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情孽纏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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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在這奇異而美妙的情景下,無聲無息的逝去…
忽然,遠處響起一陣衣袂飄風之聲,向二人站立的林內急速掠到。
江青急忙與夏蕙分開,面孔有些發熱的注視着林外。
來人未到,一個豪放的嗓音已響起道:“四弟,你怎的方便了這麼久?今天咱們還得趕路哩!”聲落人現,大旋風白孤已自落下。
他一眼望着雲山孤雁夏蕙,呵呵笑道:“四弟啊!為兄還以為你掉進廁裏了,夏姑娘出來尋你,也一去不回,原來二位卻在這裏輕憐
愛,呵呵,真是在天願作比翼鳥,在地願為…”夏蕙粉面嫣紅如霞,不讓他説完,輕啐一口,急急掠身而去。
江青有些尷尬的笑道:“二哥,就憑你這張説書相命的鐵嘴,已可終生受用不盡了,不過,卻也註定了一輩子孤家寡人哩!”説罷,江青亦長笑掠起。
大旋風白孤望着江青背影吼道:“好哇,你竟敢損起為兄來了,何謂白孤?乾淨清白,孤家寡人是也,老夫一人吃飽,全家不餓,一人上路,即等於全家動程,這有何不好。討個老婆還不是個累贅!”他一邊吼叫,一邊急忙躍奔趕去。
江青正掠身至竹籬之外,紅面韋陀戰千羽、祝頤與才趕到的雲山孤雁,已在那唐姓老者及滄子軒轅石陪同之下,談笑風生的自內行出。
戰千羽一見江青,忙道:“四弟,你怎的出去了這麼久?為兄一看時辰,咱們尚可再趕一程,多走一步,也可早一天到達餘杭。”唐姓老者笑道:“戰兄,老夫亦不做虛套,列位如肯屈留,老夫小店尚可勉強住下,若各位確實心急趕路,老夫亦不強留了。”滄子亦接口道:“在下
跡江湖數十年,如戰兄、江兄等投緣之人,老朽尚屬少遇,實願與列位多多盤桓,以請教益。”紅面韋陀戰千羽轉身握住二人手掌,真摯的道:“二位兄台,戰某亦甚願長時與二位相處,只是戰某等人俗事系身,離家又久,不得不早
歸去,以免老
幼孫等-念,家園故土之情,鄉里摯友之誼,想二位兄台定能瞭然諒解,他
有綠,必當專程造訪二位,那時,我等大可久做相聚了…”江青這時踏前一步,道:“在下等此多蒙二位厚待,復受軒轅兄賜教;衷心
懷不已,異
有暇,必當重謁聆教,後會有期,所幸匪遙…”唐姓老人連道歡
不止,滄
子笑道:“各位只要找着唐兄的酒店,即便等於尋着老朽一般,老朽居無定所,飄泊四方,但每隔十天半月,必至唐兄處小住數
,老朽靜候各位光臨。”各人長揖做別,紛紛上馬,一聲尊重,揚鞭而去。
江青心頭微有一絲憫悵,他沒有看見唐小萱那令人憐惜的女孩子出來送行,她,必在深深的傷心吧?
