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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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之後,堅強地收拾悲傷情緒繼續帶領凜霜城的嫂嫂,就三天兩頭派人拿姑娘的畫像給他,暗示這些姑娘都是秀外慧中,聰明能幹,成為宰相夫人絕對綽綽有餘,生一打孩子更是沒問題;如果他看中鳳城的姑娘,那也極好,夫倆正好有個照應,可以讓他父母在天之靈放心。
他快被煩死了。可深知嫂嫂辛苦,加上兄長又遇害,嫂嫂更加惦記着長嫂如母的職責,希望他快點成家,彌補他兄長只留下烈揚這獨子的遺憾。
“你也老大不小了,難道真不想成親?”單鳳樓看他吃得差不多了,才開口閒聊般地道。
辛守辰愣住,臉有些古怪,“我嫂子請你來當説客?”單鳳樓差點被他的反應逗笑,她以摺扇抵
,努力斂住笑意,“這倒沒有。”有能力一肩擔下城主職責的女人,雖然個
不強勢,但真要“關切”起一件事情來,可以想象她絕對有本事以滴水穿石的耐心讓人投降!
雖然單鳳樓對這件事的關心絕大多數是因為私心,可是一想到向來跟牛一樣固執,沒有什麼能讓他失去淡定的傢伙,會被得像眼前這樣風聲鶴唳,她就壞心地忍不住咧開嘴,止不住笑意。但怕辛守辰真的鬧彆扭擺冷臉給她看,她裝模作樣地咳兩聲,端出正經八百的模樣道:“以前還能説你掛心兄長,當時緊繃的局勢也確實是不變比改變好,那麼現在又是為了什麼?”單鳳樓自嘲地想,她能維持這種看戲心態的
子,恐怕也不久了,等他真的得跟另一個女人定下來的時候…
為了什麼?在單鳳樓面前,辛守辰已經不再忌諱去思索這些私人問題,有時只有他們二人,他也坦白得很。
看他竟然陷入深思,單鳳樓敢打賭,這小子本沒想過這種問題。
她突然為他的家人到頭痛了。
“不要説我又尋你開心,實在怪不得旁人着急…”他是木頭,還是另有“隱情”?單鳳樓總覺得有不好的預,以前她當他太過正直,不愛佔姑娘家便宜,所以也從不出入那些風月場所──她覺得這樣的他好玩得很,總是一有機會就鬧着他玩。朔朝對女
的約束其實比起前朝寬容許多,這些年來帝都不少貴族少女向他示好,也一直不斷有同僚明着、暗着向他推銷自個兒家的閨女,但是…
如果不是她一直以來把他倆見面小敍的棲雲水榭入口設在豔名遠播的“雪閣”恐怕人人都會懷疑起辛守辰可能有斷袖之癖!
如今,人人都以為當朝右輔大人對雪閣的花魁黃鸝姑娘痴心不二呢。
想到這,單鳳樓悠哉看戲的態度沒了,雖然言不由衷,仍是苦笑道:“如果你真的對鸝兒有意,我可以幫你們想辦法。”她的猜測可不是跟着外面人云亦云,辛守辰初到帝都時,黃鸝還是當時的花魁雲雀身邊的小丫頭,雲雀是她的心腹,所以每次辛守辰到棲雲水榭,她會讓雲雀替他引路。
雲雀也喜歡這任務,因為這代表她可以清閒上一,為了掩人耳目,人人都當雲雀總會親自伺候右輔大人,這時不見外客也是理所當然,放眼帝都,誰敢同右輔大人搶女人?
