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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旭萱心情稍一平靜後又説;“艾琳,你描述得真確,我可以把這些想法放入論文進一步討論嗎?”

“當然可以,要再多讀一些參考書就是了。”艾琳又説;“我會描述確,是因我父親也是結核病患者,那種寂靜、充滿葯味、死亡隨時會來的環境,一切講求乾淨無菌且安靜無聲,孩子們就這樣小心翼翼長大。因此,你的申請自傳裏寫你母親是十幾年結核病患者,我就決定非收你當學生不可,這也是我第二年又找你的原因,我通常不這麼做的。”

“真的嗎?你從來沒告訴過我…”旭萱動容説。

“因為你也是我研究的對象呀…呵,開玩笑的。我主要想説的是,這種環境下長大的孩子,也大部分有、偏執、孤絕的氣質,像身上永遠的傷疤,很難去除掉。”艾琳微笑説;“陽,你聽完這些,有比較瞭解萱嗎?要愛她,就只能全盤接受她,不是隻有陽光那一面,還包括黑夜的陰暗面。”

“艾琳!”話題竟會引到這邊來,旭萱窘迫極了,連忙説;“我和陽之間什麼都沒有,他不需要聽這些,也不會對結核病或陰暗面有興趣。”

“誰説我沒興趣?這很可以解釋萱許多令我困惑的古怪行為。”辰陽説。

“我也不是愛手別人事,只因萱和我有類似的童年經驗,結核病菌不分人種,疾病靶受也是跨國界的。”艾琳説;“生意人和社會工作者又如何?看我丈夫愛德華吧,他是政治圈人,複雜度就不必説了,和愛單純生活的我竟也維持了二十年婚姻,在朋友中還堪稱絕配呢!”

“你和愛德華是世間少有的恩愛,無人能比。”旭萱説。這討論的私密度也太過了些,剛才她和爸爸打電話時,辰陽和艾琳到底談了什麼?

幸好此時牧師有事過來找艾琳商量,才結束這段不尋常的談話。

艾琳離去後,旭萱暗鬆一口氣,但抬頭見到對面的辰陽,兩人單獨相處又是一道難題,真要遵從爸爸的意思,開口請他吃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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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琳這番話,在辰陽心裏掀起了不小的波瀾。

以他的環境,從小在自我中心和眾人專寵下長大,除了自己家族外,很少去想象別的家庭,不懂得設身處地,也就無從培養出同情心或同理心。

即使是喜歡的旭萱,也只注意她家世背景、外在條件是否配得上他,是否適任顏家長孫媳的角,其餘她內心的想法意見需求等等都不重要,落得不歡而散的下場,他至今一古腦責怪她,認為錯在她。

他也終於明白她的古怪處從哪裏來了,出自堪稱病態的家庭,完全不同於他家族那些活潑開朗等着嫁好人家的姐妹們,所以有一堆詭異想法,得他們往三波四折不斷,也害他以為自己哪裏有問題。

旭萱是對的,他們真的不適合…她、偏執、孤絕的氣質,像身上永遠的傷疤,很難去除掉;而他天生生意人,血着金錢和利益,也是身上永遠的印記,也除不掉的,兩種格如同油和水,永遠無法調合在一起。

他內心長久的一塊大石砰然落下,也彷彿由某個執念中醒來,既是天生不適合,又何必為這一切煩惱自亂呢?

奇怪的是,當把旭萱由正常的名媛淑女隊伍離出來後,再度看她,那纖瘦的身形甚是薄弱,但望進那眸子,又深濃得不見底,如黑晶玉經千年霜萬年雪堅硬而不摧。

這是辰陽第一次略過皮相外表,真正去貼近一個人的靈魂,但他未察覺,只是心情忽如浩蕩之水無邊化開,温柔且平靜,問出的第一句話是;“你身上的傷還好嗎?”

“哦,都是些小傷,過幾天就好了。”被他突來的關懷嚇一跳,她説;“這要拜託一下,火災和受傷的事,千萬別告訴我爸爸。”

“報喜不報憂?”他抬眉。

“他煩心事已經夠多,我不要他再為我擔憂。”她又説;“這有,別介意艾琳剛才的話,我們研究這些心理行為,難免見什麼都套上去,沒什麼意義。”

“我覺得很有意義,且受益良多,也因此更瞭解你。”

“不是我,是這一類型的人。”她心念一轉到柯小姐,自然不敢提,又有點想安他説;“爸爸説百貨商場扒得富麗堂皇,人氣財氣都旺,非常成功,是媽媽住院後少數令他心情好的事。很謝謝你,沒有把馮家一腳…”

“一腳踢開?你應該去研究商人心理學,才能更瞭解我,我不是會為個人私事破壞商譽的人。”他曾經非常想,但咬牙忍耐過去了。

“雖然我不如你博愛大眾,你嫌我銅臭味重,但我們顏家信用第一,法律契約白紙黑字定下的就絕對遵守。當你説我會欺騙背信時,是很傷人的,也許你看不慣我的某些作為,但我一旦承諾的事,就不會毀諾。”沒想到一句謝,卻惹來那麼多不平和牢騒!他為什麼還記得如此清楚?他要她怎麼回應,説對不起嗎?她以為他早不在乎了!

他也察覺自己失態,生硬轉個話題説;“你為什麼突然出國唸書呢?”

“也不算突然,是前年申請到的學校,只是媽媽捨不得,我才留在台北念研究所。去年艾琳又再度問我意願,媽媽就同意我來了。”

“如果前年你出國唸書,我們就不會認識了…”辰陽隨即自己搖頭否定掉説;“不,以你爸爸的堅持,無論如何都會製造機會,我們註定會認識,怎麼都逃不掉!”逃不掉幾個宇,像挑起的琴絃,咚地一聲敲在兩人的心上。

“連這次紐瓦克之行也是你爸爸的老詭計吧?”他繼續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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