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9章銀甲雪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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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呃，它是什麼東西啊？”聽聞此言，原本在空氣中懶洋洋遊動的金翼蛇猛然昂起頭來，琉璃般透明的雙眼瞪着瓊恩，怒氣騰騰。

少女聞言，臉上也是出一絲奇怪的表情，彷彿是覺得荒誕，又彷彿是惋惜和無奈，她伸出手，在蛇首上輕輕撫摸，讓它平靜下來。

“第七器”她説“它的名字是:宇。”最後那個字，是用標準的漢語發出。以至於瓊恩一時間都沒能反應過來。

當他回過神時，發現黑衣少女已經升起在空中，寬大的斗篷如羽翼般張開，顯然是準備離開，金翼蛇則不知所在。

“喂，你，你叫什麼名字？”瓊恩喊，他這才想起來，説了半天話，自己連對方叫什麼都還不知道呢。

“名字？”少女微微側過臉“他們都叫我凱瑟琳，你也可以先這麼叫我。”也就是説，這並不是真正的名字是嗎？瓊恩待再問，對方已經消失不見。他怔了幾秒鐘，深深了幾口氣。

調整心情，離開龍窟，下山和梅菲斯與凜會合。夕陽將落，暮漸漸籠罩大地，徒峭崎嶇的山道上，短髮少女緩步而行。黑的斗篷彷彿柔軟大衣，温暖地包裹着她的嬌小集軀，抵禦初刺骨的寒氣。

這是他送給自己的成年禮物，也是唯一一件禮物吧，她想着，下意識地咬了咬嘴，那個從來不懂得關懷和體貼女孩子的傢伙啊，偏偏還豔福不淺，無論什麼時候，身邊總是有美麗的女子相伴，卻把自己冷落在一蕊儘管如此，她此刻的心中，依然充滿着喜悦和幸福。

因為數千年的默默等待，終於來了破曉的曙光。她伸手按着口，那裏温軟如棉，但卻覺不到半點震顫。在很久很久以前，在那個血火紛飛的夜晚，在她揮出“剎那芳華”撕裂時空的壁障，將他打入黑暗虛無中時，腔裏的那顆心臟，就已經悄悄停止跳動了，無所謂吧，反正一切照常”不過。如果他知道的話，一定會很遺憾吧。

因為他曾經最喜歡做的事情之一，就是枕在自己膝上，將臉深深埋進口，傾聽那有節奏的跳動。一不，他已經壓不記得這些事情了吧。千百世的輪迴，磨滅了所有的記憶。

僅存那點隱藏在心底最深處的星火。微弱卻執着地燃燒着，不曾熄滅，但是在他的眼睛裏，自己的影子真的已經不存在了，現在他所愛的，是那個金頭髮的女孩子呢。念及此處，少女多多少少有些傷和沮喪。

但在下一瞬間，她便重新打起神，振作起來，記憶縱然泯滅，也不是絕對沒有辦法喚回的。只要那點星火依舊。一切便都還有希望。夾何況，自己不也早就預料到可能會出現這種結果，從而預做準備嗎。

一隻黑的蝙蝠翩翩飛來，落在她身旁的山道上，化作一位男子。

“我們這就回去嗎？”男子問。少女不答。

“你要找的人就是他？”男子又問。少女依然不答，腳步也絲毫不緩，但也半點沒有加快，只是保持着確得驚人的勻速。

“看起幕不怎麼樣嘛？”男子小跑幾步。跟在少女身後，評價説“膽量一般，本事一般，長得也不夠帥，至少沒我帥。”少女還是沉默。

“而且，凱瑟琳，他好像已經別有所愛了呢”男子羅羅嗦嗦地繼續説“他現在心裏只有那個叫梅菲斯的女聖武士，已經壓不記”後面的幾個詞無法吐出。

因為他的咽喉被一隻潔白纖細的手給握住了，然後整個人都被雙腳離地提了起來，身為血鬼，他無需呼，因此也不會因窒息而亡，但脖頸上傳來的越來越重的力道，以及身體內部傳來的輕微咔嚓碎裂聲，卻讓他開始擔心自己的脊推骨會在下一秒鐘被碾成碎末。

他毫不懷疑眼前的少女能夠做到這點，更不懷疑她有這麼做的決，心。

“對不起。”他無法説話，只能比了個。道歉的手勢。少女沉默了幾秒鐘，然後鬆手。任他摔倒在地上。

“他只是暫時忘記”她終於開口“我會讓他記起來的。”

“怎麼做呢？”血鬼從地上爬起。少女沒有回答這個問題，而是盯着血鬼看了幾秒鐘“你受傷了？”

“損失了兩個替身。”血鬼避重就輕地回答，卻沒説被聖光轟擊的事情。少女也不再多問，轉身行。

“有件事情我不太明白，凱瑟琳”血鬼説“你為什麼要救她呢？不管你承認不承認，她都是你的勁敵吧。這種做法，不符合你的風格啊。”