而云雀那妮子也越來越大膽,到最後都讓她的丫頭黃鸝去門口把辛守辰領進棲雲水榭,自個兒忙自個兒的事去了。有時單鳳樓暫時不開身,也是黃鸝那丫頭陪着辛守辰説話解悶,
雪閣的花魁必須
通琴棋書畫,黃鸝成為花魁的這一路上,辛守辰也在棋藝和琴藝上指點過不少,有幾回單鳳樓總算趕回水榭時,還可以見到兩人説説笑笑呢,音律那些,她一點也不懂,常常都是噙着笑,在一旁默默聽他們聊,心裏有任何落寞,也不肯表現在臉上。
要説辛守辰與黃鸝情投意合,她真的一點也不意外啊,而她又有什麼立場不高興?辛守辰一個人來到帝都,沒人在他身邊照應着,他若真有一個女人陪在他身邊,也應該是個身子硬朗,可以為他生兒育女的正常女子…
口隨着窒悶竄上來的,是一股她已經漸漸
悉的寒意。單鳳樓穩住身子,沒表現出一絲異樣,可這股寒意比一巴掌打在她臉上更殘忍地提醒她,千萬別痴心妄想。
辛守辰卻注意到了,“怎麼了?”他突然想到,他忙於公事也就罷,怎麼她也這麼晚還醒着?
“生意忙的話,你也早點休息,我們另約時間也行。”雖然很高興單鳳樓記得他的生辰,而且前來陪他,可是辛守辰同樣對他不知愛惜身子到不快,如果不是心情正好,他還會像老頭似地念他兩句哩。
單鳳樓瞪了他一眼,“別想轉移話題。”辛守辰又開始覺得頭疼了。
“你別亂點鴛鴦譜。我不是不打算成家,而是…”説到這兒,他竟難得出猶豫神
,單鳳樓都好奇了。
“而是什麼?”辛守辰彷彿很認真地思考着,雖然對父母的鶼鰈情深已無印象,但父親臨終前回光返照地,不復蒼老病弱的模樣,看着無人處,喃喃自語着,卻震撼了從不能理解男女情的他;而當兄長與嫂嫂牽着手,以無須言語的默契共同面對敵人,當時他看着他倆的背影,甚至久久回不了神。
他從來不是多愁善的人,對男歡女愛更不曾嚮往,他的故鄉給他最堅毅嚴苛的訓練,令他排斥那些墮落不負責任的行為。可父親和兄長的離去,竟不約而同都讓他看見,一個男人對一個女人,還有比責任更堅定更無悔的羈絆。
他還是不相信那些風花雪月的詩詞所説的,讓人飛蛾撲火的愛情。那在他看來既可笑又浮誇,但他想是有那種真切而動人的情,以他實在貧乏至極的
往經驗和想象力思考起來,大概就像他和單鳳樓這樣,愜意地作伴吧?
“或許是我貪心了,我希望未來的子,至少能夠如我與你這般,自在地作伴。”這是他左思右想下,最貼切的形容了。
他覺得像他倆這樣,就很好。
“…”單鳳樓突然慶幸,她是以幻術的方式坐在他面前。
但她睡在牀上的身體一定臉紅了。她差點連扇柄也握不住。
這傻小子知道自己在説什麼嗎?她看着他一點也不顯尷尬,而且目光一如以往,澄淨又正直的模樣,突然也不知自己是欣喜多一些,或惱怒多一些。
她最好別高興,因為依她對這傢伙的瞭解,他只是直線條地認為跟子相處,若能像和朋友一般是再好不過。
他知不知道他這種個,就是讓她每次都喜歡逗他、整他的原因?
“是嗎?我記得有人一開始,防我像防賊似的。”既然他坦蕩蕩,那她也不好扭捏迂迴,於是故意一臉取笑和不正經。
辛守辰倒有些赧然了,“那是因為你以前…”少年時的他早就覺得,單鳳樓特別愛尋他開心,當年只覺得莫名其妙,不知道自己哪裏惹到他?
“時間證明,你是個值得信賴的朋友。”他真心地道。
這句話在她聽來,只有一個想──悶!
“所以,要想跟你寫意地作伴,也要時間培養情,你一天到晚泡在公事堆裏,是能跟誰培養
情?鸝兒看來是最好人選,希望你不是嫌棄她的出身。”三十歲的男人還沒成親,先不管別人説什麼閒話,她不想他沒人照顧。
辛守辰若不是習慣單鳳樓愛挖苦人的個,真會
覺被看輕而惱怒,“如果我是那種人,你何必花心思與我
陪。”單鳳樓知道他不高興,悻悻然地道歉了,這男人修養極好,發脾氣前會先講大道理,而她最怕的就是大道理,唉…
“我把黃鸝姑娘當成妹妹,沒有任何男女之情的幻想,我也希望你能幫她找個單純的好人家。”那個好人家就是你啊!放眼帝都,誰比你這傻子更單純更正直?單鳳樓這回沒故意説些違心論了,其實她真的鬆了口氣,可又不免一再自己要為他着想,“你還真難伺候,能和你作伴聊天的女人,不就是鸝兒嗎?”再挑下去,他就要當和尚啦!
