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浴血的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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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公子撿過了地上的殘刀,撥開了層層疊疊的森森白骨。
這並不是件容易的事情,800人的屍骸,堆起來,儼然是座小小的山坡。
除了屍骨,那裏還滿是風化了的鎧甲,殘破不堪的兵器。
我俯身拾起了一把刀,赫然映入眼中的,是“殤”字。
我如同定住了一般,只是凝視着眼前的“殤”字,口的憋悶,以及耳畔的轟鳴聲,讓我幾乎難以呼
。
我在原地佇立許久,小公子冷漠的聲音才傳了過來:“就是這裏。”待我轉過頭去看時,他已經搬起了一塊並不完整的巨大石頭,上面飛濺着乾涸的鮮血,而它所處的位置,不過是白骨堆砌的山坡的最邊緣處。
這也是為什麼,小公子沒有花費多久時間,就能清理完它周邊的屍骨。
“殤離將軍,是個有心人。”我淡淡都説着,心底卻湧生出一股悲涼,擺不去。
他是戰神,一人能敵800人,他刻意將所有人引向錯誤的方向,只是為了保護地下的通道。
那下面有什麼?能讓他不惜一切去保護?真的,是一條通往自由的道路嗎?
墨痕與小公子言語間的意思,已經預示了戰神殤離的結局。
小公子的嘴角緩緩勾勒出了冰冷漠然的笑意,眸子中沒有一絲温度,他緩緩地説道:“他們以為下面就是存活的道路,但都忘記了這樣的一個事實,沒有誰,能逃出萬枯殿。”
“有一個人。”墨痕淡淡地開口,他半垂着眼眸,遮住了清冷的眸光,他修長盈白的手指輕搖着扇子,嘴角勾勒出的似笑非笑的弧度,薄薄得沒有温度。
隨着墨痕的這句話,小公子的笑意更深,眸光更冷,手指微微收攏成拳。
我疑惑地抬眼望向墨痕。
墨痕語意淡淡:“暗夜之子。”小公子的嘴角緩緩扯出嗜血的笑意,眸光奇異地閃爍着,似笑非笑地冷冷地望着墨痕。
我只覺得渾身的血,全都消失,手指冰冷得沒有絲毫的温度。
我緩緩地開口,眼睛一眨不眨地凝視着小公子的面容:“殿下你,就是浴血重生的嗜血修羅。”這,就是為什麼,若翎會選擇萬枯殿作為血祭的場所。
這,也是為什麼,他們都説小公子最悉地下的皇宮。
因為,這裏,就是他逃出的地方,是他童年時的夢魘。
數萬的大軍都葬身於此,只有小公子一人能安然無恙。
他,究竟是誰?
墨痕緩緩地搖着扇子,似笑非笑地凝視着小公子:“墨痕一直很好奇,當年殿下究竟是怎麼逃出萬枯殿的。”掌心偶爾的鈍痛,痛得我臉發白,我死死地咬住下
,我的目光緊緊地鎖着小公子的面容。
“呵,”小公子輕笑一聲“你們不會以為,殺幾個人就能讓我陷入夢魘吧?”他冰冷的目光帶着略微的譏諷,看着地上的枯骨,冷冷道“自我出生的那刻起,我就在這片土地上渾渾噩噩地殺人,形同死屍。沒有人能殺死我,只有我殺死所有人,你們以為這是暗無天的
子,但對於我來説,別人死,總比我死好。”這就是為什麼他有着不符合他年齡的成
?這就是為什麼他鄙棄輕易放棄權勢的人?
他的童年,就是在為了生存而殺人。
他過早地看透了黑暗,過早地理解了權勢的重要。
他的目光忽而平靜下來,卻有一抹幽深,如墨淵般,讓人險些跌入其中,他冰冷下的眸光下,有着濃重的情。他淡淡地説道:“這條通道,是將軍為我而挖。”我恍惚間,明白了什麼。
這樣,公輸將軍與殤離將軍的恩怨,為何會牽扯到小公子身上,就説通了。
但我也知道,在小公子的記憶深處,故事絕對不僅僅是隻言片語那麼簡單。
還有許多的疑問,還沒有説清楚。
比如…
“你我都知道,戰神殤離最終沒有逃出萬枯殿。”墨痕語氣淡淡,搖着摺扇,目光掃過這遍地的枯骨,他的眸光清冷,定定地落在了小公子的身上“這地下,發生過什麼?”
“呵,”小公子冷笑一聲,他的眸光越發幽深複雜“墨痕公子可知道,何謂作繭自縛?”墨痕輕搖摺扇的手一頓,半餉,緩緩地抬起眼眸,嘴角勾勒出似笑非笑的微冷的笑意:“她在地下,設下許多機關?”
“不僅如此。”小公子的目光落在了地道上,冷冷地緩緩地説道“製造這萬枯殿的人,早就預料到了後人的所作所為,他有心讓這數萬人有進無回,就不會讓這個地道出現。”墨痕微微低垂下了眼眸,淡淡説道:“我明白了。”他的神情,有那麼一瞬間的渺茫與幽深,他似乎想到了什麼,手微微收攏,嘴角緩緩勾勒出清冷疏離的笑意,漠然得不像他本人。
我的口,有那麼一瞬間憋悶。
是誰在耳旁低嘆:“他果然什麼都不知道。”那是我從未聽到過的男聲,帶着漫不經心的調侃,像是骨子裏生出的風不羈。只是他的聲音那麼低沉,像是遲疑了許久,忽而輕笑道:“…,你説,我有什麼不放心的理由。”這麼
悉的聲音,像是喚起了心底沉睡的回憶,斑駁的記憶染上了鮮血,慘烈而陌生。
“呵,死不了。”他輕笑一聲,隨手抹去臉上的那道傷口出的血,一挑眉,説道“你要是以為我戰神是區區幾個蝦兵蟹將就能打垮的,未免太小瞧我了。”
“喲,傾美人,你看你這偏心的。”
“喲,你這小子不錯,還敢咬我。”
“你放心吧,區區一個公輸能動我多少,花費我五萬大軍去對付他完全大材小用。”他玩世不恭,他風不羈,他意氣風發,他眉宇飛揚。
而他的最後,不過是冷哼着:“你以為這個時候能幫我就説明你比我強?呵,我戰神是怎麼也打不垮的。”然後一口鮮血噴湧出口,他的臉,蒼白如紙。
“呵,我以為所有人當中,我是最不會讓你擔心的那個,沒想到現在,”他舉起手,凝視着血模糊的掌心“居然我才是最沒用的那個。”不是…這樣的。
我想去反駁他,可是那聲音漸漸消散,直到,在沒有隻言片語留下。
墨痕的嘴角緩緩勾勒出微涼的笑意,淡淡道:“我們進去看看。”我下意識地伸手抓住了他的衣袖,像是唯恐,我們這一去,就會錯過誰,終生,再不能相見。
我死死地咬住下,血
從臉上褪去。
“詡兒。”墨痕回首望着我,他墨玉般的眼眸一眨不眨地凝視着我。
我勉力微微一笑:“我們,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