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手足相殘無義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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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君集哪容他從容身,如影附形,身隨
進,一式“開門打狗”劈頭蓋腦打將下來。
莊夢蝶不虞他跟進如是之速,本擬開身後,重新佈置人手,此際若是再退,被他接續幾個後着發出,自己反要處於下風。當下一
反僚,向侯君集
上崩去,意
以大力將其兵刃奪去。
雙甫
,卻無聲響發出,莊夢蝶只覺這一
似是打在棉花堆裏,毫無着力之處,旋即一股韌力向外引去,競不自
地踏進一步,當即暗叫一聲:“不好。”侯君集一着得手,毫不猶豫,左手一記“雙龍
珠”徑取莊夢蝶雙目,右足飛起,直踢莊夢蝶小腹,這一式乃打狗
法中最後一式“契口奪杖”乃是
落人手後下手奪回的絕招。招式雖簡,威力泰大,以之奪杖,更是百試百靈,釐毫不
。
莊夢蝶識得此招厲害,知道除撒手棄外,無可化解,雖百般不願捨棄這柄代表幫主威權的法杖,畢竟
命要緊,手一離
,腦袋後仰,如箭離弦般疾
出去。眼皮被侯君集指風刺得痠痛
淚,倘若慢得剎那,這雙招子是廢定了。
侯君集持杖在手,甚是得意,倒縱而回,雙手過頭頂,恭聲道:“幫主,屬下把法杖請回來了。”解風接過法杖,月光下瑩瑩生輝,撫之玉潤温涼,不
虎目含淚,心神
盪,噎咽道:“侯兄弟,你為本幫立了首功。”他法杖在手,登時回覆了幫主的神威,持
在手,高聲道:“兄弟們,本幫正值生死存亡
秋,大丈夫建功立業正在此時,奮勇殺敵。”他身周百餘人轟聲應躇,此時場中八對已見分曉,八名長老四死一傷,接戰的八名護法也是二死二傷,死傷之人隨即有人接下,已是兩三名護法圍攻一名長老的局面。
解風見勝券已然在握,顧盼自雄,襟大
,喝道:“子良兄,先前是我不聽你良言,咎皆在我,你棄
吧,咱們仍是好兄弟,解風雖然德行有虧,卻還是一諾幹金,你總信得過吧?”執法長者陳子良已然殺紅了眼,聽解風如此説,運
如風,
開三名護法,望着解風誠摯懇切的目光,心中悲搶,喝道:“解兄,非是兄弟負你,實是不願因你與莊長老二人失和,而致同室
戈,自毀本幫元氣,我雖負叛逆之名,卻對得起列祖列宗,你雖怒我之罪,我卻不願作翻覆無常的小人,子良這便去地下見列祖列宗請罪去了。”他一捧反砸,登時一顆花白頭顱血
進濺,氣絕身亡。
眾人無不訝然驚呼,眼見他適才猶酣呼力戰,威不可擋,解風赦免他反罪後,倒自尋了斷了,終匪夷所思。
解風心下慘然,對陳子良之死負疚良深,知他也是為本幫大業,權衡輕重,不得已方出此謀反下策。垂淚道:“子良兄,這又何苦。我着實無意殺你。”侯君集乘眾人差悟之際,高聲道:“本幫弟兄聽着,幫主老人家仁心為懷,襟如海,念爾等皆系受莊夢蝶蠱惑利用,威
脅迫,才有此逆行,今已赦免你們罪惡。
陳子良負惡不峻,畏罪自裁,首惡尚餘莊夢蝶一人,有擒拿格殺此賊者即以長老之位賞之。”所謂重賞之下,必有勇夫,吳良、秦邦柱幾位舵主觀望良久,見莊夢蝶一方大勢已去,陳子良竟爾畏罪自殺,心下慄慄危懼,聽侯君集重申前言,再頒重賞,自思罪孽實深,不趁機立功折罪必蹈陳子良之覆轍,況且如僥倖殺了莊夢蝶,個長老當當豈非因禍得福,當下人人踴躍,一窩蜂般將莊夢蝶圍住。
