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回金剛寶杵衞帝釋雕篆石碣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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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間門口金光一閃,僧房中伸出一黃金大杵,波波兩聲,擊在兩喇嘛頭上,黃金杵隨即縮進,兩名喇嘛一聲也不出,腦漿迸裂,死在門口。
這一下變故大出眾人意料之外。巴顏在聲斥罵,又有三名喇嘛向門中搶去。這次三人都有有備,舞到鋼刀,護住頭頂。第一名喇嘛剛踏進門,那黃金杵擊將下來,連刀打落,金杵和鋼刀同時打中那喇嘛頭頂。第二名喇嘛全力刀上
,可是金杵落下時似乎有千斤之力,鋼刀竟未阻得金杵絲毫,波的一聲,又打得頭骨粉碎。第三名喇嘛嚇得臉
蒼白,鋼刀落地,逃了回來。巴顏破口大罵,卻也不敢親自攻門。
皇甫閣叫道:“上屋去,揭瓦片往下打。”當下便有四名漢子跳上屋頂,揭了瓦片,從空中向屋內投去。皇甫閣又叫:“將沙石拋進屋去。”他手下漢子信言拾起地下沙石,從木門中拋進僧房。
從門中投進的沙石大部被屋內那人用金杵反出來,從屋頂投落的瓦片,卻一片片的都掉了下去。這麼一來,屋內之人武功再高,也已無法容身。
忽聽一聲莽牛也似的怒吼,一個胖大和尚左手挽了一個僧人,右手搶動金杵,大踏步走出門來。我莽和尚比之常人少説也高了一個半頭,威風凜凜,直似天神一般,金杵晃動,黃光閃閃,大聲喝道:“都活得不耐煩了?”只紫醬以的臉膛,一堆亂茅草也似的短鬚,僧衣破爛,破也中出虯結起伏的肌
,膀闊
,手大腳大。
皇甫閣、巴顏等見到他這般威勢,都不由自主的倒退了幾步。巴顏叫道:“這賊禿只一個人,怕他什麼?大夥兒齊上。”皇甫叫道:“大家小心,別傷了他身旁的那和尚。”眾人向那僧人瞧去,只見他三十來歲年紀,身高體瘦,丰神俊朗,雙目低垂,對周遭情勢竟是不瞧半眼。
韋小寶心頭突地一跳,尋思:“這人定是小皇帝的爸爸,只是相貌不大像,他可比小皇帝好看得多。原來他這般年輕。”便在此時,十餘名喇嘛齊向莽和尚攻去。那莽和尚揮動金杵,波波波向聲不絕,每一響便有一名喇嘛中杵倒地而死。皇甫閣左手向間一探,解下一條軟鞭,巴顏從手下喇嘛手中接過兵刃,乃是一對短鐵錘。兩人分從左右夾攻而上。
皇甫閣軟鞭抖動,鞭梢橫卷,刷的一聲,在那莽和尚頸中了一記。那和尚哇哇大叫,揮杵向巴顏打去巴顏舉起雙錘硬擋,錚的一聲大響,手臂痠麻,雙錘
手,那和尚卻又給軟鞭在肩頭擊中。眾人都看了出來,原來這和尚只是膂力奇大,武功卻是平平。
一名喇嘛欺近身去,抓住了那中年僧人的左臂。那僧人哼了一聲,並不掙扎。
韋小寶低聲道:“保護這和尚。”雙兒道:“是!”晃身而前,伸手便向那喇嘛間戳去,那喇嘛應指而倒。她轉身伸指向皇甫閣臉上虛點,皇甫向右閃開,她反手一指,點中了巴顏
口。巴顏罵道:“媽…”仰天摔倒。雙兒東一轉,西一繞,纖手揚處,巴顏與皇甫帶着的十幾人紛紛摔倒。心溪叫道:“喂,喂,小施主…”雙兒笑道:“喂,喂,老和尚!”伸指點中他
間。
皇甫閃動軟鞭,護住前後左右,鞭子呼呼風響,一丈多圓圈中,直似水潑不進。雙兒在鞭圈外盤旋遊走。皇甫閣的軟鞭越使越快,幾次便要擊到雙兒身上,都給她迅捷避開,皇甫閣叫道:“好小子!”勁透鞭身,一條軟鞭宛似長槍,筆直的向雙兒口刺來。雙兒腳下一滑,向前摔出,伸指直點皇甫閣小腹。皇甫閣左掌豎立,擋住她點來的一指,跟着軟鞭的鞭梢突然回頭,徑點雙兒背心。雙兒着地滾開,情狀頗為狼狽。
