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手足相殘無義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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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雄虎吼聲愈去愈遠,漸至幾不可聞,眾人方始定下心來,回思適才情景,恍如夢寐。

莊夢蝶心頭一塊石頭落地,他也不知此人是何來歷,為甚麼出面幫助自己,但無論如何總是幫了自己一個大忙,一時間亦無暇細推其由。走到場中,揚聲道:“解風,你先前也是丐幫的首腦人物,不會連祖傳幫規都忘記了吧。”解風心下一凜,喝道:“叛逆賊子,你還有臉面跟我談甚麼幫規?待我拿下你,你自然就知道幫規的厲害了。”莊夢蝶哈哈笑道:“解風,空言恫嚇有甚麼用處,既然都是同幫兄弟,何必掄刀動劍,自相殘殺:咱們還是坐下來,依照祖宗家法行事,是非曲直自有公道,想我丐幫列代幫主長老開基劍業,在江湖上號稱‘天下第一幫’,中經無數大風大,迄今聲威不墜,何等的艱辛、困苦,又是何等的英風俠烈,這基業傳到吾輩手中,吾輩雖不肖,又怎忍將祖宗一刀一劍、血拼命創下的基業毀之一旦。”這番話説得大仁大義,慷慨昂.丐幫中人羣聳動竊竊私語,對莊夢蝶之語大是贊同。

解風冷笑道:“話倒是不錯,可惜不該由你口中説出,你身為部屬,竟然與人合謀造反。意圖顛覆我丐幫數百年的基業,實屬大逆不道,還有何顏提起本幫列代幫主?

莊夢蝶道:“究竟誰是叛逆,咱們便以祖宗家法衡量一下,幫規第四十八條寫道‘如若幫主瀆職,需會同幫中長老聚議裁決,倘若長老均表應予廢除,即便廢除,另立幫主,如有一人異議,則此裁決無效。如被廢人不服裁決,即視為叛逆,格殺不赦,凡屬我幫弟子,務須全力以赴,怠慢縱敵者死,下手誅殺者賞。此條三款後世幫主、長老不許改易一宇,觸犯者死。’解風,我沒背錯一字吧。”解風倒一口冷氣,丐幫除一般弟子應遵行的幫規外,尚有一部《家法會典》,舉凡應急,非常時期,新舊幫主接替,選立新幫主等可以想見的事均有一定法規,便載在這部會典上,中間因朝代不一,幫主作風又不盡相同,武林形勢更是幹變萬比,為適合環境,弘揚幫威,歷代幫主均有所更易,只有這最後一條自丐幫創幫以來直至今無人敢易一宇。

只是丐幫幫主威權至重,手下長老又大是自己親手提拔,縱然是新立的幫主,也是眾長老共同挑選出來的,是以極少有幫主被廢之事。

二百年前,丐幫幫主喬峯因身世之故,為幫中長老所不容.一氣之下自逐出幫(事見《天龍八部》)自此以前。自此以後,均無幫主被廢之例。久而久之,幾乎已無人記得這一條三款了。何況這部會典原只有長老們才有權翻閲,卻也是在應急無措時才會想起查閲會典,平時便壓在幫主枕頭底下,倒成了幫主的私人物品,是以在場弓幫中長老以下的人還是首次聽到居然有這麼一條家法。

解風嘆道:“莊夢蝶,你倒真有心計,居然將會典竊到手。其實你又何苦如此煞費苦心,而走險,只消再等得幾年,這幫主之位還跑得了你的手嗎?”莊夢蝶冷笑道:“幫中重器,豈容我私相授受。我只問你,是服從長老會裁決、束手就擒?還是頑固到底。得身敗名裂,落個千古罵名?”解風五內如焚,眼見莊夢蝶所帶人手盡皆是近十年來丐幫藉以立足江湖、揚威武林的好手。可説丐幫實力盡集於斯。倘若火擠一場,縱然殺得莊夢蝶,奪團幫主之位,所剩人手亦已寥寥無幾,以後憑什麼在江湖中立足?是以積怒在心,卻遲遲不敢發動攻勢,可除此之外,實無良策。