莊夢蝶掌劈腳踢,登時除掉幾人,但這些人既畏罪責,亦復貪功,悍不懼死,刀劍拳腳,斧鈎索,十八般兵器,二十幾門拳腳功夫,上中下三盤,前後左右無一不是要命的閻羅,索魂惡鬼,饒是莊夢蝶藝高膽大,智略豐贍,此際也是首尾難顧,藝淺膽小,計無所出,眼見要嗚呼哀哉了。
餘下兩名長老渾身浴血,鬥志早衰,這兩人乃莊夢蝶死黨,不敢存僥倖之心,情知戰是死,降更是慘不堪言,丐幫對付謀逆大罪的萬蛇齧體大法可絕非凌遲處死那麼好熬。兩人虎吼一聲,亂砍亂殺,勢若瘋虎,勇不可擋,圍攻他們的六名護法眼見他們已是釜底遊魂,焉肯與他們拼命,各自退讓不迭,二人衝到一處,一舉銅缽,一舉鐵捧,四目相對,心意相同,齊聲喝道:“一二三。”數到三,缽、齊下,雙雙強命。
風清揚在樹上看得驚心動魄,橋舌不下,這丐幫八大長老久負盛名,一身藝業均是不俗,八人聯手闖蕩江湖,從未敗績。為丐幫闖下赫赫聲威,不意到頭來晚節不保,竟爾死在自己人手上,又死得如此悽慘。
解風心下不忍,揮手道:“侯兄弟,網開一面,放莊夢蝶走吧。”侯君集躬身道:“幫主,除惡務盡,況且莊夢蝶乃元兇大惡,萬萬不可饒恕,還望幫主三思。”解風對莊夢蝶文才武略極為賞識,喜愛之至,早已定他為下任幫主,除了侯君集這一批護法兵外,其餘權柄也盡移給他,前些
子因莊夢蝶追殺風清揚挑起武林大亂,為平息內外眾怒,不得已命他與八大長老自縛向華山派請罪,原是為了彌縫華山、丐幫兩派間的裂隙,不想莊夢蝶誤以為反謀已漏,競乘解風身旁無人保護之際發動叛亂,以致身陷亂刃之中。解風雖猶有保全之意,但知莊夢蝶罪過太重,放過他的話也就不再堅持了。
莊夢蝶身陷重圍,發起與生俱來的求生本能,武功使得愈發出神入化,凌厲無情,區耐這百餘人皆是他以各舵
心遂選的高手,雖然連斃了十餘人,卻攻不出來,可謂做法自斃。他一記記降龍十八掌打出,額頭已然見汗,情知如此打將下去,用不了一個時辰,便要內力耗竭。落到這些人手上,當真要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了。情急之下,大聲叫道:“司馬兄、歐陽掌門、劉一抓,你還看甚麼?購誤戰機、誤了大事,不怕太上責罰嗎?”一人笑道:“莊幫主,太上早已吩咐過,一切均聽他老人家令旨而動,現今無太上令旨,誰敢妄動?莊幫主神武天縱,這些兔崽子怎能困住你,你還是大展神威,把他們料理了,也讓我們兄弟開開眼界。”言下頗具譏刺嘲諷之意,股上神態更是幸災樂禍。
又一人道:“莊幫主,你們莫手下留情,殺光了這批不成材的東西,只消你幫主大旗一豎,三山五嶽的好漢還不是聞風而至.滾
地趕到你摩下,天下第一幫的牌子砸不了。”莊夢蝶心中氣苦,知道自己平素倔傲成甚,樹敵頗多,這些人存心看自己的笑話。當下不再多話,一掌掌發出,將圍攻上來的人又迫退開去。雖明知此舉不窗慢
自殺,但勢
此處,也只有推得一時是一時了。
風清揚和解風等人看得目瞪口呆,不知這一旁閒立的百多人是何用意,這些人分明是莊夢蝶請來助拳的。可自始至終神態冷漠,場中打得血橫飛,慘酷無比,他們卻既不助戰,也不退開,言辭間對莊夢蝶又頗不客氣,直
匪夷所思。至於他們口中的“太上”云云,更是莫名其妙。想不出武林中有甚麼“太上”字號的人物。