“我高興，你管得着？”血鬼先是被噎得一怔，隨即縱聲大笑起來，少女不去理睬他，眼光越過暮霄重重，朝山下望去。瓊恩和兩位少女已經會合，正朝特加爾鎮的方向返回。

＊＊＊炎山下，凜懶洋洋地倚着馬”車着不知名的調午，傳亞舊夭意識地捻動着，將一隨手扯來的狗尾草折成無數段，打成蝴蝶結，然後解開，再打結小女巫一遍遍地重複着這個過程，直到狗尾草被徹底碎，無法再用，只好將碎屑丟棄，嘆了口氣，顯得百無聊賴的模樣。”艾彌薇”她問坐在馬上的好友“他還沒來麼？”梅菲斯抬頭朝山上望了一眼“沒有。”填慢呢，比蝸牛都慢”凜氣鼓鼓地噘着小嘴“身為男人，居然讓兩位可愛的女孩子在這裏等他半天，費我們寶貴的青年華，這簡直就是犯罪！”梅菲斯微微笑了笑，沒有説話。

“艾彌薇，那個女孩子是誰啊”凜又問“説話口氣那麼大，一副很了不起的樣子，讓我現在想起來還有火。要不是她救了你，我都想揍她一頓。”不知道。”梅菲斯搖搖頭。

“不知道？”凜詫異“可是看她的樣子，像和瓊恩是以前的舊識啊。”

“嗯。”

“那瓊恩沒和你提過嗎？”

“沒有。”

“太過分了！”凜憤憤不平“這個無節的大狼。勾搭自己姐姐倒可以理解，但勾搭別的女人。

而且居然還瞞着你，這怎麼能原諒呢！”為什麼勾搭別的女人不能原諒，勾搭自己姐姐反而可以理解？而且你的意思是説，他只要不瞞着我。

那就可以原諒了？你的漂亮小腦瓜裏，裝着的都是些什麼邏輯和概念啊，好在是青梅竹馬相識多年的朋友，早就習慣了她天馬行空的思維方式，也懶得去糾正。

“他好像也不記得那個女孩子吧”梅菲斯説“她認識他，他不認識她。大致是這樣。”

“是麼？”凜側着頭想了想，回憶龍窟中瓊恩和凱瑟琳見面時的情形，似乎確實如此。

“那他們到底是什麼關係啊？”

“我怎麼知道”梅菲斯説“只不過”

“嗯？只不過什麼？”

“就像你説的，他是個無節的大狼。”梅菲斯説“所以我敢預言:他和任何女孩子只要足夠漂亮一無論是以什麼方式開始，最後都只會以一種方式結局。”受到好友平靜語調中透出的凜凜寒意，小女巫下意識地縮了縮脖子“你生氣了？艾彌薇。”

“難道我不應該生氣麼？”不是不是”凜趕快分辨“我的意思是説:既然你這麼生氣，幹嘛不離開他呢。梅菲斯沉默。

“算我多嘴”凜舉手表示道歉“忘掉這個問題吧。”梅菲斯輕輕嘆了口氣“放棄哪有那麼容易。”她説“你不是也很喜歡他的麼。”

“嗯。我是喜歡他的”凜承認“但我更喜歡的是你。”

“…我知道，這點不需要強調。

“所以我們私奔吧，艾彌薇”凜突發奇想，興致地建議“把那個花心的傢伙拋棄掉，讓他躲在牆角里劃圈圈好了。”兒…好主意，我需要集慮考慮。”凜嘻嘻一笑，沒有當真再糾纏這個話題。

“有件事情，你有沒有發覺”她又扯了一狗尾草。在手指上隨意地纏繞着。

“剛才那個黑衣女孩子。和瓊恩有點像呢。”

“像？”梅菲斯回憶了一下“沒有吧，哪裏像了？”她仔細觀察過黑衣少女，從相貌上猜測。

像是大陸東域人，身材嬌黑髮細而直，五官緻細膩，粉雕玉琢，但面部輪廓則不夠鮮明。帶有些許的靈混血特徵，皮膚白哲，是牛般的白，而非那種耀眼的雪白，而瓊恩完全不具備這些特徵，他是陰魂城人。純正的耐瑟瑞爾血脈。大骨架，高鼻樑，深眼眶，皮膚雪白當然現在有些曬黑了。

只要稍有人類學的知識，就能夠清楚判斷他們是兩個不同的人種。如果真要説像的話，反倒是黑衣少女和凜只怕更近似些，凜是半龍半人血脈，母親是徹森塔某個小城邦的公主，而徹森塔以前屬於恩瑟帝國，後來獨立，居民是標準的東域人種。

“我不是説長相。”凜解釋“我是説覺艾彌薇。你沒注意麼，他們兩個人都是那種，怎麼形容呢”小女巫苦惱着如何措辭。”好像都沒顏似的。兩人站在一起的時候特別明顯”顏？梅菲斯心中一動，多年摯友，彼此心意相通，凜雖然表述得不甚清楚，但她已經大致明白了意思。確實，從“顏”上來説。

瓊恩和那個黑衣少女非常之像:他們都只有黑和白兩構成。瓊恩黑髮、黑袍、黑眼、白膚，黑衣少女同樣如此，其他的顏都不存在一而且彷彿也無法存在。強行增加只會格格不入。如果用圖畫來比喻，其他人都是彩油畫，這兩人卻是素描，有着本質上的相同。

這不僅僅是衣飾的問題，這更多是內在的氣質映照。梅菲斯金髮碧眼，銀甲雪膚，光彩懾人。凜同樣也是眼眸碧澄，華衣麗服。明豔無儔。以美貌而論。黑衣少女未必遜於她們。但卻絕對沒辦法用“光彩明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