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四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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呂端畢士安(曾孫仲衍仲遊)寇準呂端,字易直,幽州安次人。父琦,晉兵部侍郎。端少悟好學,以蔭補千牛備身。歷國子主簿、太僕寺丞、秘書郎、直弘文館,換著作佐郎、直史館。太祖即位,遷太常丞、知浚儀縣,同判定州。開寶中,西上閣門使郝崇信使契丹,以端假太常少卿為副。八年,知洪州,未上,改司門員外郎、知成都府,賜金紫。為政清簡,遠人便之。

會秦王廷美尹京,召拜考功員外郎,充開封府判官。太宗徵河東,廷美將有居留之命,端白廷美曰:"主上櫛風沐雨,以申吊伐,王地處親賢,當表率扈從。今主留務,非所宜也。"廷美由是懇請從行。尋坐王府親吏請託執事者違詔市竹木,貶商州司户參軍。移汝州,復為太常丞、判寺事。出知蔡州,以善政,吏民列奏借留。改祠部員外郎、知開封縣,遷考功員外郎兼侍御史知雜事。使高麗,暴風折檣,舟人怖恐,端讀書若在齋閣時。遷户部郎中、判太常寺兼禮院,選為大理少卿,俄拜右諫議大夫。

許王元僖尹開封,又為判官。王薨,有發其陰事者,坐裨贊無狀,遣御史武元穎、內侍王繼恩就鞫於府。端方決事,徐起候之,二使曰:"有詔推君。"端神自若,顧從者曰:"取帽來。"二使曰:"何遽至此?"端曰:"天子有制問,即罪人矣,安可在堂上對制使?"即下堂,隨問而答。左遷衞尉少卿。會置考課院,羣官有負譴置散秩者,引對,皆泣涕,以飢寒為請。至端,即奏曰:"臣前佐秦邸,以不檢府吏,謫掾商州,陛下復擢官籍辱用。今許王暴薨,臣輔佐無狀,陛下又不重譴,俾亞少列,臣罪大而幸深矣!今有司進退善否,苟得潁州副使,臣之願也。"太宗曰:"朕自知卿。"無何,復舊官,為樞密直學士,逾月,拜參知政事。

時趙普在中書,嘗曰:"吾觀呂公奏事,得嘉賞未嘗喜,遇抑挫未嘗懼,亦不形於言,真台輔之器也。"歲餘,左諫議大夫寇準亦拜參知政事。端請居準下,太宗即以端為左諫議大夫,立準上。每獨召便殿,語必移晷。擢拜户部侍郎、平章事。

時呂蒙正為相,太宗相端,或曰:"端為人糊塗。"太宗曰:"端小事糊塗,大事不糊塗。"決意相之。會曲宴後苑,太宗作《釣魚詩》,有云:"餌金鈎深未達,磻溪須問釣魚人。"意以屬端。後數,罷蒙正而相端焉。初,端兄餘慶,建隆中以藩府舊僚參預大政,端復居相位,時論榮之。端歷官僅四十年,至是驟被獎擢,太宗猶恨任用之晚。端為相持重,識大體,以清簡為務。慮與寇準同列,先居相位,恐準不平,乃請參知政事與宰相分押班知印,同升政事堂,太宗從之。時同列奏對多有異議,惟端罕所建明。一,內出手札戒諭:"自今中書事必經呂端詳酌,乃得聞奏。"端愈謙讓不自當。