莊夢蝶身上已負十來處刀劍創傷,所幸他降龍十八掌威猛無禱,刀劍招呼上來時已失了準頭,方始留得命在。他此時內力消耗已然過半,可這些人攻勢不減,為保命立功贖罪。
又為那長老權位,自然是忠宇當頭,奮身許幫了。
莊夢蝶生平經歷過大小陣仗無數,卻屬這一次最為兇險艱難。他掌勢稍緩,一條鈎索着地掃進.兩刀一劍前後砍至,上面猶有一柄巨斧當頭,專待他躍起,好撿個現成便宜。
莊夢蝶牙一咬,艦得分明,一腳踏任鈎索,反身一腳將刀劍踢飛,一記“神龍擺尾”拍在後背砍至的單刀上,震得單刀碎裂,大力至處,將那人震得吐血而亡。
不想惶急之中,踏在鈎索的鈎子上,這柄鈎索是專用來鎖拿兵刃的,無論甚麼物事一入鈎中,鈎頭鈎尾機簧震動,便緊扣一處,再也休想開,莊夢蝶劇痛攻心,低頭一看,登時從頭頂直涼到腳底,鈎尖從腳心直透腳背,鈎尾反扣在腳背上,除非將左腳砍去,否則怕是無力擺
這鈎索之制了。
使鈎索那人狂喜叫道:“我得手了,這狗賊被我制住了。”抖動鈎索,便向解風請功。
莊夢蝶力沉左足,忍住劇痛咬破舌尖,哇的一口血噴出,登時將全身潛力發出來,大吼一聲,凌空一掌劈去,那人狂喜之餘,連連扯動繩索,卻如蜻蜒撼柱一般,紋絲不動,摹覺一股勁風當頭,
待逃避已然不及,氣息一窒,仰天摔倒,手上卻仍死扯着繩索不放,旁邊幾人瞧出便宜,不顧莊夢蝶劈空神掌,齊地抓住繩索向外扯去,另幾大刀劍枴杖一齊向慶夢蝶身上招呼。莊夢蝶接連幾記劈空掌發出,連斃數人,已然心力衰竭,眾人見他血人也似,猶有如此神威,一時不敢太過欺近。
莊夢蝶長嘆一聲道:“罷了,不想我莊某人英雄一世,競爾命喪鼠輩之手,天不佑我,夫復何言。”拾手一掌,擊向天靈蓋,掌落人倒,雙目幾自圓睜。
眾人一擁而上,如眾跑搶食般將莊夢蝶斬成碎塊,人人所用兵刃不一,所搶到的肢體形狀各異。
解風、侯君集等人相顧駭然,皆現不忍之,一時全場寂寂,唯聞風蕭馬嘶。
風清揚正向下跳,忽聽一物破空而至,晨光輝微中,只見一面綢旗
在地上,兩面俱是血紅大宇“令”那些服飾不一、言行古怪的漢子聳然動容,齊地躬身道:“恭
太上法駕。”風清揚坐在樹上,循聲望去,西北角上一道黃塵滾滾而來,猶如腿風也似,霎時間已至場中,原來是一身着黃衣的中年人,身後又有幾道人影銜尾追至,當先一人疾逾奔馬,身法卻顯得瀟灑飄逸,風清揚一楞,暗道:“趙鶴這個又和誰較上勁了?”後面跟至三人,乃是四絕神魔沈四絕,金猿神魔張乘風,銀猿神魔張乘雲。風清揚心下憎然,不知這幾大魔頭又搞甚麼玄虛。
身着黃衣之人面部古極,若非眼珠骨碌碌亂轉,全然一副殭屍模樣,他對身後的趙鶴等人不加理睬,巡視,場中情景,黃衫飄動,顯是心神震盪,嘶啞着嗓子道:“怎麼會這樣?莊夢蝶呢?叫他來見我。”語聲尖鋭,如金石摩擦發出的聲音,聽在耳中,説不出的難受。
丐幫一名舵主身高捷足,搶到了莊夢蝶的首級,正恩向幫主討封,見此人大刺刺的摸樣,心中有氣,道:“莊夢蝶這個在此,你要問他話可得到閻羅殿走一着了。”黃衣人聞聲回首,摹然大震,身形一動,手掌已按在那名舵主頭上,一飄而回,莊夢蝶的首級已然落在他手上,那名舵主“啊”的一聲尚未叫出口,已然中掌身亡,口大張着,雙目圓睜,半晌方轟然倒地,幾自不明白是怎麼死的。
解風與侯君集相視駭然,這人與那名舵主之間也有五六丈之距,他一動一返之間已然殺人奪物,旁人莫説阻攔,連反應尚未過來,此人已回覆原狀,武功固是高極,行動之間總有股令人心寒的妖魔之氣。
