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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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詠芬沉着臉道:“我好像聽你説過這東西是見血封喉,無藥可救的!”李平候點點頭。
莊詠芬一沉臉道:“黑旋風用這殺死了我爹,我也要叫他自己嚐嚐滋味!”李平候苦笑着搖頭道:“要把這玩意
進黑旋風的身上可相當困難!”莊詠芬點頭道:“不錯!我是絕對沒有這個能力,不過你倒有機會。”李平候一愕道:“我!”莊詠芬重地道:“是的!你!因為你與黑旋風的關係,所以你是唯一能接觸他,而且能乘他不注意的時候,把這枝竹筷
進他身體的人!”李平候搖頭道:“你錯了!我與黑旋風之間的關係,早已因黑煞神龍之死而消失…”莊詠芬搖搖頭道:“不!那是你的想法,黑旋風對你卻仍保持着濃厚的情分!否則他不會一次次的放過你!”李平候黯然無語。
因為這的確也是事實,也使他困惑不解的,尤其是上次在袁莊院前,黑旋風臨去時所説的那些話,充分地了他對自己的容忍…
沉思片刻後,李平候才以低沉的語音道:“那麼我該如何才能接近他呢,黑旋風狡猾無比,他雖然對我很好,卻也時時地防備着我,再説他一身氣功已至無堅可摧的境界,想用這枝竹筷去傷害他實在是很不容易!”莊詠芬輕輕一笑道:“不錯!他對你防範之心很嚴,所以你在接近他的時候,必須完全沒有傷害人的力量,那時他就不再顧忌,也不會再運氣護身,你就可以得手了。”李平候一怔道:“這似乎更難了…”莊詠芬笑笑道:“一點也不難,譬如説你受了重傷,奄奄待斃,他一定會來看你的,那時他不會存心防範你,你認為這個方法行得通嗎?”李平候想了一下,才明白她的意思道:“你是要我再去找人拚鬥,故意被人打傷…”莊詠芬搖頭道:“不是故意受傷,你的武功是黑旋風教出來的,他對你的能力非常清楚,必須要那個對手的確比你強得多,這樣他才不會產生懷疑!否則我們的計劃還是行不通的!”李平候想想道:“這方法似乎值得一試!不過有一點尚待斟酌,我若真的受了重傷,又怎能出手暗襲他呢?”莊詠芬一笑道:“你真笨,我要你受傷,並不要你送命,至少你還得保留住一分元氣,不過外表上必須裝得很像,你是名家高手教出來的弟子,這一點相信你可以做得到的吧!”李平候又想了一下,才點點頭道:“這大概不成什麼問題,目前我們該找一個適當的對象了,你認為那一個人比較合適?”莊詠芬笑笑道:“這怎麼問我呢!你自己有多大的本事應該很清楚,因此這對手也該由你自己決定。”李平候皺眉深思,良久無語,莊詠芬有點不耐煩地道:“天下成名高手如雲,難道就沒有人能比你高明的?”李平候嘆了一口氣道:“莊小姐!不是我自吹自擂,江湖上許多成名武師,我雖沒有會過,卻全都有所耳聞,一定要我找出個能使我心折認輸的對手,大概只有一個黑旋風可以入選,我總不能去找黑旋風吧!”莊詠芬有點不信地道:“這麼説來除了黑旋風,你就是天下無敵了!那天我看你對付袁秋星時,並不見得高明到那裏…”
