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九章你心中可曾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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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亦修不知道是怎麼走出皇宮的,只記得熱烈的陽光鋪天蓋地的照而來,明晃晃的一片,刺得他的眼睛生疼,夏灼熱的温度撲在身上,他卻只覺得渾身冰涼,如置身於寒潭之中。

容溪…你為什麼要這樣做?

他在府門前翻身下馬,沒有片刻的停留直奔紅袖苑。

他的眼睛裏怒波翻轉,臉沉得能夠滴出水來,步子飛快,匆匆掠過的路邊花叢中無聲的掉落了無數的落葉和花瓣。

孝兒正在院子裏收拾,一轉身看到冷亦修飛快的掠了進來,像一片怒雲,轉眼就飄了過去,她還沒有來得及施禮説出話來,人影已經閃進了屋內。

孝兒怔了怔,然後心中一驚,急忙快步的去了廊下,站在門口摒住了呼

容溪正坐在窗下的美人榻上喝茶,碧綠的茶葉在杯子裏浮浮沉沉,雪白的瓷杯盞映着清綠的水,透亮清潤,香氣撲鼻。

冷亦修定定的看着坐在那裏的容溪,她穿一件淡綠的家常長裙,款式簡單,質地卻極盡奢華,裙襬順滑的垂順下來,閃着幽幽的上等絲綢特有的光潤,她的發輕輕挽着,如一掬黑的順水。

她垂着眸子看着水裏的茶杯,金的陽光照在她的臉上,雪白的肌膚邊緣鍍上了一層淡淡的金光,她的睫卷翹濃密,輕輕的垂在下眼瞼上,投下淡淡的薄影,如一隻黑羽蝶輕柔的翅膀。

聽到他進來,她輕輕的抬起頭來,眼睛裏光芒一閃,如反了窗外的光,清凌凌的過來,漫不經心的問道:“有事?”她的姿態讓冷亦修心中更痛,如一隻鈍刀慢慢的切割,血模糊,鮮血淋漓,他上前一步,眼睛望定了她,聲音從腔子裏擠出來,低啞道:“你向父皇請了旨?”

“是。”容溪清晰的回答着,她的聲音像是冬的湖面,結實的凍了一層厚厚的冰,掄起錘子一砸“咚”的一聲響。

冷亦修了一口氣,膛裏的痛讓他覺呼都有些困難,他抬出手掌悶悶的拍在桌子上,容溪手指扶着的茶杯輕輕一晃,裏面的茶水也隨之波動起來,一圈一圈的水紋蕩了開去,如此刻的心情。

“休的旨?”冷亦修的舌頭都有些打結,費了好大的勁兒才把這幾個字吐了出來,他不想問,卻不能不問,因為存了一線希望,一線如陰山間擠過來的陽光的微弱希望,隨時都有可能消失不見。

“是。”容溪再次承認,一個字,便如同可以撥動太陽的神手,輕輕一轉,角度改變,那一線陽光的希望,終於…不見了。

“為什麼?”冷亦修眼睛眯起,眼底是綿延的疼痛,細細的碾磨開來,心頭的刀子越發鈍了起來,卻不肯停下,讓他覺像是在被凌遲。

覺不在,心也不在,何必呢?”容溪的目光轉向窗外,陽光明晃晃的,晃得人眼睛生疼,彷彿化成了無形的刺,差一點把眼淚刺下來。

“心不在?”冷亦修喃喃的重複了一句,他抬起手,握住了她的手腕,她的手腕纖細潔白,如同羊脂玉緻雕刻而成,淡青的血管在他的指尖下輕輕的跳動,他握着,受着,彷彿那是人世間最美妙的音樂。

可是,她卻説,她的心不在了…

“你的心裏…”冷亦修轉移了目光,落在她心臟的位置,聲音裏是濃得化不開的傷痛“到底有沒有過我?”容溪的心頭顫了顫,她垂下眼眸,茶杯裏的水紋依舊波動不安,如此刻她心尖的顫動,輕微,卻牽扯着無數的神經,痛至麻木。

“沒有。”兩個字,冷亦修突然覺得自己像是在往下沉,慢慢沉至深淵的崖底,眼前那些明光都迅速的遠去,只剩下無邊的黑暗,和刺骨的冰冷。

一顆心,彷彿撲進了塵埃裏,驚起無數的灰塵,濛了眼睛。

一場談話,以兩個人的失望和疼痛而告終,卻都沒有表達出自己內心最真實的想法。

,容溪看着孝兒打理好的那些東西,其中有不少的金銀首飾,孝兒説道:“小姐,這些都是您的陪嫁,還有就是王爺當年給的聘禮和後來送您的一些,再就是大婚之時宮裏賞的。”

“把我的陪嫁挑出來。”容溪看着那些首飾説道“其它的,就還放在原來的地方吧。”