趙鶴擊掌道:“好,單憑這一掌,世上便尋不出幾名對手,咱們打了一夜,尚未分出勝負。咱們再對他十掌八掌如何?”那人凝視趙鶴,殺機暴現,轉瞬間便即隱去,—淡淡道:“飛天神魔名下果然無虛,只是還沒學到你師傅武功的七成,與我對掌伯還不配。”趙鶴笑道:“我自己當然不行,可我們哥四個便足可應付閣下了。”那人怒道:“無恥,月神教十大神魔也有聯手對敵、以多欺少的?不怕砸了自家招牌?”趙鶴渾不在意,笑道:“那看對誰,設若第一高手段大俠或是天師教張真人復出,我們十大神魔聯手也只有逃的份,遇上少林方丈和武當掌教、峨媚掌門或是華山風清揚少俠,我們是能攻則攻,不能攻則逃,傳出去也沒甚丟人的,誰若不服,自可找這些人比試比試,看看自己能走幾招幾式。”那人不怒反笑道:“武林中都説飛天神魔是狡黠無常的小人,看來也不盡然,閣下倒是直
得很。”趙鶴笑道:“我們都有個‘魔’字號,那是擺明了要作真小人,不作偽君子,狡黠無常正是我們對付偽君子的無雙絕計。閣下如此大好身手,儘可在武林中揚威立萬,又何苦裝神
鬼,易容改裝,我們兄弟不見則已,一見非拆除你們偽君子的假面。”風清揚在樹上暗暗喝采,趙鶴其人有時陰損毒辣,有時卻又光明磊落,風清揚數次想與其一決生死,卻總覺恨不起來,至於他將自己與少林方丈、武當掌教、峨媚掌門相提並論,卻是惶惑萬分,不敢承當。
那人也是沉思有頃,道:“華山一風,果真懲了得,競令你飛天神魔自承不敵?”趙鶴道:“風少俠人中龍風,趙鶴向不服人,與他手卻是屢戰屢北,是心服口服,對閣下卻是心服口不服。”那人哈哈一笑,有若粟鳴,仰面向天,似是沉思甚麼。
金猿埋怨道:“三弟,我們勸過你多少回了,見了風少俠一定要恭恭敬敬,叫他一聲前輩。也不見得就把咱們比小了,這麼一叫,他自然不好意思與咱們計較,更不會以大壓小,向咱們晚輩弟子動手了。你吃了幾回虧還是不聽勸,魔尊老人家如何,還不是在風小前輩手下吃了癟頭,何況咱們。”那人聞言憚然,不信道:“豈有此理,就是少林方丈、武當掌教也未必是你們魔尊的對手,風清揚小小年紀,他有甚本事不怕你們魔尊的星大法?”銀猿道:“那自是風小前輩九陰真經練得到家,若象你這樣説高不高,説低不低的本事,見了我們魔尊的
星大法,自然只好夾着尾巴逃了。”那人搖搖頭,意似不信,他被趙鶴四人整纏了一夜,從咸陽打到寶雞,又從寶雞打到這裏,往返五六百里,居然未分出勝負來,旁人若知道他力戰四大神魔一夜猶不落下風.自會驚得目瞪口呆,他卻知這四人委實了得,不知受何人差遣,將自己引走纏住,使自己不能到這裏對付丐幫,按説
月神教與丐幫絕無情份可言,怎會派出四名神魔狙擊自己,直
匪夷所思。
他將人頭遞給恭立身旁的一人道:“把他帶好,回去厚葬。”冰冷陰鴛的目光掃視了一遍面前十三個人,為首十三個人均是心中一跳,慄慄危懼。
趙鶴隨他目光一看“睫”的一聲,奇道:“東海神拳門,洛陽金刀門,雷州一字劍門、川中玄武堡、遼東果參幫、湘南排教…”他一口氣道出十三家武林門派的字號,奇道:“喂,你自稱十三家太上總掌門,收的便是這些旁門左道,下三濫的東西,不嫌辱沒了你大好身手嗎?”那十三家掌門、門主、堡主等無不怒目而視,趙鶴不屑道:“怎麼心中不服是嗎?要不要上來過兩招,趙某隻用一隻手,若多用了一手一腳便算輸。”那十三人果然不服,這些人散處各地,雖不如幾大門派那等聲威遠震,卻也皆是一方霸主,平驕橫慣了,只有在這位“太上”面前不得不束手臣服。
