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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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當然知道。”她微愣，而後有些尷尬地笑着，看似不着痕跡地回手，輕捻着杯中的管啜飲。

“我只是又習慣地陷入某種思辯證中，想要懂自己為什麼能夠堅持這個本不適合自己的人這麼多年？”

“聽過一首歌嗎？”手上的空傳達到心底，竟全是惆悵低落，他垂眸低問。

她的問題本不需要回答，只等着某些領悟與看破而已。

“哪首歌？”

“由港星蘇永康所演唱的。”他抬眼深深望入她雙眸。

“歌名叫做『讓懂你的人愛你』。”她怔住，無法再直視他誠懇的雙眸，於是狼狽地撇開眼。

“當然聽過，這首歌點破很多戀愛中男女的無奈與掙扎。你的意思是…要我去尋找適合自己、能走入我的生命的人？”

“算是，也不完全是。”他輕輕笑了。

“你明白我説的是什麼。”

“顏大師，你愈説小女子就愈胡塗，實在是搞不清楚這其中玄妙的道理啊！”她轉轉眼珠子，再度視他的眼光，刻意笑得很燦爛。

“你曾經聽過儲存加號的論調嗎？”他忽然轉開話題。

“願聞其詳。”

“這論調是説:人生，就是不停地存放加號，即使沒有分數，也是加零，看似什麼都沒有，但是加號依然存在，那麼以後若有再來一次的機會，將會是從加號開始。如果代入我們所會遭遇的任何事件之中，就像數字可以代入公式一般，都是行得通的。”

“所以呢？”她微微皺眉，思索着。

“所以，我想賭某件事。”他笑了笑，沒再説下去。

他在賭多年前的那個下課後、賭那是她對他的情的“加號”

…

“算了算了，裝什麼神秘，不想説就別起頭，話題跳來跳去又説得不清不楚，你愈説我愈惘，不想管了。”她作勢着額際。

“這或許要靠悟和決心。”他一語雙關。

“那隻好順其自然嘍。”她嘆氣。

和高承揚分手是必然的結局，問題是，在另外一個男人面前絮叨情觸礁的事情，不免有些鼓勵人家來追的嫌疑。

她不是不懂他的心意，只是她也有另外一層顧慮…

淡水漁人碼頭河堤下的咖啡屋，那依着堤防而設計的觀景玻璃牆，特地開了幾扇敞開的小窗，由窗外傳人的海濤聲，忽大忽小，與店內播放的音樂相融，盪入兩人的心裏。

“聽説今年的獅子座星雨是三十年來最壯觀的一次，十九凌晨兩點將是高峯期，我看過時間，那一天正好星期五，你願意陪我去觀賞嗎？”他突然開口問道。

“星期五凌晨兩點？”她輕呼，之後低低笑了出來。

“那不就又得請假了？老闆準會殺了我。”

“讓我猜猜，你這是沒問題的意思嘍？”他也笑着。

“反正可以用年假來扣抵。”

“這份論文集刊的編輯期限太趕，工作壓力太大，哪來的年假可放？一切全要看職員的個人守，自由心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