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喪父之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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濃濃的夜裏,李凌風身法如電池掠進了一座大山中,他光掠上半山,然後順着一條羊腸小道折向下。

山下是個狹長的谷地,他筆直地往裏奔,到了谷底,他矮身鑽進了一個半人高、黑忽忽的裏。

在漆黑的裏左彎右拐一陣之後,他又從一個口裏鑽了出來,眼前又是一片谷地,谷左坐落着一座小茅屋,沒燈,黑黑的。

李凌風兩個起落便到了茅屋前,他先叫了一聲“爹”然後推開門走了進去。

只聽裏頭響起一個有氣無力的蒼老話聲道:“你回來了。”李凌風答應了一聲,打着火摺子點上了燈。

藉着微弱的燈光看,茅屋就只這麼一間,擺設簡陋得不能再簡陋了,砍樹幹釘成的一張牀、一張桌子、一個凳子,多一樣也沒有了。

一盞破碗做成的油燈放在那張桌上。

牀上鋪張破草蓆,上頭躺着個臉蒼白得不見一絲兒血的瘦弱老人。蒼白的臉,深陷的眼眶都不成人樣了。

尤其他兩腿自膝以下沒了,用兩塊布包着,還透着血跡,看樣子是才殘不久。

李凌風走到牀前在那張小凳子上坐了下來,道:“您的傷還疼麼?”殘廢瘦老人顯然就是李凌風的父親,天倫斷魂刀李辰,只聽他道:“不疼了,好多了,你事情辦得…”李凌風道:“辦妥了。”接着他把小村落客棧伸手,拯救威遠源局之危,以及他產0何解決譚姑娘的事,從頭到尾説了一遍。

靜靜聽畢,李辰瞪大了一雙老眼,道:“你這麼辦了!”李凌風道:“您説,我不這麼辦怎麼辦?”李辰臉上掠過一陣搐,嘆了口氣道:“這麼一來,雖然保住了譚大人跟譚姑娘這兩條命,可是濟南一地的百姓…都是我,你回來得不是時候,如讓我把血盡死了,不就什麼事也沒有了麼?”李凌風道:“您錯了,那座墳他們也看見了,他們放過您了麼,我要是不出面替他們做這幾件事,只怕他們照樣會揭您的底!”李辰有點動,道:“讓他們揭吧,我豁出去了。”李凌風道:“您或許不在乎,可是我在乎,您為他們賣力賣命這麼多年,好不容易掙了他們,我不能讓他們再毀了您。”李辰道:“可是,凌風,你不知道,他們是無底大深坑,填不滿的,再説你並沒有照他們的意思去做,一旦讓他們發現,他們照樣…”

“這一點我想到了,您只管放心,我知道該怎麼辦的。”李辰憤恨地在牀上捶了一下道:“都怪我,當初哪兒不好去,偏偏讓鬼了心竅,跑去吃他們那碗飯,現在可好,比江湖上這幫人還難纏,這一輩子就賣給他們了。”李凌風道:“事情已到了這地步了,您説這個還有什麼用。”李辰伸手抓住了李凌風道:“凌風,你絕不能再這麼應付下去,我這輩子已經完了,絕不能再看着你捲進去,胳膊別不過大腿,咱們鬥不過他們的。”李凌風揚起了眉,道:“爹,我總不能讓他們再毀了您。”李辰道:“凌風,聽我的話沒有錯,我已經完了,像我這麼個人,還在乎他們毀不毀?譚家這件事儘管你做的沒有錯,可是你已經背了黑鍋。”李凌風道:“總有人明白的。”李辰道:“我知道有人知道真相,可是你能説還是他們能説?凌風,這幫人用心狠毒,他們讓我離,卻不讓我在江湖中容身,他們這是毀我,可是你代我出頭他們就是毀你,我這個做爹的錯了,到如今落得這麼一個下場,我不能讓你也跟着錯,尤其你當初曾經勸阻過我。你現在剛邁出去一步,收腿還來得及,橫豎他們不是毀你就是毀我,而我已經讓他們毀得差不多了,你剛在江湖上闖出些好名聲,寧可讓他們毀我也不能讓他們毀了你。”李凌風道:“爹,我明白您的好意,您用心良苦,可是我這個做兒子的又怎麼能…”李辰怒聲説道:“怎麼説你都不明白點不透,你只知道你這個做兒子的不能怎麼樣,你可知道我這個做爹的又豈能眼睜睜地看着,等於是我親手毀了你一輩子。再説你以為這樣就能瞞得了他們;一旦被他們知道,他們是不是還要殺我?”李凌風道:“爹,您別生氣。”李辰道:“你這樣叫我怎麼能不生氣?我又何止生氣。我還難受,痛心當初我不聽你的話,落得今天這個下場,眼看我連我的兒子也要拖下去,你叫我…”説着説着兩行老淚突然奪眶而出。

