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相大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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俗語説,中年喪、老年喪子,是莊稼人的最大不幸。這王老栓就是不幸中的不幸了,老年喪
沒了伴,臨了喪子苦水淌。大平礦業公司總經理石金山派人送來了二十萬元,一個兒子十萬元,據説,平時礦上死了人才賠兩萬元,為什麼這次賠這麼多呢?原因就是這次死的人太多了,兩百多人哪!他們這樣做,就是為了堵這些人的嘴。
就在王老栓“孤苦伶仃獨燈伴、苦澀淚水幾股子淌”的時候,他又被大平礦業公司派來的人“接”走了,説是去礦上養老。老栓不想去,他説兒子都沒了,他還活着有啥意思,他要去死,去陰曹地府和老婆子、兒子團聚。可大平礦業公司來的人不幹,説不去他們不了差。
最後乾脆是連推帶搡,硬是把王老栓給走了,和王老栓一塊兒
走的還有幾户,全是這次死了人的家屬。
奇怪的是,這些人還同時帶走了幾個據説是“頭上長角、身上長刺”的人。
五幾天後,村民們才知道,礦業公司給死者家庭的賠款是縣裏、鄉里的款,鄉鎮幹部的工資從此就沒着落了。但是,再窮不能窮教師,再苦不能苦孩子,老師的工資要發,縣、鄉財政沒有錢發,怎麼辦?就向信用社貸高利息款給老師發工資。最近,聽説有人把大平銀礦公司給告了,上面來人了,連中央電視台的記者都來了。這下大平礦業公司和鄉里、縣裏的人慌了,所以才把死者家屬、“身上長刺、頭上長角”的人全“請”進了大平銀礦,要找出告狀的人來。這些人已經走了十多天了,至今連一丁點兒消息都沒有。
於江波把這一切彙報完後,衝着鄉黨委書記和鄉長嚴肅地説:“我還是那句老話,你拿着人民的、吃着人民的,不為人民辦事,就不是好乾部,不是好領導。你王莊鄉的幹部不但不為人民辦事,還瞞天過海,欺上瞞下。我當着省上的領導給你們一個機會,現在立功贖罪還來得及,如果我們把一切都查出來了,到那時後悔就晚了!”於江波努力壓制着自己的怒火,把目光轉向陳小剛説:“陳書記,調查結果基本就這樣,現在的問題是,幾百名死者家屬,究竟關在哪裏,一點消息都沒有。”
“亂彈琴!”陳小剛異常惱怒的把茶杯墩在了茶几上,茶水濺出來灑在了茶几面上。
陳小剛拿起被濺濕了的一張紙説:“石林山是哪個?石金山是你的什麼人?”王莊鄉黨委書記戰戰兢兢地站了起來,對於江波説:“於書記,我,我現在代真的還來得及嗎?”於江波瞅了一眼陳小剛,見後者未做任何表示,對石林山説:“你先回答陳書記的話。”
“石金山是我的弟弟。”石林山不敢看陳小剛。
“簡直是亂彈琴!怪不得他在王莊這塊土地上為所為,原來有你這個當黨委書記的哥在庇護呀!”
“不是。”石林山突然間變得像個鄉黨委書記了“陳書記,他眼裏只有縣委書記二升,我這個哥在他眼裏啥都不是。”
“噢?”陳小剛的火氣顯然是壓下去了“説説看,你如果還有點人、有點良心的話,你就把知道的一切説出來。我代於江波書記回答你,現在
代還來得及。”
“因為有二升壓着我們,我們又不得不聽。”
“説正題!”於江波嚴肅地問“先説這幾百位死者家屬在哪裏?”
“在銀礦後面的地道里。”石林山乾脆地答道。
於江波立即撥通了市公安局局長宿偉的電話:“馬上到銀礦後面,那裏有‘文革’時挖的地道,人全在那裏。…好,隨時打我的手機。”陳小剛滿意地望了一眼於江波。
“那好吧。”於江波合上手機徵求省委書記的意見“陳書記,石林山是不是先讓紀委的同志…”
“不!”陳小剛大手一揮説“亂彈琴!我先問幾個問題。”陳小剛問石林山:“縣委書記二升為什麼把這麼大的事瞞着不報?”
“是因為二升和縣委、縣政府的主要領導在銀礦上都有股份。”
“是他們投的資嗎?”
“投資?”石林山鼻子裏哼了一聲説“別説投,石金山還送了他們幾百萬呢!所謂投資,都是石金山送的。縣委書記二升是百分之十;縣委副書記柳金和縣長錢永泰是百分之八;副縣長湯家聲和縣礦產局局長是百分之五。當然了,這些股份的主人是他們的親戚和朋友的名字。”
“亂彈琴!那你們鄉的財政撥款和鄉財政收入都到哪裏去了?還貸款發工資?”
“這次事故發生後,大平礦業公司給死者賠了兩千多萬,再加上其他的費用近一千萬,共三千多萬。這些錢全是縣鄉兩級財政的錢。所以,就出現了貸款發教師工資的情況。鄉鎮幹部,包括我這個書記,三個月了沒拿過一分錢的工資。”
“這礦業公司是什麼質?”
“名為國有,實際上是個人的。”
“你知道不知道?這水是怎麼灌進井裏去的?”
“我知道的情況是大平礦業公司認錢不認技術。只要你錢,誰也可以開礦。當然了,名義還是大平礦業公司的。因為我們王莊鄉礦的含銀量高,所以開礦者也特別多。你也挖,他也挖。誰也挖,誰也不懂技術,誰也説自己是專家。結果呢,有一家挖出了地下水,淹死了幾個人就撤了。一夜過去,地下水就把整個礦區大大小小的礦灌滿了。小一點的礦,發現得早,井下的大多數人都上來了。大一點的礦,來不及撤,所有井下的人全完了。”
“亂彈琴!”陳小剛正要説話時,於江波的手機響了,陳小剛急了“快聽,人是不是找到了?”
“喂,我於江波。”電話那邊的市公安局局長宿偉説:“人全找到了,就在銀礦後面的一個大地道里。地道口有不少保安人員在看守。”
“還有什麼問題?”
“他們把中央、省上來的記者全扣起來了。有位省報的記者被他們關了半個多月,還捱了打。”
“繼續擴大戰果,搜尋死角,發現新的問題,隨時彙報。”
“是!於書記。”
“省礦管局的同志來了沒有?”
“來了。”一瘦猴樣的老頭説“梁局長病了,我是總工,我來了。”
“亂彈琴!大平這樣濫開濫採,你們是怎樣管理的?”
“別説是省裏,我問市局的劉局長,他們也不知道。”
“是這樣,陳書記。”金州市礦管局劉局長説“他們從沒有報過擴大開採的文字材料,只是縣政府批了就算,我們也有監管不力的責任。”
“亂彈琴!一句監管不力就完了?兩百多條人命呢,同志們!好了,我們去看看被關的記者和老鄉們吧。”散會後,省、市紀委的同志讓王莊鄉黨委書記石林山在會議紀要上籤了字,並按了紅手印。
陳小剛走出會議室時,發現了牆角處的專欄,標題是“王莊鄉近長期發展規劃”有三句話佔了專欄的近二分之一。這三句話是:農業結構調整,小城鎮建設,大力發展個體經濟。
眾人也圍在陳小剛身後看專欄,陳小剛駐足看了足足有五六分鐘,爾後大踏步走出了鄉政府會議室。
司機已經把車子發動着了,他們下車候着,等領導們到車邊時,拉開了車門。
車隊依次開出了鄉政府大院,朝大平銀礦方向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