他逐一向八太長老臉上望去,這八太長老雖説是在莊夢蝶假借解風權柄提拔起來的,畢竟對解風也有些慚愧。見他望來,均不臉紅心跳,解風掃到執法長老面上,凝視許久,喂然道:“陳兄,你我是老兄弟了,可説是過命的情,解某自問並無虧待你之處,你何以夥同眾人叛我?這句話我憋在肚裏很久了,望你直言相告,否則我死不螟目。”執法長老陳子良面上脹紅,身子一陣微顫,向前兩步拱手道:“解兄,子良並非忘恩負義的小人。你沉涵酒,不理幫務,子良多次淚苦諫,你均不聽納,莊長老年輕有為、智勇雙全,丐幫在他手中整頓得好不興旺,數年之前你便有退位讓賢、頤養天年之想,讓子良盡心輔佐莊長老,這意思雖僅子良一人得知,幫中上上下下也都猜到些,前些子,解兄與莊長老為眶眺之怨反目成仇,兄弟好生為難,俗話道‘一山不容二虎’,莊長老羽翼豐滿,繼任幫主已是順理成章,不可挽回的了。子良焦心苦慮了三夜,才決意請解兄避位讓賢,其實也不過是個名位而已,解兄久已視幫主之位為苦差,何不趁此時缺任息肩,至於後半生的衣食供奉,絕不敢有缺,如此豈不兩便。孰料解兄居然又戀起權位來了,前後矛盾,莫此為甚,子良為本幫前途所着想,也只有對不住解兄了。”解風聽完這番話,如中雷擊,他與陳子良私人厚,初任幫主時,得他輔粥之力最巨,是以始終不相信他會背叛自己,兼且追擊之時多次手下留情,頗存故人之意,便以為他是受人裹脅,眼見此時他只要出言反對,長老會裁決便可失效,幫中弟子並非全是莊夢蝶親信,不過是聽從長老決議而已,只消陳子良振臂一呼,應者雲集,平叛擒逆翻手覆手而已,此際聽他指責自己昔之失,陳説利害,俱甚判切,登時額頭汗出,心生絕望。

莊夢蝶敲釘轉腳,高聲道:“解兄,為你我之爭累得幫中弟子無辜而死者甚多,殊屬無謂,前之言依然有效。只消你出權柄,便為我丐幫太上供奉,要金有金,要銀有銀,醇酒婦人任解兄快活,如若有人敢對解兄不利,我丐幫上下將他剁成泥,倘若莊某食言背信,叫我有如此刀”他反手從一人中拔出一柄厚背鬼頭刀。

奮力一震,內力到處,將刀身震成碎片。

解風慘然道“罷了,我既已眾叛親離,復有何顏苟活世上,陳子良,你請出法刀來,我要死在祖宗家法上,以血洗我昔罪惡。”陳子良等相顧駭然,不意解風自尋了斷,事情如果就此了結,倒是皆大歡喜,俱喜動顏,莊夢蝶佯作勸道“解兄想開了就好,何必如此。”解風厲聲道:“少廢話,請出法刀來,我要讓天下人得知,丐幫此任幫主雖然庸碌無能,貪酒好,卻也不是苟且貪生,不顧弟兄們死活的卑鄙小人。”陳子良想到昔解風待自己的情份,不搶然於懷,垂淚道:“解兄既已意決,子良只有從命了。子良捕粥不力,致今主上失德,罪該萬死。”坐在樹上的風清揚不意有此變故,正跳下去,丐幫肯舍一幫主,他可舍不了這位義兄,不想下面一人身影閃動,卻見一人勢若飄風,疾卷而至,舉手抬足,踢倒一名執法弟子.便搶到一柄法刀,連踢倒九人,搶得九柄法刀在手。縱身一躍。退了回來。大家走神一看,原來是侯君集。

風清揚心下駭然,想不列矮矮胖胖有如土撥鼠的侯君集身手如此了得,他既出面。自己也樂得清閒了。

侯君集將九柄法刀持在手,就着刀光審視,問道:“幫主,法刀無誤吧?”解風道:“這是祖傳法刀,當然無訛。”卻也不解他費力奪這幾柄法刀何用。

侯君集道:“好,待會兒擒下逆賊,若不以法刀處置,倒顯得名不正言不順了,來人,將法刀收好。”九名武士上前,接過法刀,藏在懷中。

莊夢蝶怒道:“你是何人,敢出頭攪局?”侯君集傲然道:“連我都不認識,還想做什麼幫主,發你的清秋大夢去吧。我便是本幫總護法,姓侯名君集。

你們圖謀造反,還要欺世盜名,甚麼勞什子長老會裁決,沒有本護法籤書,一切廢立幫主的裁決文書均不生效。這才是祖宗家法,不過你們在幫中短,怕是不會知道的。”解風登時驚喜不,其實他與莊夢蝶、陳子良等人一樣,對廢除幫主應具備的手續並不深悉,他身為幫主,自然不會研究廢除幫主的事項,莊夢蝶與陳子良雖然研究透徹,卻也只在那一條三款上,而最後一條則是:凡選立新幫主,及緊急、非常、廢除讀職幫主事項,均須由得長老會共議成文,經總護法籤書後方可生效。這一條雖然看過,可除解風外,並無人知道本幫還有位總護法,陳子良登時想起,在策立解風為幫主時,文書右角上委實有一倒寫的“侯”字鑑押,他還以為是丐幫文書特有的徽號,未予理會,此際想來,事事相符,不手足冰冷。

