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笑語柔功
如果出现文字缺失,格式混乱请取消转码/退出阅读模式
其心跟着慧真大師直往嵩山行去,行了半個時辰,到了少林寺大廳正殿,慧真大師遠遠傳聲道:“事告方丈,董施主到!”忽然一陣樂聲,正廳中走出三個僧人,當中的正是當今少林掌教不死和尚,手持念珠緩緩向其心走來,後面跟着數十名高矮僧人,一律灰衣僧履,氣勢隆重莊穆。其心一生之中也見過不少大場面,這時見少林不死和尚親自來接自己,心中真
動得什麼都不能想,一時之間手足無措,好在他本
冷靜,略一沉
,連忙上前拜倒地下道:“末學晚輩董其心,拜見不死禪師。”那不死和尚微微一笑合十回禮道:“董施主來得正好,就請前去觀禮,少林第卅六代弟子出師大典。”其心一驚忖道:“少林弟子出師,歷來是武林中最隆重大典,來的都是一代宗主,或是名門主持,我卻憑什麼資格?”當下連忙謙辭道:“晚輩德薄能鮮,豈敢違禮,晚輩前來貴寺請罪,此中因緣尚望禪師能撥時予晚輩陳述。”不死和尚微笑道:“此事老衲已盡知就裏,施主含冤不辨,甘為天下作罪人,我佛常雲‘我不久地獄,誰入地獄’,施主年輕若斯,卻能領略箇中
意,錯非天縱之人,寧能如此?”以少林掌教之尊,從他口中説出的話,當真是點石成金,勢成定論,少林諸僧從未見不死禪師如此佳許別人,都不由齊向其心又看了一眼。
其心靈機一動忖道:“難道我用計騙倒凌月國主,促使安大人大捷的事讓天下人都知道了?可是此事知之甚少,我此行少林便是要説明此事,以白沉冤,不死和尚怎麼先知道了。”他沉不下,跟着不死和尚進了正廳,只見廳中前排設着幾個蒲座,當中坐着的正是白髮蕭蕭的武當掌教周真人,美麗的尹姑姑侍立一旁。
不死和尚引其心坐在周石靈之左側,其心更是沉凝,此時也是手足無措,他心知這些人都是武林至尊,自己豈能分庭抗禮,可是不死和尚一再引讓,其心下意識地看看周石靈,只見他含笑點頭,似在讚許鼓勵,只有硬着頭皮坐下,抬起頭來,只覺心中狂跳,手中出汗,見尹姑姑似乎亦欣喜已極。
忽然鐘聲響了卅六響,從大殿後走出十八名青年僧人,又走出十八名俗家弟子,一排跪在前行。
少林掌教不死和尚站起身來問身後一個老僧道:“慧果師弟,羅漢堂試藝都通過了?”那老僧是羅漢堂首座大師慧果,合十答道:“佛祖慈悲,稟告方丈,功德圓滿。”不死和尚又問另一個僧人道:“慧通師弟,佛學義都通達了?”那和尚正是聞名天下少林藏經閣主持大師慧道,合十答道:“稟告方丈,功德圓滿。”不死方丈雙目微睜,
出一股柔和的光芒,注視着那一排弟子,忽然柔聲輕輕説道:“玄真,何謂枯榮?”那跪在他面前的青年僧人恭然道:“榮即是枯,枯即是榮,心即是佛,佛乃是靈。”其心聽到一震,他內功深湛,已達心意暢通地步,這時聽少林僧人侃侃而言,都是上乘佛理,只覺少林武學與佛學大有關連,心中領悟極深。
不死和尚道:“無我,無生相佛自在心頭,無心無意才是上乘。”那青年僧人合十道:“多謝方立教誨。”不死大師點點頭,這時有幾個僧人捧上大紅袈裟,不死和尚穆然接過,將袈裟一件件替眾增披上,又把各種兵器授於俗家弟子,那些俗家弟子接過兵器,口中念道:“天心民心,心存惻隱,行俠仗義,少林至尊。”待到兵器發完,眾弟子向方丈叩行大禮,便從前行走到後面眾僧行中去,成為正式藝滿出門的少林弟子了。
其心只聽耳畔周石靈一聲洪亮的聲音道:“恭喜不死方丈功德圓滿!”眾僧一齊念聲佛號:“阿彌陀佛,謝周真人。”這正廳中總有數百僧人,可是聲音平和已極,凝在空中,久久回聲不散。
眾人紛紛站起。其心一抬頭,只見身旁坐的是個大和尚,向其心微微一笑,耳畔聽到周石靈密室傳育道:“這是崑崙飛天如來。”其心恭恭敬敬,向大和尚點點頭,江湖傳言飛天如來上次死於崑崙之變,想不到安然無恙,再向外看,不由大吃一驚,原來大和尚旁,竟是與中原武林作對的冰雪老人鐵公謹,裝着不認識他。
其心跟在武當周真人身後,那尹芙有千言萬語要和他説,只因氣勢莊嚴,竟是不能開口。
眾人被安置在少林貴賓樓,周石靈被不死和尚約去共商大事了,尹芙這才和其心暢談別來之事。