初,李繼遷擾西鄙,保安軍奏獲其母。至是,太宗誅之,以寇準居樞密副使,獨召與謀。準退,過相幕,端疑謀大事,邀謂準曰:"上戒君勿言於端乎?"準曰:"否。"端曰:"邊鄙常事,端不必與知,若軍國大計,端備位宰相,不可不知也。"準遂告其故,端曰:"何以處之?"準曰:"斬於保安軍北門外,以戒凶逆。"端曰:"必若此,非計之得也,願少緩之,端將覆奏。"入曰:"昔項羽得太公,烹之,高祖曰:"願分我一杯羹。"夫舉大事不顧其親,況繼遷悖逆之人乎?陛下今殺之,明繼遷可擒乎?若其不然,徒結怨仇,愈堅其叛心爾。"太宗曰:"然則何如?"端曰:"以臣之愚,宜置於延州,使善養視之,以招來繼遷。雖不能即降,終可以系其心,而母死生之命在我矣。"太宗撫髀稱善曰:"微卿,幾誤我事。"即用其策。其母后病死延州,繼遷尋亦死,繼遷子竟納款請命,端之力也。進門下侍郎兼兵部尚書。

太宗不豫,真宗為皇太子,端與太子問起居。及疾大漸,內侍王繼恩忌太子英明,陰與參知政事李昌齡、殿前都指揮使李繼勳、知制誥胡旦謀立故楚王元佐。太宗崩,李皇后命繼恩召端,端知有變,鎖繼恩於閣內,使人守之而入。皇后曰:"宮車已晏駕,立嗣以長,順也,今將如何?"端曰:"先帝立太子正為今,今始棄天下,豈可遽違命有異議?"乃奉太子至福寧庭中。真宗既立,垂簾引見羣臣,端平立殿下不拜,請捲簾,升殿審視,然後降階,率羣臣拜呼萬歲。以繼勳為使相,赴陳州。貶昌齡忠武軍司馬,繼恩右監門衞將軍、均州安置,旦除名潯州,籍其家貲。

真宗每見輔臣入對,惟於端肅然拱揖,不以名呼。又以端軀體洪大,宮庭階戺稍峻,特令梓人為納陛。嘗召對便殿,訪軍國大事經久之制,端陳當世急務,皆有條理,真宗嘉納。加右僕,監修國史。明年夏,被疾,詔免常參,就中書視事。上疏求解,不許。十月,以太子太保罷。在告三百,有司言當罷奉,詔賜如故。車駕臨問,端不能興,撫甚至。卒,年六十六,贈司空,諡正惠,追封李氏涇國夫人,以其子藩為太子中舍,荀大理評事,蔚千牛備身,藹殿中省進馬。

端姿儀瑰秀,有器量,寬厚多恕,善談謔,意豁如也。雖屢經擯退,未嘗以得喪介懷。善與人,輕財好施,未嘗問家事。李惟清自知樞密改御史中丞,意端抑己,及端免朝謁,乃彈奏常參官疾告逾年受奉者,又構人訟堂吏過失,以中端。端曰:"吾直道而行,無所愧畏,風波之言不足慮也。"端祖兗,嘗事滄州節度劉守文為判官。守文之亂,兗舉族被害。時父琦方幼,同郡趙玉冒鋒刃紿監者曰:"此予之弟,非呂氏子也。"遂得免。玉子文度為耀帥,文度孫紹宗十餘歲,端視如己子,表薦賜出身。故相馮道,鄉里世舊,道子正之病廢,端分奉給之。端兩使絕域,其國嘆重之,後有使往者,每問端為宰相否,其名顯如此。

景德二年,真宗聞端後嗣不振,又錄蔚為奉禮郎。藩後病足,不任朝謁,請告累年,有司奏罷其奉,真宗特令復舊官,分司西京,給奉家居養病。端不蓄貲產,藩兄弟貧匱,又迫婚嫁,因質其居第。真宗時,出內府錢五百萬贖還之。又別賜金,俾償宿負,遣使檢校家事。藩、荀皆至國子博士,蔚至太子中舍。

畢士安,字仁叟,代州雲中人。曾祖宗昱,本縣令。祖球,本州別駕。父乂林,累闢使府,終觀城令,因家焉。士安少好學,事繼母祝氏以孝聞。祝氏曰:"學必求良師友。"乃與如宋,又如鄭,得楊璞、韓丕、劉錫為友,因為鄭人。