江青在馬背上悄然回首,林傍的酒肆外,已空無一人,只有那匹瘦骨憐峋的”幻眸馬”仍在低頭嚼齧着地下青草。
秋風蕭瑟,枝搖影斜,在靜寂中,帶着一絲兒悽清與孤單,江青的覺中,好似是一件至真至美的事物,有着一點瑕疵,而因此不能使他完全釋悽。最少,他對那美麗而多情的少女,是有着一絲歉疚。
兩傍的樹叢,隨着空中的白雲,向後悠悠逝去,而那幽雅的竹籬酒肆,也在急驟的馬蹄聲中,逐漸消失…
雲山孤雁馳馬靠近江青,悄聲道:“哥,你不舒服麼?可要下來歇會?”江青悚然一凜,收回心神,笑道:“我很好,剛才我在想,那女孩子回去後,一定會恨死我的…”夏蕙對心上人這坦誠的言談,十分動,她嫣然笑道:“哥,假如是一塊餅,一枚水果,甚至是一件我喜愛的東西,她若想要,我一定毫無考慮的送給她,但是,若她想要你的愛,那麼,我將是世界上最刻薄的女子,我不能容任何別的女子分去一絲,那怕是微不足道的一絲。”江青深刻的一笑,道:“蕙,我十分了解,同樣的,我也不能容別的男子…”夏忘急道:“哥,快別這樣説,我整個的愛,只怕尚填不滿你的心,我怎會再去想到別的!”江青滿足的笑了,他望着心上人兒那嬌豔的紅
,説道:“蕙,我…我真想再吻你一次,那滋味美極了,只怕九天之上的瓊漿玉
,亦不過如此。”夏蕙粉面生暈,填道:“虧你還好意思説出口,人家…人家羞死了。”江青抬頭一望,見大旋風白孤,正在與祝頤高聲談笑,紅面韋陀戰千羽則放馬疾奔,一路領先。
他向夏蕙輕聲道:“蕙,義父説,要我回去探省他老人家時,最好帶個標緻媳婦回去,他老人家真有遠見,好似看定了我能找個大閨女似的…”夏蕙心頭一跳,故意問道:“那麼,閣下可找好了心上之人了麼?”江青略略一笑,道:“好個小妮子,你倒捉狹起本者來了,將來本
者帶回去的媳婦,不是那隻雲山的孤雁,還能有誰呢?”夏蕙聞言之下,心中利時充滿了甜
,她心悦已極,卻又嬌羞無已的低垂粉頸,模樣兒又嬌又俏,足以令任何一個青年為之凝目。
這時,人旋風白孤忽然高聲叫道:“四弟,你看見大哥那迫不及待的急像麼?呵呵,他是眼見人家同林雙飛,頓老懷空虛哩!”江青不由啼笑皆非,説道:“二哥,你真是應了一句話,什麼嘴裏吐不出象牙來,家圍故土,殷念之切,本是人之常情,那會關係着什麼同林雙飛呢?”白孤大笑道:“四弟,年青人,小夥子,你沒有成家立業,更未享過閨房之樂,怎知道其中奧妙?待你…嘻嘻,你便會-悟大哥何以如此心急趕程了。”江青微微搖頭,道:“二哥,你也沒有成家立業,也不曾享過閨房之樂,怎的你便會知道大哥心中所想呢?”白孤聞言一徵,隨即吼道:“嘿嘿,你沒有聽過‘人老成滑,姜老變辣’這句俗語麼?為兄我走三江,闖五湖,什麼樣的事兒沒有見過?沒有聽過?俗語道:‘沒有吃過死羊
,也會見過活羊溜-走’,這件事情,為兄我見多識廣,焉有不知之理?”江青聽得哈哈大笑,道:“二哥,你這叫老王賣瓜,自賣自…”他尚沒有説完話,已被後面一陣急驟得好似密雨般的啼聲驚得停住。
這蹄聲起得十分奇怪,好象連串迅雷突自天邊而起,而每一次蹄音落地的間隙,又幾乎微小得沒有,宛若無數鼓手,運用着他們強而有力的雙臂,連續不斷的敲擊着鼓面一般。
自江青等人,蹄聲入耳起,到他們愕然轉首回顧時止,就在這短暫得僅是眨眼的時刻中,那蹄音已自遙遠的後路,迅速得有些令人難以置信,移近到眾人身後不遠之處。