韋小寶見雙兒勢落敗,心下大急,伸手在地下去抓泥沙,要撒向皇甫閣眼中,偏生地下掃得乾乾淨淨,全無泥沙可抓。雙兒尚未站起,皇甫的軟鞭已向她身上擊落,韋小寶大叫:“打不得!”那莽和尚急揮金杵上,上前相救。
驀地進而雙兒右手抓住了軟鞭鞭梢,皇甫閣使勁兒上甩,將她全身帶將起來,甩向半空。韋小寶抻手入懷,也不管抓的是什麼東西,掏出來便向皇甫閣臉上摔去,只見白紙飛舞,數十張紙片擋在皇甫閣眼前。皇甫閣忙伸手去抹開紙張,右手的勁立時消了。此時莽得尚的金杵已擊向頭頂。皇甫大駭,忙坐倒相避。雙兒身在半空,不等落地,左足便即踢出,正中皇甫閣的太陽。他“啊喲”一聲,向後摔倒。砰的一聲,火星四濺,黃金杵擊在地下,離他腦袋不過半尺。
雙兒右足落地,跟着將軟鞭奪了過來。韋小寶大聲喝彩:“好功夫!”拔出匕首,搶上去對住皇甫閣左眼,喝道:“你叫手下人都出去,誰都不許進來!”皇甫閣身不能動,臉上到匕首的森森寒氣,心下大駭,叫道:“你們都出去,叫大夥兒誰都不許進來。”他手下數十人遲疑半晌,見韋小寶
匕首作勢
殺,當即奔出廟去。
那莽和尚圓睜環眼,向雙兒凝視半晌,嘿的一聲,讚道:“好娃兒!”左手倒提金杵,右手扶着那中年僧人,回進僧房。韋小寶搶上兩步,想跟那中年僧人説幾句話,竟已不及。
雙兒走到澄光身畔,解開他身上道,説道:“這些壞蛋強兇霸道,冒犯了大和尚。”澄光站起身來,合十道:“小施主身懷絕技,解救本寺大難。老衲老眼昏花,不識高人,先前多有失敬。”雙兒道:“沒有啊,你一直對我們公子客氣的很。”韋小寶定下神來,這才發覺,自己先前摔向皇甫閣臉面,蒙了他雙眼的,竟是一大疊鈔票,哈哈大笑,説道:“見了銀票不投降的,天下可沒幾個。我用幾萬兩銀票打過來,你非大叫投降不可。”雙兒笑嘻嘻的拾起四下裏飛散的銀票,
回韋小寶。
澄光問韋小寶:“韋公子,此間之事,如何是好?”韋小寶笑道:“這三位朋友,吩咐你們的下人都散去了罷!”皇甫閣當即提氣叫道:“你們都到山下去等我。”只聽得外面數百個人齊聲答應。腳步聲沙沙而響,頃刻間走了個乾淨。
澄光心中略安,伸手去解心溪的道。韋小寶道:“方丈,且慢,我有話跟你商量。”澄光道:“是!這幾位師兄給封了
道,時間久了,手腳麻木,我先給他們解開了。”韋小寶道:“也不爭在這一時三刻,咱們到那邊廳上坐坐罷。”澄光點頭道:“是。”向心溪道:“師兄且莫心急,回頭跟你解
。”帶着韋小寶到西側佛殿之中。
韋小寶道:“方丈,這一干人當真是來找小喇嘛的?”澄光張口結舌,無法回答。韋小寶湊嘴到到他耳邊,低聲道:“我倒知道,他們是為那位皇帝和尚而來。”澄光身子一震,緩緩點頭,道:“原來小施主早知道了。”韋小寶低聲道:“我來到寶剎,拜懺做法事是假,乃是奉…奉命保護皇帝保尚。”澄光點頭道:“原來如此。老衲本就心疑小施主巴巴的趕來清涼寺做法事,樣子不大像。”韋小寶道:“皇甫閣、巴顏他們雖然拿住了,可是捉老虎容易,放老虎難。倘若放了他們,過幾天又來糾纏不清,畢竟十分麻煩!”澄光道:“殺人是殺不得的。這寺裏已傷了好幾殺人命。唉,阿彌陀佛,阿彌陀佛。”韋小寶道:“殺了他們也沒用。這樣罷。你叫人把這幹人都綁了起來。咱們再仔細問問,他們來尋皇帝烽尚,到底是什麼用意?”澄光有些為難,道:“這佛門清淨之地,我們出家人私自綁人審問,似乎於理不合。”韋小寶道:“什麼於理不合?他們想來殺光你廟裏的和尚,難道於理就合得很了?我們如不審問明白,想法子對付,他們又來殺人,放火燒了你清涼寺,那怎麼辦?”澄光想了一會,點頭道:“那也説得是,任憑施主吩咐。”拍拍手掌,召進一名和尚,吩咐道:“請那位皇甫閣先生過來,我們有話請教。”韋小寶道:“這皇甫閣甚是狡猾,只怕問不出什麼,咱們還是先問那個大喇嘛。”澄光道:“對,對,我怎麼想不到?”兩名和尚挾持着巴顏進殿,惱他殺害寺中僧人,將他重重往地下一摔。澄光道:“唉,怎地對大喇嘛沒點禮鬼?”兩名僧人應道:“是!”退了出去。