趙鶴揚威中原,邊睡小派對之並不知,即令知道他本事的,也不信自己苦修半生,朝夕浸
的藝業會鬥不過他一隻手,是以人人思戰。’那位“太上”被四魔纏了一夜,因心懸此地戰局,始終不敢全力相博,正思探探這位飛天神魔的底藴,見手下這些人躍躍
試,恰合己意,便道:“你們誰有興致,向趙爺請教幾招也好。”一人邁步便出,趙鶴笑道:“是鷹爪門劉老師吧?聽説尊駕綽號‘一抓斃命’,尚請爪下留情。”劉一抓乃鷹爪門門主,一身功力全在爪上,抓上斃命委實無虛,但想飛天神魔名頭何等響亮,一抓未必奏功,便道:“久仰飛天神魔威名,在下不自量力,要討教幾招,輕功身法在下自愧不如,咱們就較量一下手上的功力吧。”趙鶴道:“毋庸過謙,請賜招。”劉一抓默運玄功,一爪緩緩抓出,趙鶴視如未見,道;“十三家太上掌門,你這字號叫起來成煞繞口,能不能換個字號?”劉一抓凝神戒備,防他變換身形,孰料他全然不加理會。心下轟怒,暗道:“我就不信你練成金剛不壞之身。”一爪疾抓而下,當真是迅若電閃,堪堪抓個正着,心頭狂喜.不暇細思,全力發出。
旁觀眾人無不驚呼出聲,均思趙鶴太過託大,劉一抓可謂豎子成名了,眨眼間,卻見趙鶴如影子般從爪下身而出,疾發一掌,喝道:“你抓我一爪,我還你一掌,看看是誰斃命。”劉一抓內力盡出,陡然爪下一空,趙鶴的身子竟如油脂般從手下滑走,登知不妙,直嚇得魂飛魄散,再被他冰冷的手掌印上,倒飛而回,仰面摔倒,已然氣絕。
他的門人弟子失聲痛哭,有的撫屍哀叫,有的勢若瘋虎,衝上來尋趙鶴拼命,趙鶴哪把他們放在眼中,眾目睽睽之下,又不願落個以大欺小的名,一腳一個,盡數踢了回去,力道卻把握得恰到火候,退敵而不傷人。
十幾名門人弟子自知武功相差太多,一齊伏在“太上”腳下哀哭道:“太上,您老人家可要為我們做主啊。”
“太上”不意趙鶴上來便下殺手,難怪他公然稱魔,端的是心狠手辣,不類常人。再見那些掌門、堡主之屬皆生懼意.望着劉一抓的死屍,頗有兔死狐悲之,自思若不出手找回場子,這“太上”做的也成煞無名,當下笑道:“趙兄端的好寒冰綿掌,在下常恨晚生了一二十年,不得向青翼蛹王韋一笑前輩請益,現今能與他的入室高徒相遇。幸何如之.趙兄不會不給面子吧?”趙鶴笑道:“閣下想要我的命何妨直説。”心下也頗揣揣.此人武功高深莫測,直可與魔尊比肩.自己兄弟四人纏鬥他一夜,竟爾佔不到絲毫便宜。直是不可思議,他既提出師傅的名頭、為維護師門令譽,自不能避而不戰,好在自己身法靈活,應付個一二百招不成問題,若是不敵,當然故技重施,四兄弟一擁而上。
太上右腳一跨,腳下不丁不八,雙手垂下,道:“趙兄請。”趙鶴忽覺一股氣息罩住自己,陰森森直涼到心裏.腳下一飄,退了一步,身形連展,猶如舞蹈一般。
眾人看得莫名其妙,不知他又施展甚麼魔功,金猿怔道:“三弟,你搗什麼鬼?”趙鶴心中連珠價叫苦不迭,連變身形,方始擺那股殺氣的籠罩.身形一定,卻將大半個背部賣給對方了,待要再動,摹
對方即將發動,心神一凜,不敢妄動,暗道;“老子此番要大事不妙,悔不該中了這怪物的
將法。”沈四絕與趙鶴
誼深厚,知之最捻,一見他這副模樣,便知不妙,掣劍在手,低聲道:“大哥,二哥,準備接應。”太上
動未動,摹然後退一步,喝道:“趙鶴,險些又中了你的