“可是,小姐,”孝兒咬了咬“就算是聘禮和賞賜,也都是您的,以後…”孝兒沒有再往下説,容溪也能明白,她是在為自己的將來擔憂,古代的女子沒有經濟來源,一旦被休,身份地位又大不如前,如果再沒有保命的錢的話,那以後的子當真會舉步維艱。

可是,這些都是用在古代女子的身上,卻不是她容溪。

既然要走,就不應該再有所牽扯,屬於自己的,一個都不能少,不屬於自己的,一個也不多拿。

她擺了擺手“算了,沒了這些東西也不會餓死的。你把東西收拾一下,咱們上街去。”

“去哪兒?”孝兒有些不明白。

“賣東西。”容溪簡短的回答道,不理會孝兒驚詫的目光。

容溪坐在馬車上,微閉着眼睛,盤算着出了王府之後要幹些什麼,回容家?還是算了,也沒有什麼意思,不如就此出去遠遊,和之前的想法一樣,遊一遊這裏的大好河山,也算是減壓了,這段子真是過得累死了。

“小姐…”孝兒抱着懷裏的東西,痛的説道:“這些東西…真的都要賣掉嗎?”

“嗯。”容溪眼睛都沒有睜,但她能夠想象得到小丫環的表情,皺眉撅嘴,一臉的心痛。

“可是…”孝兒咬了咬嘴,小姐這是要幹什麼啊?

“沒有什麼可是的,這些東西留着有什麼用?我平時又戴得少,在頭上重得要死,還不如換成了錢,來得實在。”容溪看了她一眼,心裏輕笑。

“…好吧。”孝兒撅着嘴不再説話了,只是抱着盒子的手摟得更緊。

馬車在京城最大的首飾樓前停下,這裏的首飾以緻高貴而聞名,而且,那些首飾都只生產為數不多的數十件,不會批量的生產,所以,那些王公貴族官宦之家的小姐夫人,都以買到這裏的首飾為榮,如果買到生產的數量少的,則更是能夠炫耀好久。

這裏還有一個業務,就是回收和換新,以前生產的那些,如果不願意要了,可以拿到這裏來折一些折舊費,然後回收,回收回去的有的融化做成新的,有的則是收藏到一個展櫃裏留作紀念。

而容溪的這些首飾,大部分是來自這裏,所以,她沒有去其它的當鋪之類,直接選擇來了這裏。

回收進行的很順利,掌櫃的知道,能夠在這裏買得起這麼多首飾的,絕對不是一般身份的人,何況,做這一行久了,都有一雙火眼金睛,他一看容溪雖然並沒有戴那些華麗的首飾,衣服的樣式也簡約,但是貴在大氣,而且質地上乘,絕對不是窮酸,反而是有一種大氣的低調的奢華。

所以,他並不敢怠慢,不但積極的回收了容溪的那些首飾,還推薦給她一支質地極佳水潤通透的羊脂玉玉釵。

容溪把玩在手裏,的確不是凡品,質地温潤細膩,潔白通透,頂端是一對展翅的蝴蝶,栩栩如生,做工緻奇巧。

“這支釵…本王要了。”容溪正準備買下,只聽門口一個男人的聲音響起,帶着幾分笑意。

容溪回過頭去,只見一個男人站在那裏,穿一身淡灰的衣袍,如一團煙的雲,輕盈而飄渺,間扎着一條同帶,可巧的是,他的帶上也鑲嵌着一塊上好的羊脂玉。

他的眉目清秀,俊氣人,特別是那雙桃花眼,眼角微微上揚,帶着一股説不出的魅惑,似笑非笑間動人心魂。

只可惜的是,他的臉蒼白,是一種病態白,皮膚近乎於透明,淡青的細小的血管清晰可見,嘴也泛着微微的青紫

齊王,冷亦維。

“噢?”容溪淡然一笑,毫不留戀的鬆開了握着玉釵的手,放回了錦盒裏“既然如此,告辭了。”

“慢着,”冷亦維走了進來,眼睛始終看着容溪,他的臉上帶着笑意,一雙桃花眼裏風情無限。

容溪沒有説話,只是掃了他一眼,神態平靜如水。

“見過三嫂。”冷亦維施了一禮,眼睛在她的身上打着轉兒,眼前的容溪神情淡淡,卻姿態自如雍容,嘴角噙着一抹淡淡的笑意清秀靈韻,拔的站在那裏,如一株月下的玉樹,光輝皎皎。

他在心裏驚歎了一聲,女人美豔固然讓人心生愛憐,可是美豔的女人多矣,然而像容溪這樣不僅美貌,而美貌中更帶着一番氣度風華的,他也自認為見過不少,宮中的女人哪個沒有幾番氣度?可偏偏容溪,擁有的不僅僅是與富貴榮華共有的氣度,而是那種天生的淡定和沉靜,巍巍如高山大地,睥睨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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