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聲:我沒有搞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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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告訴她,他和蚩尤如何遇見、如何結成兄弟,告訴她,他曾多麼狂妄、多麼自以為是,他告訴她那場戰爭的原由,告訴她之後的結果,告訴她苗民的背叛,告訴她關於那無止盡的追殺與逃亡,告訴她炎兒如何救了他一命…
“你曾問我是不是愛她,我答不出來,是因為從沒想過。在那之後,我想了很多,你知道,就算那是愛,也不是男女問的情愛,我…不知道你懂不懂,但那就像是你對你的爺一樣,只是兄妹之情而已…”湖上拂過一縷清風,他懷抱着她,俯首貼着她的頰,啞聲道:“該死,靈兒,你聽到了沒有…”他聽到自己話音哽咽,卻無法扼止:“拜託你醒醒…”她沒醒,可是哭了。
“靈兒,你聽得到對不對?醒一醒啊,醒過來!”他緊抓着她,搖晃着,強迫她反應:“睜開你的眼睛啊!”
“不…不要…”她痛苦的擰眉,掙扎着搖頭嗚咽:“不要…”他猛然一驚,聽到她的聲音,他以為她醒了,但她並沒有醒,只是囈語。
“把你的眼睛睜開!靈兒--”箝着她的雙臂,他不由得氣怒道:“不要再睡了!起來!”他的怒吼讓她全身一震,卻召來反效果。
她如他所願的睜開了眼,眼神卻無比空。
“靈兒?”他輕撫她的臉,以為她這是情況好轉的跡象。
可她沒有反應,對他視而不見,只是不斷低喃着。等他聽清了她重複再重複的痛苦低喃時,他才曉得不是。
“做人比做蛇好?做蛇比做人好?什麼好?什麼才好?”
“紅姊,你騙我,騙我…騙我…”
“愛情是什麼我不懂?不,我懂,我懂…”
“我沒有搞錯…沒有…”
“我也有心啊…我也有…為什麼趕我…”夜晚來了又去,她依然沒有清醒,她的眼睛是張開的,卻沒有焦距。
她一直囈語着,那如嗚咽般的聲音,像是長針一次次敲進他的心。整個晚上,無論他做什麼、説什麼,她都像是聽不見、看不見,只是一直重複着那些字句,到最後他只能抱着她心痛安着。
“爺不要我…紅姊不要我…為什麼連你也不要我…沒有人愛我…”
“我不要一個人回去…我不想懂了…不想懂了…”她啜泣地囈語了一夜,空的雙眼一眨未眨,只是緩緩
着淚。
她的話音越來越弱、越來越輕。
然後,她重新合上了眼。
“活着,好累…做人,好累…”
“為什麼這麼累?為什麼…”他越聽越心驚、越聽越害怕,可不管他怎麼做,她就是不肯醒。
黎明來臨時,他驚恐的發現她的脈搏隨着她逐漸消失的語音開始減弱。
“不,不要這樣對我!”他恐懼地埋首在她頸窩,挫敗地低咆着:“該死,靈兒,不要這樣對我!你説你愛我的--不要丟下我一個--”賓燙的熱淚隨着他的咆哮滑落“我很抱歉那樣對你,我只是嚇到了,我看着我的兄弟陷入而無法自拔,我看着炎兒為此折騰千年,那樣的情很嚇人,我不以為自己應付得來,我以為我可以不要它!我以為我不承認,它就不存在!我沒有你那麼勇敢--”忽地,他
嘎的語音一頓,尾音消失在風裏。
她的心跳停了。
他全身劇烈地顫抖着,從頭到腳無法剋制、急速地震抖着,口的疼痛開始向四肢蔓延。
“不…”那股疼痛教他幾乎無力抱住她,他只能經擁着她,像是被去了全身血
,甚至無法呼
“不…別離開我…”她的身子越來越冷,他抵着她的額,心痛得不能自已,顫抖失聲地哽咽道:“別離開我…我愛你…”他話聲方落,懷中的人突然顫動了一下,極其輕微,卻又讓人無法忽視。
苞着她突然倒了一口長氣,然後嗆咳起來,大口大口的
着氣,像是空氣不夠似的。
他忙拍撫着她的背,幫助她呼。
好不容易等她回過氣來,他只看見她睜開了一直緊閉着的明眸。
她看着他,虛弱沙啞的開口:“我聽到…你説你…愛我…”她又了口氣,然後急切又擔憂的問:“真的?”他的回答是一記緊緊的擁抱。
小手習慣的回抱着他,她
覺到他
腔震動着,然後她發現自己的臉濕了,因為貼在她臉上的他的臉,是濕的。
她呆了一下,發現那是他的淚。
“你…哭了?”她有些遲疑。
他悶哼一聲,什麼都沒説。
“我聽到了,你是愛我的…”她陳訴着,在他懷中放鬆了下來,喟嘆了一口氣。
她確實聽到了。
她記得原先四周一片黑暗,那裏雖然黑,卻讓她莫名到安全。她曾經聽到他的叫喚,卻不想面對他,所以就一直往下沉,直到聽不見他的聲音。但是他不肯放棄,無論她沉得再深,到最後還是會聽到他的聲音,後來她覺得好累、好累,她不想面對他,然後,下一瞬,她發現自己
離了那片黑暗,飄浮着。
她飄得越來越高…越來越高…
他的聲音也越來越遠、越來越小聲…
她有些傷心,卻仍是捂着耳,不想聽到那些否絕她情的話語。
就在她升得更高,覺得自己碰得到天上白雲之際,驀然聽到一句種微弱的聲音,她愣了一下,下一瞬她整個人就往下掉,直直落地,摔得她七葷八素--就是那一句!
她偎近他,重複着:“我聽到了…你説你愛我…”
“永遠永遠…不要再這麼做!不準再這樣對我!”他説,口氣兇惡,幾近威脅咆哮,卻哽咽。
“你愛我。”她説,虛弱又堅決的重複着。
緊擁着她,他拿她沒轍,只能在她耳畔低啞承認:“對,我愛你。”
“我愛你,我沒有搞錯…”她了
鼻子,眼眶又蓄滿熱淚。
“對,你沒搞錯。”他笑了起來,聲音又又啞,眼睛濕濕的。
她也笑了起來,然後接下來幾天,靈兒一直一直重複着她聽到的那句話,直到她身體完全康復,直到他們起程去我爺,她都還是三不五時就會竊笑着説。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