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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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寶畢竟只是個孩子,哪裏明瞭大人的用心良苦,仍不知好歹地大搖小腦袋瓜子,小嘴不停地嚷着:“不依、不依。”這會是一樁艱苦的差事。博穆幽幽地嘆了口氣,知道自己沒有放棄的權利。
太陽沒有絲毫的同情心,好像嫌她不夠悽苦,大剌剌地張大火傘,烤着大地與她。
明亭香撇過臉閃躲陽光,伸出腫脹的舌頭過乾裂的雙
。對於不知多久之前消失的陰影懷念着,卻是再也找不到力氣去尋找另外一片陰涼之地,她不
開始懷疑當初離家逃婚的勇氣,是否也像影子一樣,被太陽給烤乾了。
她知道在阿瑪病倒後,家中的景況已是大不如前,僕傭辭退了一大半,收藏的古董、字畫少了幾項,子還過得下去,不愁吃不愁穿;但是她卻沒有料到,家裏的財富早被三個哥哥揮霍殆盡,還欠下一**債,城裏首屈一指的歌樓酒肆,將他們列為拒絕往來户,八大胡同裏的勾欄院更是不讓他們踏進一步。
但她若以為如此這般便能阻止哥哥們揮霍,那她肯定是昨天才出生,她也寧可是昨天才出生,起碼被他們出賣時不會如此義憤填膺。
兩個姐姐嫁得早是她們幸運,不必成為兄長們為籌措冶遊經費的商品。
當二哥告訴她即將出閣的消息,甚至還要她謝他找到了一個不收嫁奩的婆家。對此,明亭香表達了十二萬分的謝意——用二
繡花針紮在二哥的手背上。
在未天黑前,她做下了決定,一顆芳心只懸在博穆身上,雖然對方一無所知,但是她決計是不肯被賣,既然如此,只有逃婚一途。
找了條破舊的包袱巾,包了幾件樸素的衣裳,在無人阻止的情況下,大搖大擺地離家出走。幸虧兄長們並無派守衞看守她,否則早讓他們強押上花轎。
但是忙中有錯,她竟然忘了多帶點銀兩,包袱裏的幾兩銀子,再省吃儉用也有耗盡的時候。即使願意做點活求温飽,但在這種前不着村後不着店的荒郊野外,不啻是緣木求魚。
此刻命懸一線間,明亭香早已不在乎生死,若不幸曝屍荒野也是自己的抉擇。只是在意識逐漸向黑暗投降之際,她尚對上天祈求,希望此行目的能達成。
忙着苦思能説服寶的言詞令博穆的注意力分散,未能提高警覺率先
察異狀,直到阿古那示警,始察覺有人闖入警戒範圍,連忙弓身護女拔出長劍,眼神鋭利地掃視八方,騎在後頭的左尼圖與克善立刻趨近守護,駕車的倪忍殿後作為屏障。
一行人等待着隱藏的攻擊,準備在第一時間取得制敵先機。
馬蹄重擊大地的聲響迴盪,依幾個沙場老將研判只是單騎,卻仍不敢掉以輕心,擔心是敵人誘人入罟之計。
直至悉的騎馬英姿映入眼簾,方始減輕憂慮,但是防衞仍是滴水不漏。
“王爺,前方有一人倒卧路旁,看似病得不輕。”阿古那勒馬稟告。
“只有一人?”博穆的鐵臂依舊緊箍寶不放。
阿古那斬釘截鐵地確定:“四周瞧不出任何埋伏異樣,而且那人只剩一口氣。”
“走,瞧瞧去。”博穆腿雙一夾策馬奔去,但是劍仍未入鞘。
在沙場上他不容許士兵們將負傷的袍澤棄之不顧,如今踩在大清國土上,他不允許自己背棄信念,只要一息尚存,仍得極盡人事以求抗天命。
他當然也曾懷疑其中有詐,但是會以病人為餌者,唯有喪心病狂之徒,讓他逮着了自是罪不容誅。
馳至那團身影旁,不知何故,觸動了潛藏的記憶,在過往的某個寒冬之夜,似乎曾見過類似的情景。
翻身下馬與收劍入鞘他一氣呵成、帥氣地完成,沒有花俏無用的動作,亦無費多餘的力氣。
蹲踞在昏者身邊,他察覺阿古那所言非假,的確是氣若游絲,若再於陽光下曬個一時半刻,恐怕等不及天黑即與世長辭。
伸臂至那人項背與膝蓋後方抱起她,博穆察覺懷中之人不及一袋羽重,將之安置於三棵大樹環繞形成的陰涼處,他仔細打量他所救之人。
在一身布長袍掩蓋下,這個人的骨架更顯嬌小,伸出袖口的手腕與前臂纖細得不似男
所有,而於盛暑中,再如何講究衣着的男人,都不可能會將瓜皮帽戴在頭上,除非頭頂上有文章。
若是如他所料,那另外一些小疑問也有了答案。在沙塵髒污下,皮膚細緻得會今一個男人自慚形穢——如果她是個男人,他近年來只在寶臉上瞧過如山東
桃般吹彈可破的肌膚。
“這人還有救嗎?阿瑪。”寶也蹲着打量病人。
博穆不願費口舌斥責女兒不聽話,手掌向上伸出。
“手絹拿來。”在兩袖的袖袋掏了掏,寶才想起嫌袖口鼓鼓的礙事,早早便扔在車廂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