李凌風伸過手去叫道:“爹卜”李辰突然抬眼凝目,急道:“凌風,糟,你事辦差了。”李凌風一怔忙道:“怎麼了,爹!”李辰伸手抓住了李凌風的手,道:“你讓譚姑娘勸譚大人棄官逃走,你可曾考慮到了善後!”李凌風道:“這不要緊,潭大人跟譚姑娘一樣失蹤了,這就表示我跟擄譚姑娘一樣地擄走了譚大人。”李辰唉了一聲嘆道:“傻子,譚大人是怎麼樣的人,怎麼樣個官我清楚,你也應該想得到,你怎麼不想想,他是那種貪生怕死,置億萬百姓手不顧,棄官逃走的人麼,他要是不聽譚姑娘的…”李凌風神情猛震,霍地站了起來,道:“這一點我倒沒想到廠李辰道:“別在這兒傻站了,你還不趕快走。”李凌風雙眉一揚道:“好,我這就走。”他抓起桌上的刀,飛身驚了出去。

他身法極快,兩個起落已到那個口,低頭就要往裏鑽,忽聽身後茅屋方向傳來一陣衣袂飄風聲,他霍地轉身四顧,只見一條嬌捷黑影從茅屋後翻上崖頂,一閃不見,好俊的輕功。

李凌風心神猛震,大喝一聲道:“什麼人,站住。”騰身撲了回雲,身法比剛才還要快。

茅屋裏的燈還亮着,他可以看得清清楚楚,他帶着一陣勁風推開了茅屋的門,剎時,他心膽裂,魂飛魄散。

李辰還躺在牀上,但閉着眼、垂着手、頭偏向外,嘴角掛着一絲血跡!

李凌風定過神撲了過去,擦掌抓住乃父的腕脈,乃父已經沒有氣了!他身軀暴顫低下了頭。

突然,他身軀倒竄了出去,騰身拔起落在茅屋頂,茅屋頂借力,他騰身再起,抓住谷壁上的雜樹野藤,翻了兩翻便翻上了崖頂。

人到崖頂縱目四望,夜很濃,遠近漆黑一片,什麼也看不見,除了陣陣的蟲鳥以外,什麼也聽不見。

李凌風兩眼都紅了,猛一跺腳,山石崩裂一塊,他翻身又掠了下去。

他回到了茅屋裏,跪在了牀前,兩行熱淚撲籟籟下。

男兒有淚不輕彈,可是他此刻傷心絕。

乃父斷魂刀李辰,打當初一步走錯,誤入黑道,後來雖曾洗手,但卻已為黑白二道所難容,在不得已的情形下,又一步走錯,投身官家進血滴子衞隊效力,成為皇上剷除異己的利器,乾的血腥遠比在黑道上時還多、還狠,乃父待不下去,三年前藉一場大病離職,明知痛恨六扇門中人的江湖道仍穿不了他,所以找個窮鄉僻野的山腳下,蓋一椽茅屋,改名換姓以度餘年。

哪知昔黑道上朋友還是跟蹤尋到,合力廢了乃父一‮腿雙‬,幸虧他聞訊趕到,雖然遲了一步,但總算保住了乃父一條命。

黑道羣醜尋到,乃父料定血滴子中人不必來,躲不是辦法,無可奈何的情形下囑他造一座空墳假墳詐死,滿以為這一着可以永遠離血滴子。

哪知血滴子來到之後雖信乃父已不在人世,但卻他為血子效力,做那牽連不到血滴子的血腥殺人工具。

他聽乃父説過,血滴子衞隊掌握着每一個血滴子為官家效力的血腥資料,這種資料一經公諸於世,每一個血滴於不但為人神共憤,世所難容,而且要陷於萬劫不復,為此,他不能也不應付血滴子一時。

如今血滴子他做的頭一件事,算是應付過去了,可是已經殘廢,餘生悲慘的父親卻遭人暗殺,一輩子等於沒過一天好於,而且他連是誰行兇都不知道,他怎麼能不傷心,又怎麼能不悲痛!

片刻之後,他帶着滿臉的淚痕,紅着眼木木然站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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