計,你上面還伏有幫手。”趙鶴大
輕鬆,背上卻已沁汗,清風吹來,微
涼意,聞言一怔,抬頭望樹,並無人蹤,以自己的功力,斷不會讓入伏在頭頂而不知,但知這位太上內力高出自己多多,不會無的放矢,笑道:“哪位仁兄藏在上面,請現身吧。”風清揚不虞被人偵破行藏,他已然閉住氣息,又運起“收筋縮骨法”將身子縮成一團,藏在枝葉繁茂處,只道無人可以看破。殊不知那位太上全力運功之時,氣機上衝,遇到風清揚周身罷氣,反彈而回,當即大吃一驚,樹上所伏竟是一位高手,功力猶在趙鶴之上,不敢怠忽,收勢後退,一口喝破。
風清揚踴身下跳,身子風疾伸,落地時已然回覆原狀,那伎“太上”愈發駭然,喝道:“好縮骨功。”眼見他離樹伊始,不過醋缽大小,這般身法暴長,競爾毫無聲響,顯是縮骨功已練至極詣,筋骨俱柔,大小關節滑膩如油。方臻此境界,待見此人不過二十上下年歲.稚氣猶存.心下駭異,直
匪夷所思。
趙鶴擊掌道:“風公子,果真是你,兄弟這次栽的可不冤。”金猿、銀猿上前請安如儀,金猿嘻嘻笑道:“風小前輩。你真會玩。樹上可是涼多了。”那位“太上”冷哼道:“堂堂俠義道少俠,和這些妖魔打得火熱,可見也是心
僻,華山派只聽説要與衡山、泰山等四嶽聯盟,不知何時先與
月神教聯上了?”風清揚心下忿然,自出道以來尚是首次有人用長輩口吻指責他,冷冷道“不知閣下又是哪方妖魔,我寧可和真魔真鬼打
道,也絕不和閣下這種裝魔假鬼論
情。”趙鶴等人擊掌喝采.金猿、銀猿更是樂不可支,抓耳搔腮,猴態伊然。
那人雙目一瞪,光暴盛,風清揚不
心下凜然,手握劍柄,防他暴起傷人。
趙鶴眼珠一轉,笑道:“風公子,兄弟還有要事,容後相會。這位朋友武功不錯,你代我接一場如何?”不待風清揚答話,轉身飄然離去,金猿、銀猿和沈四絕也隨之而去。
風清揚不虞趙鶴一記“順水推舟”把麻煩轉給自己,雖然不懼,心下卻也老大不情願。
那位“太上”卻無意動手,望着趙鶴遠去的背影,沉思有頃,忽然把手一揮,一言不發地率領十三家門人弟子走了。
風清揚原以為這位“太上”一到,必另有一番兇險絕倫的惡戰,不料他去的比來時猶快,直匪夷所思。
解風與侯君集等人相顧駭異,心下卻大大地鬆了口氣,雖不知這位“太上”究是何人,既連趙鶴等四魔聯手尚且拾奪不下,武功修為必是駭人聽聞的了,想必是見風清揚在場,心存顧忌,故爾罷手,然則前途方艱,憂心更甚其風清揚上前道:“恭喜大哥平亂功成。”解風遊目四顧,但見滿場狼籍,猶如修羅王的戰場一般,損折的皆是幫中英,心下慘然,嘆道:“愚兄不德,致令內亂騷然,雖然仗諸護法兄弟之力,掃除凶逆,已然元氣大傷,便如愚兄這身子一樣,功力既失,修復談何容易。”風清揚無盲以
,丐幫這場內亂雖始發於莊夢蝶,究其內因,還是因解風失德所致,他看見那駕馬車。驚道:“糟了,不知那位姑娘怎樣了?”侯君集笑道;“風公子放心,唐睽兄弟一直守在那姑娘身旁,出不了差錯,風公子真是多情郎,可惜我那千金還太小,不然倒要央求幫主作伐,風公子這樣的佳婿可是可遇而不可求啊。”眾人鬨然一笑,一人道:“總護法,府上兄弟也是常窖了,幾位尊嫂也是常常見到,怎地沒見過令幹金哪?”侯君集笑道:“小女還在我七姨太肚子裏呢,讓你見到還了得。”眾人又是鬨堂大笑。
解風也撐不住笑了,罵道:“你這狗頭,風公子是我拜第,你倒想作起他泰山老丈人了,豈不是我屬矮了你一輩,你這不是繞着彎兒踩我嗎?