尹芙道:“其心,你可是天下的大名人了!”其心奇道:“姑姑,到底是怎麼回事?”尹芙道:“傻孩子,你自己做了這大犧牲,當然應該得到如此報酬。”她見其心含笑,知道其心被自己喚為“孩子”定是不服,當下嗔道:“不是孩子嗎?我見你時,還只有這點點高。”其心笑笑,尹芙便將安大人西征大捷,他出了一個官府通告,説明這次大捷經過,全仗其心出生入死之功,不但洗清其心冤枉,而且一夜之間,其心由人人卑視的賣國賊,變成天下大英雄。其實安大人心知其心並不喜功,西征回來,過了兩月,經不起女兒一再相纏,便大皎文書,以表其心之功。
是夜晴空萬里,其心一個人走上山巔,嵩山松林是有名的,夜風吹來,松嘯似濤,其心心中有隔世之,想到自己一生,少年
,天涯為家,偏偏與幾樁武林大事有關,成
間運神運籌,辱榮
加,雖只才是二十歲的少年,竟成武林中重要人物。
月皎清,其心位立山巔,功名榮耀,他此刻是集於一身了,可是回憶前程,自己唯一內心愛着的女孩子,在從前是不敢去愛,現在卻不能去愛了,撫然良久,不
悲從中來。
他昔冒命和凌月國主鬥智,固然是為了國家,可是一方面也有對手難逢,爭強鬥勝之心,後來被天下人所冤,便一心一意想要洗刷,此時冤清名就,竟四顧茫茫,不知作何安排,他心中深深嘆了一口氣,那埋藏在
底的熱情如狂濤怒
,一波波地衝擊着。
其心動情大亂,他心中一驚,幾乎想放聲大哭大叫,知是平中所藏大多,只怕都反湧上來,不能控制情思,坐在一塊大石上,調息情思,他雖內功深湛,竟是久久不能平靜,額上汗珠爆出。
忽然一陣平和鐘聲,深夜裏傳得老遠,其心猛然一震,長吁一口氣,只聽背後一個柔和已極的聲音道:“施主內功已臻上乘,意志自如,一年以後,再到少林寺找老僧。”其心一怔,叫道:“禪師教我!”回身一看,連影子也沒有捕到,他踏月而歸,次告別周真人和尹芙飄然下了嵩山。
以他年紀,受此殊榮,真該氣高趾揚了,可是其心情雖深,卻是熱情天
,想起情場失意,更覺消沉不已。
他決心尋找父親,解開上代仇恨,以他聰明,那多年之謎已解了八、九分。這回走了一天,只覺心神俱寂,嘆了一口氣,自言自語道:“唉,董其心啊,這些子來,也真是出生入死,身後辱榮、褒貶,變化萬端了,我這去找尋爹爹,卻絲毫沒有頭緒,爹爹,你現在哪裏?”他嘆了一口氣,抬頭望了望,只見前面不遠處似乎有一個鎮集,這時炊煙裊裊,早起的人家已開始過活了。
他心中思索道:“反正一時無事,不知先好好歇息一番。”心念一定,足下加快,不一會那鎮集已然在望。
其心走到了市鎮,抬頭在兩邊的招牌中看了一看,只見有一家“百花樓”這時已經開門,於是走了過去,原來這“百花樓”不但是飲食店,而且後進乃是客棧,兼營旅宿生意。
其心叫了早餐,並且訂了一間房子,緩緩坐下休息。這幾以來,其心心中完全被那四十年前的血案所佔據,在他
密的思想之中,事情的始末原委已大部明白,他明白這真是上天的安排,否則像這樣複雜血仇,不是巧遇線索,怎麼樣也是思之不清的。他坐在大廳靠角落的一張座位上,這時大廳門一開,其心背對着房門,並沒有注意,門開處走進兩個少年。
那兩個少年才一踏入大廳,攀然一震,右邊的一人伸手指了一指其心的背影。
左邊的一人一扯同伴,兩人一起又退出大廳,其心正低着頭,絲毫沒有留意。
其心用完早餐,走入房中休息,昨夜整整趕了~夜的路,不覺也有些疲勞,於是靠在牀上,不一會便進入夢鄉。
他這一覺睡了好久,醒來之時已是下午時分。
睜開眼來,盤坐在牀上,了一口其氣吐納,他內功造詣很是深厚,不到一刻已運行一周天,只覺四肢百骸都舒暢無阻,緩緩站起身來。
忽然,他整個人都呆了一呆,目光掃過門檻,只見一枚細如髮絲的金針端端釘在木門上,針端着一張白籌。
他心中重重一震,可面上毫不變,雙目又望了一望,卻並不上前拔下,緩緩坐了下來。
心中暗暗忖道:“想不到在這兒又逢敵蹤,對方能乘自己睡之時偷入,分明早已知道我的行蹤,而且以自己的功力,雖然睡
之中,五丈之內落葉飛花之聲仍可分辨,這樣看來,對方的功力定是極高了!”他心中思索,暗暗驚駭,緩緩
了一口真氣,右手一抬,一股迴旋的力道應手而落,那金針被力道一引,顫顫的一抖跳出木門。
其心拾起白箋,只見箋上寫道:“又逢閣下,甚意外,請於夜午至鎮西森林中一會。”其心皺了皺眉,看看這無頭無腦的白籌,心中忖道:“不知投箋之人是敵是友,不過我反正一時無事,今夜不妨如約一行,只要先存警惕之心,對方雖存惡意,也不致一敗塗地!”他又沉思了一會,隨手毀去那白籌,持着金針細細看了一會,仍然想不出什麼頭緒,只覺腹中有些飢餓,便又到廳上吃了一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