“那是我故意留手不,認真拚鬥起來,他連三招都擋不過去!”莊詠芬撇撇嘴,似乎仍不相信,李平候只得苦笑嘆道:“莊小姐!我的刀法得自黑煞神龍親傳,黑煞神龍與黑旋風本為一人,他教育我的時候十分用心,因此我才敢誇下這句狂言,假如真有人比我高明的話,黑旋風也不會強橫得無人能制裁他了!”莊詠芬終於相信了,半晌之後,才苦着臉道:“這麼説來,我的計劃又要告吹了,除了這個方法,我實在不知道還有什麼手段才能制黑旋風於死地…”李平候卻眉頭一展道:“這個方法聽來似乎很有希望,我們絕不能放棄一試的機會!”莊詠芬動容道:“那麼你想到對手了?”李平候搖頭道:“沒有!但是我相信總會找到的,高手未必都成名,在廣大的江湖中,有許多真正高明的人,他們都自甘淡泊終身,令尊大人就跟我説起過有一個人幾乎殺死了黑旋風,結果確被他無意中破壞了…”莊詠芬一怔道:“爹什麼時候跟你説的?”李平候嘆道:“就在他臨終之前,那時黑旋風冒充你的樣子混在身邊,可惜我們都沒有發現,可是他並沒有提出反對,足見那是事實了,因此我想那樣的高人,絕不會只有一個,讓我們慢慢去發現吧!”莊詠芬不再説話了,只是把手中的竹筷遞給他,李平候接了過去,鄭重地包好藏入懷中,道:“這上面曾經沾過令尊的血,但願他在天之靈能保佑我們這一次成功!”有了目的之後,這兩個人不再垂頭喪氣了。他們的足跡順着黃河東下,幾乎踏遍了半個中原。
在數千裏的旅程中,李平候不再隱沒自己了。
為了試探也為了炫耀,他沒有放棄任何一次找人較量的機會,只要是稍有名望的武師,他都找上門去向他們挑鬥一番,結果是可喜的,也是令人失望的。
可喜的是他那柄寶刀出盡了風頭,刀下沒有人能支持過二十合的對手。
大家都已經認識他是黑煞神龍的弟子,可是寶刀李平候的聲名,已經凌駕於黑煞神龍之上。
當然他們都不知道黑煞神龍與黑旋風是同一個人。
令人失望的是李平候始終沒有找到一個像樣的對手,當然也無從實現他與莊詠芬擬定的計劃。
經過一年的征戰,使得李平候更凝練了。
在無數次的戰鬥中,他意識到自己的刀法上的造詣,幾乎已到達了爐火純青的境界,可是也加深了他的憂慮。
刀法是黑旋風教的,內功的基礎是黑旋風替他立的,黑旋風能將一個年輕人塑造得如此完美,則他本身的造就豈非已是超凡入聖了,要對付這樣一個人,李平候深怕即使能將懷中的含毒竹筷真正地刺進他的體內,也不見得能一定殺死他…
這是一個風光綺麗的,他們剛好來到魯境的濟南府,大明湖的景
是天下聞名的,他們自然不會放過一賞勝境的機會。
欣賞過趵突、黑虎、珍珠等名泉之後,二人僱了一隻小船,盪漾在四面荷花三面的柳的大明湖中。
這是天,荷花還沒有開,如錢的
葉飄浮在水面上,半卷半舒,滾着珍珠似的小水滴,被背後的斜陽一照,亮晶晶地,美到了極點!另一面的柳條青青,
風招展,則又是一番情調了…
輕舟如葉載着他們未盡的遊興,在蒼茫的暮中攏岸的時候,李平候猶自有點戀戀不捨的
覺。
莊詠芬看着他那付神情,不住微微一笑道:“李大哥!你要是真喜歡這地方,為什麼不乾脆再僱一隻大船,叫人家搖,來個秉燭夜遊呢!”話剛説完,旁邊忽然走過一箇中年人,斯文打扮,相貌長得很清秀,笑嘻嘻地一拱手説道:“這位姑娘説得大是有理,浮生如夢,為歡幾何?況
苦短良辰不再,若不移晝作夜,竟終夜之樂,實在有負這湖上
光。”因為人家談吐很斯文,打扮也不像江湖人,李平候以為他只是個遊
的士子,遂也很客氣地道:“兄台高見頗合在下心意,只是在下等未作夜遊準備,有月有水,不可無酒無花,在下已玩了一天,刻下只想好好地吃上一頓,一定要夜遊的話,必須要像人家那樣才有意思!”説時用手一指旁邊的大船,那大概是一家富户自備的遊舫,艙中早已鋪下席面,正在作出遊的準備。
那中年人微微一笑道:“那正是兄弟的遊舫,二位若是有興趣的話,兄弟倒是異常歡二位移駕敝舟,作竟夜之歡…”李平候連忙道:“這如何使得呢!兄台等是文人雅聚,我們這兩個江湖人蔘加在裏面實在不太適當!”他心中雖然很想去,可是看到莊詠芬跟自己都是一身勁裝,身上還帶着武器,擠在一羣讀書人中間,可實在有一點不倫不類,所以還是拒絕了。