乾德四年,舉進士。邠帥楊廷璋闢幕府,掌書奏。開寶四年,歷濟州團練推官,專掌筦榷,歲課增羨。改兗州觀察推官。太平興國初,為大理寺丞,領三門發運事。吳越錢俶納土,選知台州,言:"錢氏上圖籍,有司皆張侈賦數,今湖海新民始得天子命吏,宜有安輯,願一用舊籍。"詔從之。明年,遷左贊善大夫,徙饒州,改殿中丞。召還,為監察御史。復出知乾州,以母老願降任就養,改監汝州稻田務。

雍熙二年,諸王出閣,慎擇僚屬。以虞部郎中王龜從兼陳王府記室參軍,水部員外郎王素兼韓王府記室參軍,秘書丞張茂直兼益王府記室參軍,士安遷左拾遺兼冀王府記室參軍。太宗召謂曰:"諸子生長宮庭,未閒外事,年漸成人,必資良士贊導,使聞忠孝之道,卿等勉之。"賜襲衣、銀帶、鞍勒馬。

士安本名士元,以"元"犯王諱,遂改焉。遷考功員外郎。端拱中,詔王府僚屬各獻所著文,太宗閲視累,問近臣曰:"其才已見矣,其行孰優?"或以士安對。上曰:"正協朕意。"俄以本官知制誥,王請對願留府邸,不許。淳化二年,召入翰林為學士。大臣以張洎薦,太宗曰:"洎視畢士安詞藝踐歷固不減,但履行遠在下爾。"士安以父名乂林抗章引避,朝議謂二名不偏諱,不聽。

三年,與蘇易簡同知貢舉,加主客郎中。以疾請外,改右諫議大夫、知潁州。真宗以壽王尹開封府,召為判官。及為皇太子,以兼右庶子遷給事中。登位,命權知開封府事,拜工部侍郎、樞密直學士。時近臣有怙勢強取民間定婚女,其家訴於府,士安因對奏,還之。宮府常從為廷職者,每授任於外,必令士安戒勖。

鹹平初,辭府職,拜禮部侍郎,復為翰林學士。詔選官校勘《三國志》、晉、唐書。或有言兩晉事多鄙惡不可免費者。真宗以語宰相,士安曰:"惡以戒世,善以勸後。善惡之事,《秋》備載。"真宗然之,遂命刊刻。士安以目疾求解,改兵部侍郎,出知潞州,特加月給之數。入為翰林侍讀學士。景德初,兼秘書監。契丹謀入境,士安首疏五事應詔,陳選將、餉兵、理財之策,真宗嘉納。

李沆卒,進士安吏部侍郎、參知政事。入謝,真宗曰:"未也,行且相卿。"士安頓首。真宗曰:"朕倚卿以輔相,豈特今。然時方多事,求與卿同進者,其誰可?"對曰:"宰相者,必有其器,乃可居其位,臣駑朽,實不足以勝任。寇準兼資忠義,善斷大事,此宰相才也。"真宗曰:"聞其好剛使氣。"又對曰:"準方正慷慨有大節,忘身徇國,秉道疾,此其素所蓄積,朝臣罕出其右者,第不為俗所喜。今天下之民雖蒙休德,涵養安佚,而西北跳梁為邊境患,若準者正所宜用也。"真宗曰:"然,當藉卿宿德鎮之。"未閲月,以本官與準同拜平章事。士安兼監修國史,居準上。

準為相,守正嫉惡,小人思所以傾之。有布衣申宗古告準通安王元傑,準皇恐,莫知所自明。士安力辯其誣,下宗古吏,具得罔,斬之,準乃安。

景德元年九月,契丹統軍撻覽引兵分掠威虜、順安、北平,侵保州,攻定武,數為諸軍所卻,益東駐陽城澱,遂攻高陽,不得逞,轉窺貝、冀、天雄,兵號二十萬。真宗坐便殿,問策安出。士安與寇準條所以御備狀,又合議請真宗幸澶淵。士安言澶淵之行,當在仲冬;準謂當亟往,不可緩。卒用士安議。