侯君集打恭作揖道:“幫主恕罪則個,沒想到伐一木損一林,倒把幫主忘了,不過若想輩份平等倒也不難,我還有個妹子,和風公子正相當。”解風知他説笑,卻忍不住問道:“令妹不是早巳嫁到海寧了嗎,莫非還有一個?”侯君集道:“哪裏還有,不過舍妹與一般女子不同,甚麼言容德工是半點也説不上,三從四德更是聞所未聞,倒是懷有三夫四夫之心,兄弟與她一同長大,自是深知其意,是以想在這面也給她尋上一門夫婿,聊表同胞之情。”解風氣得一腳虛踢,罵道:“狗材,怎地消遣起我把弟來了,若依你説,豈不將天下英雄都招成你妹婿了?”侯君集笑道:“正是此意。”一人笑道:“總護法延攬天下英豪的招術委實高明,只是將來恐怕要有亂子。”侯君集故作訝異道:“何亂之有?”那人道:“將來令千金長大成人,一見滿天下英雄都是他姑父,她卻尋不到如意郎君,非和你們兄妹擠命不可。”眾人鬨然稱是,侯君集搖頭晃腦道:“不然,老弟的眼光貳煞低淺,俗話道:‘江山代有人才出。’待我姑娘長成,又有一批少年俊彥,何愁無人。”眾人忍笑道“是極,還是總護法高瞻遠矚,深謀遠慮。”侯君集又道;“風公子,這一次你若不願意,到小女時你可是首選了,就不知你等不等得起。”眾人譁然,解風更是眼睛眯成縫,直嚷肚疼,風清揚滿面通紅,又不好發作,只得汕汕走到那姑娘身邊。
唐睽雙眉緊張,對眾人的戲稱直如未聞,面甚是苦澀,風清揚不忍道:“唐兄,生死有命,既然解不了毒,盡列人事也就是了,何必自苦如此。”唐睽一驚,旋即寧神道:“風公子,你不知我們玩毒的規矩,用毒藥將人毒斃,並沒甚麼。但倘若將人不即時毒斃,便是擺下道兒來,如若有人自認不敵,或是從下毒手法上認出是自己同門或朋友使的毒,不予解毒也就是了,然則如若有人接手解毒,便是和下毒人較藝鬥勝,倘若化解了中介人所中之毒,下毒之人便當服輸認栽,聽憑對方處置,反之亦然。但如果下毒之人下的是無解之毒,那便違背了道上規矩,一旦證實,便當自己服下這無解奇毒而死,否則使毒諸派必圍而攻之,死得慘不堪言。我唐家暗器皆喂劇毒,但囊中均有化解的解藥。倘若哪種解藥用光了,那種喂毒暗器便不可發,如果對方認輸,自己卻解不了自己喂的毒,雖勝實輸。”風清揚訝異道:“不想你們使毒猶有意多規矩,設若你其他暗器用光了,囊中只餘沒解藥的喂毒暗器
命關頭也要棄而不用嗎?”唐睽道:“如果要用,便是用來自殺;死在自己的毒藥下,可比被別人用於奇百怪的奇毒擺佈得生死兩難強得多。”風清揚心下大不以為然,但知唐建絕不會謊話欺人,忽然為那桑小娥擔起心來了,她既下此無解奇毒,豈非成為四海使毒之人的矢的,眼望遠方,竟爾憂從中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