侯君集做了二十幾年的丐幫總護法,雖然富強王侯。

卻也只是一個商人,不得在江湖上快意思仇,揚名立萬,心下頗以為憾,但限於幫規,平索不能顯半點武功,空負一身絕藝,不得施展,更是心癢難熬,此番接到解風的手令,當真驚喜逾恆,即時召集部屬,西進勤王,養兵數十載,總算有一顯身手的機會了。侯君集見莊夢蝶、陳子良等人面驚惶,愈發得意,笑道:“哈哈,你們以為本人這總護法是白設的嗎?就是為了在非常時期處理非常事務,平叛除義不容辭。”他身後百餘人齊地拔刀佩劍。振臂高呼:“平叛除,保幫護法。”百餘人疾呼,聲震荒野。氣勢亦頗駭人。

侯君集高聲道:“本幫眾家兄弟聽着,本護法此番受命平亂,旨在捉拿元兇首惡,脅從者不問。反戈除者有功。”莊夢蝶自知腳跟尚未站穩,除幾位長老是自己的死黨,餘者不過是聽從長老會裁決,而今不知從哪裏冒出個總護法來,居然將裁決變為一紙空文,自己等人反要負上叛逆罪名,眼見人心已有些動搖,知道如不速下決斷,法理上既已站不住腳,恐怕便有人心渙散,甚且倒戈反擊之虞。

當下一遞出,喝道:“甚麼狗護法,不知是哪裏來的的孤魂野鬼,與解風串通一氣,做的好戲,我先斃了你再説。”侯君集也是一封出,使的正是丐幫正宗打狗法。

這打狗法乃丐幫鎮幫之寶,向來只有幫主一人會使,行走江湖,駕御幫眾,危急關頭屢建奇功,威力泰大,端的是天下第一法,傳到解風手中,他本出身富貴門庭,資質雖高,情疏懶,酒財氣無一不好,每行走江湖,餐風飲子委實難過,初任幫主伊始,猶有一股剛鋭之氣,頗以中興丐幫為已任,待得人到中年,花戀柳,剛鋭之氣早已銷磨殆盡,只願老死於温柔鄉中,幫中事務盡付予莊夢蝶等人,連打狗法也破例傳與莊夢蝶與陳子良,侯君集身為總護法,也學到了這套捧法。

侯君集一封出,眾人無不“嚏”了一聲,臉上驚奇、憂懼、歡喜、狐疑種種神現了出來,但侯君集是丐幫總護法卻是毋庸置疑的了。

兩人對這套法均深悉竅要,霎時間各自攻防十幾招,即便師兄弟拆招也沒這般整齊、好看。兩人勢悠悠,並不甚快,深得打狗捧法悠、圓、純、淨的訣要。

莊夢蝶心中暗罵:“死胖子,內力竟如是醇厚,看來非五百招以外才能見出勝負來。”兩人捧法招數俱是傭無比,縱在睡夢中亦可拆解無誤,手上招數源源遞出,口中吐調兵遣將,圍攻對方。

莊夢蝶所帶來的幾名舵主面猶豫仿惶,私下竊議有頃,忽然一招手,將手下人聚集一處,退出十幾丈外,意做壁上觀。

解風見狀,哈哈笑道:“吳良、秦邦柱,你們總算識時務,本座言而有信,過去的事一概不予追究。你們如果殺了這幾名叛賊,舵主升長老,弟子人加一袋,功多者多賞。”他叫的正是那兒名舵主的名字,幾名舵主粹遭變故,均不知何所適從,為自身計也只有身事外,靜觀其變,是以解風賞格雖高,卻都相顧搖頭。

八名長老已與八名護法上手,這八對各展奇功,打得塵土飛揚,花落草拆。

風清揚坐在樹上,眼見解風一面已在正統地位,莊夢蝶一方反陷叛逆,丐幫中人心動搖,頗思故主,解風此次贏面甚高,並不急於下去助戰。

場中人均是拼出了真火,金鐵鏘鏘,掌風霍霍,愛風盪,得眾人不住後退。

莊夢蝶心中連珠價叫苦不選,沒想到這鳥公子哥兒似的商賈,身上藝業如此純,自己還是過於輕敵,眼見對方尚有十餘位好手,自己這面高手盡出、餘下幾人又臨陣逃,不知請來的客兵功夫如何?倘若稀鬆平常,這一戰可要全軍盡沒了,言念及此,手中短疾攻三招,向後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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