辛守辰想了想,不失笑道:“我覺得,和黃鸝姑娘作伴時,跟你又不太一樣,還是有些不那麼怡然自在,所以不能相提並論。”
“…”她不想笑,但她想,她的“身體”可能不小心笑了。單鳳樓舉起摺扇半遮臉,心思一轉又覺得不太對勁,“你該不會真的喜歡男人吧?”完了,那她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了,難不成幫他找個男人作伴?那她絕對不會甘心的啊!
辛守辰總算察覺自己的話聽來像某種暗示,連忙道:“我對你絕無任何惡思想,也不想跟一個男人…呃…”他不知怎麼説下去了,單鳳樓看着他為難又頭疼的模樣,便打消逗
他的念頭了。
相識多年,在帝都,跟他最的就是她了,若辛守辰真的好男
,她怎會不知?就是有時候他對自己的依賴,讓她心裏
到有點甜,卻也有點擔憂啊!
“行了,可惜我是男的,幫不了你。”她故意吊兒郎當地輕哼道。
辛守辰只是笑了笑,他很早就不再讓自己遺憾單鳳樓不是女兒身的事實,“能當一輩子朋友,也很好。”他舉起酒杯,這些年來偶爾也學會單鳳樓的瀟灑,“敬你。”單鳳樓看着他一仰而盡,心裏嘆着,卻也有些莞爾,她在他之後也給自己斟滿酒,碰了碰他的酒杯,才喝乾。
罷了。能夠得到他真心的信任,親口告訴她,他珍惜和她相伴的時光,已經沒什麼好遺憾了,身子破敗如她,得到這樣的結果,已是多麼欣。
“敬…願你早尋得願意真心相守的另一半。”明明只是幻術──至少她給自己斟的酒只是做做樣子,可卻還是
覺到喉嚨有些熱辣辣的發緊呢。
辛守辰看着單鳳樓半晌,才道:“何必在我成不成家的事情上打轉?你怎麼又不替自己拿主意?”還有臉説他呢,他也沒見他跟哪個姑娘要好,從前以為雲雀是他的心上人,因為單鳳樓雖然身為老闆,對閣裏的姑娘卻疼愛得很。
最初,雪閣的成立,是為司徒爍收集情報,在司徒爍奪回神器後也一直是皇帝的秘密眼線,
雪閣的姑娘是可以憑自己的喜惡決定要不要接客的,男人進了天下第一咒術師開的青樓,還需要姑娘伺候才能銷魂蝕骨嗎?自然,天下沒人知道這真相,辛守辰知道閣裏不少姑娘是咒術高手,但她們主要的工作,其實是讓男人更加樂意往
雪閣裏跑,讓她們能使出渾身解數推銷單鳳樓的黑心藥鋪賣的補品!
天下間,什麼最好賣?什麼最能讓那些有錢的闊大爺掏錢?當然是温柔鄉和壯陽補品了!而試想,一般男人去了青樓,回到家總會冷落家裏的嬌,可每個進
雪閣逍遙的男人,回到家卻更加生龍活虎啊!畢竟在
雪閣裏的翻雲覆雨全是假象,男人們將
力保留回家,還以為自己吃了單鳳樓賣的補品真的有神效,於是就連那些夫人們都認為男人們與其到別家青樓被榨得一乾二淨,讓她們天天獨守空閨,不如多到
雪閣消費,
雪閣不成為天下第一青樓,還
難的。
這簡直是賺黑心錢!做無良生意!可當單鳳樓一臉諷笑地問他,難道賺姑娘們的皮錢,才算是良心生意嗎?他又無語了,想想他説得也沒錯,於是多年來就這麼替單鳳樓保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