初,鹹平六年,雲州觀察使王繼忠戰陷契丹。至是,為契丹奏請議和。大臣莫敢如何,獨士安以為可信,力贊真宗當羈縻不絕,漸許其成。真宗謂敵悍如此,恐不可保。士安曰:"臣嘗得契丹降人,言其雖深入,屢挫不甚得志,陰引去而恥無名,且彼寧不畏人乘虛覆其巢,此請殆不妄。繼忠之奏,臣請任之。"真宗喜,手詔繼忠,許其請和。

時已詔巡幸,而議者猶哄哄,二三大臣有進金陵及成都圖者。士安亟同準請對,力陳其不可,惟堅定前計。真宗嚴兵將行,太白晝見,星出上台北貫斗魁。或言兵未宜北,或言大臣應之。士安適卧疾,移書準曰:"屢請舁疾從行,手詔不許,今大計已定,唯君勉之。士安得以身當星變而就國事,心所願也。"已而少間,追至澶淵,見於行在。時已聚兵數十萬,契丹大震,猶乘眾掠德清。至澶北鄙,為伏弩發,撻覽死,眾潰遁去。

會曹利用自契丹使還,具得要領,又與其使者姚東之俱來,講和之議遂定。歲遺契丹銀絹三十萬,朝論皆以為過。士安曰:"不如此,契丹所顧不重,和事恐不能久。"及罷兵,從還,乃按邊要選良守將易置之:雄州以李允則,定州馬知節,鎮州孫全照,保州楊延昭,它所擇用各得其任。令上得境外牛馬類者悉還之,通互市,除鐵,招亡,廣儲蓄。未幾,夏州趙德明亦款內附。二方既定,中外略安。量時製法,次第施行。復置賢良方正、直言極諫等科,以廣取士。

二年,章七八上,以病求免,優詔不允。遣使敦諭,不得已,復起視事。十月晨朝,至崇政殿廬,疾暴作,真宗步出臨視,已不能言。詔內侍竇神寶以肩輿送歸第,卒,年六十八。車駕臨哭,廢朝五,贈太傅、中書令,諡文簡。以皇城使衞紹欽治葬,有司給鹵簿。錄其子世長為太子中舍,慶長為大理寺丞,孫從古為將作監主簿。

士安端方沉雅,有清識,醖藉,美風采,善談吐,所至以嚴正稱。年耆目眊,讀書不輟,手自讎校,或親繕寫。又意詞翰,有文集三十卷。嘗謂人曰:"僕仕宦無赫赫之譽,但力自規檢,庶幾寡過爾。"凡遊無黨援,唯王祐、呂端見引重,王旦、寇準、楊億相友善,王禹偁、陳彭年皆門人也。禹偁,濟州人。幼時以事至士安官舍,士安識其非常童,留之,教以學,舉業顯。後遂登科進用,更在士安前。及士安知制誥,其命乃禹偁詞也。

士安沒後,真宗謂寇準等曰:"畢士安,善人也,事朕南府、東宮,以至輔相。飭躬慎行,有古人之風,遽此淪沒,深可悼惜。"及王旦為相,面奏:"陛下前稱畢士安清慎如古人,在位聞之嘆。仕至輔相,而四方無田園居第,沒未終喪,家用已屈,真不負陛下所知。然使其家假貸為生,宜有以周之者,竊謂當出上恩,非臣敢為私惠。"真宗嘆,賜白金五千兩。

子世長至衞尉卿,慶長至大府卿。孫從善光祿少卿,從古駕部郎中,從厚、從誨檢校水部員外郎,從簡博羅令,從道殿中丞,從範山南西道節度推官,從益太常寺太祝,從周朝散郎、知洋州。曾孫仲達、仲偃仕至郡守,仲衍、仲遊、仲愈。