眾人目光瞥處,只見一條黑線,自大路上如風馳電掣般奔來,揚起的塵土,宛如一條灰龍,瀰漫長空,滾滾而進,但是,待那灰塵揚起時,那條黑線又將它遠遠-在後面,端的神速無比。
江青目力最是尖鋭,他攏目一望之下,已看出那條如海中浮龍之上,如疾星飛矢般的黑線,正是滄子軒轅石所有的“幻眸馬”這匹幻眸馬四蹄每一次起落,幾乎已分不出先後,馬身彷佛駕在雲中,隨着它與地面成水平的馬尾,急遽前馳。
這幻眸馬的馬背之上,竟然坐着那個美秀姣俏的少女…唐小萱。
大旋風白孤愕然低呼:“啊,這是匹馬?簡直是條翱翔空中的神龍了,老夫見聞果然不差,龍駒乎?神駒乎?”這時,馬已漸馳漸近。
祝頤亦驚異的叫道:“咦,那不是唐老丈的千金麼?她趕來做什麼呢?”幾人中,只有江青與夏蕙在疑惑中,尚帶有一絲忑忑和不安。
江青望着迅速接近的那匹奇馬,馬背上的唐小萱,面容悽怨落寞,隱有淚痕,她這時以一張白絲帕裏住秀髮,在絲帕的角邊隨風飄拂間,更顯出這情竇初開的少女,那無比的美豔與俏麗,在此時此景,尚帶着一絲兒悽
的意味。
雲山孤雁急忙看了江青一眼,眼光中,含藴的情極為難以解釋,可以説是疑、驚、妒、怨,更
絞着無可奈何之意。
江青可以深切的體會出心上人此時惘的情緒,但是,他卻無法於此刻再做進一步的解釋,因為那匹幻眸馬已在這-那間,到達了諸人面前。
江青勉強裝出一絲笑容,高聲道:“小萱,何勞遠送,在下等慚之至…”唐小萱粉面蒼白,身軀亦在不可察覺的微微顫抖,她帶馬擦過江青坐騎之傍,在兩馬
錯的-那間,她毫不畏懼的向江青深刻的凝注一眼,玉掌微揚,同時短促而怨焦的説了三個字:“我恨你。”隨着語聲,一團白
對象,飛落在江青懷內,江青怔愕之下,尚未及答話,唐小萱已茫然一勒繮繩,那幻眸馬竟在如此急速的衝力下,長鳴一聲,瞳孔中宛如海底的珊瑚般,幻閃出五顏六
的異彩,那瘦乾的馬身豁然凌空而起,幾乎是不可能的在空中硬生生折了一個圓弧,又在一聲長嘶中,似一條縱橫長空的烏虹,直向來路奔逝。
這一切的經過,是快速而突兀的,就似在氣之初發生,呼氣之後結束,令人有些
惑,不明白這是怎麼回事?
但是江青卻異常清楚,清楚得宛如他早就預知此事,那嬌俏的少女,説出的三個字,雖然十分急促,江青卻可自這簡單的三個字中,深切的覺出其中含藴的,盡是幽恨與哀怨。
有時,刻骨銘心的創傷,並不須要以厲的言詞或行動表達,只要寥寥幾個字,已足可
無遺,是的,只要寥寥幾個字啊!
江青在與唐小萱無而短暫得幾乎是人生中一瞬的時間都比不上的相視中,已恍如面對着凝視了一整天似的,他可以清晰的看見那少女哀怨的柔
,
搐的黑痣,那如海般遂深而悽
的眸子,而這種種,又組成了一幅令他,或令世上任何一個有情
的青年所無法忘懷的景像。
他低頭凝視着懷中那以白綾縫製的錦囊,還有,在唐小萱轉馬之時,灑落在他手背上的一滴淚珠。
這滴淚珠,晶瑩的以一粒透明的珍珠,盈結在他手背之上,淚中合着幽怨,藴有一個少女的絲絲柔情,淚珠中展現着唐小萱俏麗的面龐,嬌媚的黑痣,醉人的令人遐思神往的酒渦。
於是,那粒淚轉了,幻出一絲淡淡的光彩,光彩在淚水中閃爍,唐小萱的俏臉變得更加悽豔。
於是,淚珠滾落在地上,一切模糊了,漾了。
西方,殘霞燒天,有一抹情人瀝出的心血似的嫣紅…
四周,一片沉默,沉默中有着嗟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