誰知那中年人哈哈一笑道:“兄台説那裏話來,四海之內皆兄弟也,相逢就是緣份,而且兄弟今夜只請了一位朋友,正嫌太冷靜,若得二位參加,兄弟真是十二萬分的歡…”這時那大船上正在擺出菜餚。
李平候見席上預備了整隻的肥雞烤鴨,一頭燒
豬以及魚
蔬果之類,整整地擺滿了足夠十幾個人吃喝,所以聽到了他的話後,倒是微微一怔道:“兄台只請一位朋友,就準備了這麼多的東西,怎麼吃得完呢?”那中年人笑笑道:“兄弟這位朋友食量大得驚人,此刻他正在用晚餐,這些菜餚大概也僅夠作餐後小飲之用!”這麼一個饕饗怪人,倒是引起了李平候的興趣,莊詠芬尤其着急,不待他的同意即道:“李大哥!我們就打擾一下這位先生好了。”那中年人笑着道:“好極了,這位姑娘豪
快人,竟不下鬚眉男子,二位請吧!”説着舉手做了個邀客的姿勢,二人客套幾句,也就跟着他走到大船之上,才發現他的話果然不錯,這席上菜餚雖然準備得很豐盛,可是那座椅卻只有兩張,他們上船之後,那些從人們才又由前艙移了兩張椅子過來。
中年人先請他們入座,然後才自我介紹道:“兄弟姓陶,草字澤令,請教二位是…”李平候把自己與莊詠芬的姓名報出後,那陶澤令雖然連聲説久仰,卻不像有所聽聞的樣子,因此使李平候認定他是個與江湖完全隔閡時讀書人。
賓主寒喧數語,李平候正想進一步去詢問他那個大食量的朋友時,卻見一個高大的中年道人逕向船上而來。
這時那做主人的陶澤令正在掉頭吩咐僕人們加添酒杯筷子,沒有注意到道者的來臨。
李平候卻不心中一動,因為這道人身材相當魁偉,一臉紅光,
神煥發,估計他的體重總有一百七八十斤。
可是當他走過跳板,跨上船頭時,卻輕得毫無一絲動靜,因此他立刻斷定這人的武功修為至絕頂火候。
莊詠芬也有同樣的覺,所以她的一雙妙目,緊緊地盯住對方,這兩人心中雖有所疑,卻因為自己也是客人,不好意思動問。
那中年道人發覺李莊二人在注意他,神情一無所謂,自顧自過來,拖開一張椅子,逕自坐下。
他拖動沉重太師椅,也輕得毫無聲息,坐定之後,敞開朗的喉嚨叫道:“老陶!你還有客人沒有?”陶澤令聞聲回頭,見了他一笑道:“靜虛!你這鬼鬼祟祟的
病總得改一改才好,來了也不先打個招呼!”中年道人笑笑道:“我要是先打招呼,只怕你不讓我上船。”陶澤令微笑道:“這是什麼話!我本來就是約你的。”中年道人朝桌上的菜餚掃視一遍笑道:“你這話似乎不太靠得住!就憑這點子東西,要叫我在湖上逛一夜?而且還另外有人…”陶澤令一笑道:“臭道士!你別那付窮相行不行,沒吃先嫌不夠,今天我是存心把你
飽的,前艙早已備下半條生豬,兩隻牛腿,外帶八十個羊
大包,這下子總該夠你吃了吧!”中年道人笑笑道:“差可雲夠,但不知甕中藏釀,可供一醉否?”陶澤令用手一指大舫旁的小船道:“那兒特地載了二十罈陳年浙紹,專門為你一個人準備的。”中年道人用手一拍肚子大笑道:“夠了!夠了!老陶,今天你怎麼捨得大破慳囊呢?恐怕又有事情要我替你賣命了!”陶澤令笑了一下道:“你放心好了!今天只要你捧捧場,一切事情都由我自己應付。”中年道人一怔道:“你自己應付?這件事一定不尋常之至,才能引起你的興趣!”陶澤令連忙擺手道:“現在不談,你來了就可以開船了,別讓客人等的太急!”中年道人大笑道:“對!開船!開船!客人們也許不急,我倒先急了,看看這一桌好菜,我那兩籮筐的米飯早已消化掉一大半了!”陶澤令一擺手,小船上送過一樽酒罈,約莫可容五十斤左右,中年道人迫不極待的接了過來、信手-開泥封,也不用杯子,嘴對着壇口,直起脖子,咕咚咚的就灌下了半罈子,然後才放下罈子,擦擦嘴
道:“好酒!好酒!這最少是百年以上的存貨…”船已開始緩緩向湖中推進,載酒的小船緊傍着前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