仲衍字夷仲,以蔭為陽翟主簿。張昪,縣人也,方鎮許,請於朝,興鄉校。既具材計工,又聽民自以其力輸助。邑子馬宏以口舌橫閭里,謾謂諸豪曰:"張公興學,而縣令乃因以取諸民,由十百而至千萬未已也,君將不堪。誠捐百金予我,我能止役。"豪信其能,予百金。宏即詣府宣言:"縣吏盡私為學之費,又將賦於民。"昪果疑焉,敕縣且止,又揭其事於道。令上疏辯,仲衍曰:"亡益也,不如取宏治之,不辯自直矣。"會攝縣事,即逮捕驗治,五得其,言於昪,宏鄧州,一縣相賀。給事中張問居里中,謂仲衍曰:"諺雲"鋤一惡,長十善",君之謂也。"舉進士中第,調沈丘令。歐陽修、呂公著薦之,入司農為主簿,升丞。吳充引為中書檢正。奉使契丹,宴連破的,眾驚異之。且偉其姿容,密使人取其衣為度,制服以賜。時預其元會,盡能記其朝儀節奏,圖畫歸獻。後錢勰出使,契丹主猶問:"畢少卿何官?今安在?"王珪與充不相能,以仲衍為充所用,數求罪過傷之,卒無可乘,但留滯不遷。經四年,乃以秘閣校理同知太常禮院,為官制局檢討官,制文字千萬計,區別分類,損益刪補,皆曲盡其當。凡從中問其事,必須仲衍然後報,他人不知也。撰《中書備對》三十卷,士大夫家爭傳其書。

高麗使入貢,詔館之。上元夕,與使者宴東闕下,作詩誦聖德,神宗次韻賜焉,當時以為寵。官制行,帝自擢起居郎,王珪留除命,謂為太峻,爭於前。帝連稱曰:"是當得爾。"未幾,暴得疾,一夕卒,年四十三。帝遣中使唁其家,賻錢五十萬。

仲遊字公叔,與仲衍同登第,調壽丘柘城主簿、羅山令、環慶轉運司幹辦公事。從高遵裕西征,運期迫遽,陝西八十縣饋輓之夫三十萬,一旦悉集,轉運使範純粹、李察度受其賦而給之食,必曠乃可。會僚屬議,皆不知所為,以諉仲遊。仲遊集諸縣吏,令先效金緡錢之最,戒勿啓扃鐍,共簿其名數以為質,預飭其斛量數千,撤倉庾牆壁,使贏糧者至其所,人自奭斗概,輸其半而以半自給,不終朝霍然而散。翌,大軍遂行。純粹、察嘆且謝曰:"非君幾敗吾事。"元祐初,為軍器衞尉丞。召試學士院,同策問者九人,乃黃庭堅、張耒、晁補之輩。蘇軾異其文,擢為第一。加集賢校理、開封府推官,出提點河東路刑獄。韓縝以故相在太原,按視如列郡,縝奴告有卒剽其衣於公堂之側,縝怒,將置卒於理。仲遊曰:"奴衣服鮮薄而敢掠之於帥牙,非人情也。"取以付獄治,卒得免。太原銅器名天下,獨不市一物;懼人以為矯也,且行,買二茶匕而去。縝曰:"如公叔可謂真清矣。"召拜職方、司勳二員外郎,改秘閣校理、知耀州。是歲大旱,仲遊先民之未飢,揭喻境內曰:"郡振施與平糴若干萬碩。"實虛張其數。富室知有備,亦相勸發廩。凡民就食者十七萬九千口,無一人去其鄉。

徽宗時,歷知鄭、鄆二州,京東、淮南轉運副使。入為吏部郎中,言孔子廟自顏回以降,皆爵命於朝,冠冕居正,而子鯉、孫伋乃野服幅巾以祭,為不稱。詔皆追侯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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