚至覺得你是在待自己以求進步，可是現在我明白你為什麼要那麼待自己了，因為你有負擔”傲天涯沒有説話，該説的話他都説完了，這些話是他內心深處最不可觸及的痛。是他永生揹負着的枷鎖，他説的每一句話都是一把刀子，將自己地心刺地千瘡百孔，痛不生。但是他必須説，因為只有自己説出來，才真正能去面對了，而面對也是一種覺悟和勇氣，面對了才能放下，否則他就將揹負着無比沉重地枷鎖去進行一場幾乎沒有任何希望的戰鬥。

他不想輸，就必須放下！

雷雷再次嘆氣，這個表情在嬌媚地臉上做出來顯得有些可笑，但是在場的三人都沒有心思笑。他接着説道:“你一直覺得時間緊迫，一分一秒也不肯放過，你有武宗宗主的修為只怕很是厲害吧。所以你到處尋找對手，在戰鬥中去提高自己，時刻用最殘酷的方式對待自己。以提升力量，你成功了，可是你也失敗了，因為越是這樣，你越放不下心中的執念！”傲天涯靜靜地看着雷雷不説話，臉上的表情都沒有半分波動，他又變回了那個冷若冰山的男人。

“你十五歲參加試煉，之後閉關兩年，出來後就已經是九級境界，那時你才十七歲。這是何等驚人的成就！接着你又經脈全斷，可是你生生創造出了千古未有的奇蹟，竟然在經脈全無，修為全失地情況再次恢復到九級境界，甚至還更上層樓，那又是何等的驚才絕豔，只怕文武兩宗之中也有不少人敬佩吧，比如那個龍旭。可是你後來呢？”雷雷盯着傲天涯的眼睛。語氣變得凌厲起來:“後來你闖蕩四方，四處尋找對手。一心提高自己，偏偏再難以有進境了，你站在了九級強者地頂峯上，卻再也找不到一條通往更高層次的道路，你彷徨，你惑，你害怕，你無奈，你有着太多情緒，你想的太多！”傲天涯地眼神有了一絲變化，卻依然沒有開口，雷雷繼續侃侃而談:“你的力量強大到其他九級強者只能仰望的地步，甚至連赫赫有名的聖騎士也本不是你的對手，但是你還是九級而已，不過，幸好你遇到奧德賽，一個有着你夢想中那個境界的奇怪強者，於是你找他比武，想提高自己，你有了些許進步，不過，你還是停留在九級巔峯，還是無法邁出那一步，你知道為什麼嗎？”

“為什麼？”傲天涯澀聲問道。

雷雷嘆了一聲，然後説道:“因為你心中的執念矇住了你的眼睛，你的眼睛看不到你的希拉米婭被繞糊塗了，什麼你地執念，你的心，你的眼，雷雷到底在説些什麼呀？

她聽不懂，可是傲天涯卻顯然聽懂了，沉默一會後，他一臉凝重地看着雷雷問道:“那你覺得我怎麼才能放得下？”雷雷不答，卻説了一段很莫名其妙的話:“你在追尋，卻忘記了自己在追尋什麼；你在茫，卻已經不知道自己在茫什麼；你在人世間走着，卻不知道這個人世間與你何關；你想融入天地，卻始終不在這天地中；你想得到快樂，卻永遠拒絕快樂；你不想逃避，卻一直用背朝着你應該面對的方向；你…真的走錯路了，因為你早已經沒有了自己。”希拉米婭忍不住翻了一個白眼，這都是些什麼亂七八糟的呀？

不到那個境界，如何能體會那種玄妙境界，希拉米婭無法體會，不代表傲天涯也如她一般糊。

正如雷雷所説，他一直在追尋，在追尋着強大的力量，可是他真地是要追尋那強大地力量嗎？

不！他想追尋的不過是一個能讓她快樂地辦法而已。

他也一直在茫，因為他始終無法得到讓她快樂的辦法，於是他每時每刻都在想着她，想得入了骨，也入了魔，想得痛徹心扉，想得無法思考，以至於他害怕自己去想她，只能拼命的修煉，可是這種“想”已經彌散到了他身體中的每一寸，他無法不去想，於是他更為茫了。

他活在這個世間，卻一點生氣都沒有，如同一具行屍走，這樣他又怎麼能溶於天地，又怎麼能提高自己？

十年的時間，他沒有到一點快樂，便是笑也從來沒有發自內心，就好像他有着兩個靈魂，一個靈魂被絕對的寒冷冰凍了，受不到絲毫温暖，但是另一個靈魂卻受到了一些令人温暖的東西，比如友誼。

他一直不想逃避，可是一直害怕真正面對十年後的今天，因為他現在還有一絲希望，今天過後也許連最後的一絲希望也會永遠失去了。

他…一直都走錯了。

望着傲天涯眼中那深得讓人不忍再看的悲傷，雷雷低嘆道:“做自己，你才有心，有了心，你才能體會到這無限天地，醒來吧！”這一聲“醒來吧”近乎是狂吼出來的，雷雷便如同一個打破噩夢的鬧鐘，一聲大叫讓傲天涯渾身猛然一震，目光陡然一片清明，平靜的宛似深海，如果説剛才他還被一層看不見的傷悲包圍着，那麼當雷雷吼出這一聲後，他身上那股深入骨髓的憂傷滄桑氣質便徹底的煙消雲散了。

無悲無喜，傲天涯臉上什麼表情都沒有，卻又似乎很豐富，在希拉米婭的眼中，此刻的傲天涯完全不同了，就好像突然換了一個靈魂，那種獨特的氣質一下變沒有了，不再像一把鋒芒絕世的劍，而是一個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平凡人。

朝雷雷深深地一鞠躬，傲天涯站起身來後便一言不發的轉身朝劍陣中走去，身影一閃，就消失在了虛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