韋小寶左手提起一隻椅子,右手用匕首將椅子腳不住批削。那匕首鋒利無比,椅子腳一片片的削了焉,都不過一二分厚薄,便似削水果一般。澄光睜大了眼,不明他用意。韋小寶放下椅子,走到巴顏面前,左手摸了摸他腦袋,右手將匕首比了比,手勢便和適才批削椅腳時一模一樣。巴顏大叫:“不行!”澄光也叫:“使不得!”韋小寶怒道:“什麼行不行的?我知道西藏的大喇嘛都練有一門鐵頭功,刀槍不入。我在北京之時,曾親自用這把短劍削一個大喇嘛的腦袋,削了半天,也削他不動。大喇嘛,你是貨真價實,還是冒牌貨?不試你一試,怎能知道?”巴顏忙道:“這鐵頭功我沒練過,你一削我就死。”韋小寶道:“不一定死的,削去兩三寸,也不得就死。我只削你一層頭蓋,看到你的腦漿為止。一個人説真話,腦漿就不動,如果説謊騙人,腦漿就像煮開了的水一般滾個不休。我有話問你,不削你的腦袋,怎知你説的是真話假話?”巴顏道:“別削,別削,我説真話就是。”韋小寶摸了摸他頭皮,道:“是真是假,我怎麼知道?”巴顏道:“我如説謊,你再削頭皮不遲。
韋小寶沉片刻,道:“好,那麼我問你,是誰叫你到清涼寺來的?”巴顏道:“是菩薩頂真容院的大喇嘛,勝羅陀派我來的。”澄光道:“阿彌陀佛,五台山青廟黃廟,從無仇怨,菩薩頂的大喇嘛,怎麼會叫你來搗亂?”巴顏道:“我也不是來搗亂。勝羅陀師兄命我來找一個三十來歲的和尚,説他盜了我們拉薩活佛的寶經,到清涼寺中躲了起來,因此非揪他出來不可。”澄光道:“阿彌陀佛,哪有此事?”韋小寶提起匕首,喝道:“你説謊,我削開你的頭皮瞧瞧。”巴顏叫道:“沒有,沒有説謊。你不信去問勝羅陀師兄好了。他説,我們要假裝走失了一個小喇嘛,其實是在找那中年和尚,又説那位皇甫先生認得這和尚,請他陪着來找人。勝羅陀師兄説,這和尚偷的是我們密宗的秘密藏經,‘大毗盧遮那佛神變加持經’,非同小可,如果我拿到了這和尚,那是一件大功,回到拉薩,活佛一定,重重有賞。”韋小寶見他臉
誠懇,似非作偽,料想他也是受人之愚,人家不讓他得知順治的真相,當下從懷中取出那封西藏文的書信,便是道上雙兒擒住三名喇嘛,
着取來的,展了開來,説道:“你念給我聽,這信中寫着些什麼。”説着將匕首刃面平平的放在他頭頂。
巴顏道:“是,是!”嘰哩咕嚕的讀了起來。韋小寶點頭道:“不錯,你讀得很好,一個字也沒讀錯。這位方丈大師不懂藏文,你用漢語將信裏的話説出來。”巴顏道:“那那裏説,這位大…大人物,的確是在五台山清涼寺中,最近得到消息,神…神龍教要將他請去,咱們可得先…先下手為強。”韋小寶聽他連“神龍教”三字也説了出來,料想不假,問道:“信裏還説些什麼?”巴顏道:“信裏説,到清涼寺去請這位大人物,倒也不難,就怕神龍教得知訊息,也來搶奪,因此勝羅陀師兄請北京的達和爾師兄急速多派高手,前來相助。如果…如果桑結大喇嘛已經到了北京,他老人家當世無敵,親來主持,那就…那就萬失無一…”韋小寶笑罵:“***!萬無一失,什麼‘萬失無一’?”自己居然能糾正別人説成語的錯誤,那是千載難逢,萬中無一之事,甚覺得意。
巴顏道:“是,是,萬一無失…”韋小寶笑道:“你喇嘛***,還是説錯了。還有呢?”巴顏道:“沒有了,下面沒有了。”韋小寶罵道:“***,什麼什麼沒有了?是我下面沒有了,還是你下面沒有了?”巴顏道:“大...大家下面沒有了。”韋小寶道:“什麼大家下面沒有了?”巴顏道:“下面沒有字了。”韋小寶哈哈一笑,問道:“那皇甫閣是什麼人?”巴顏道:“他是勝羅陀師兄請來的幫手,昨晚才到的。”韋小寶點點頭,向澄光道:“方丈,我要審那個佛光寺的胖和尚了,你如不好意思,不妨在窗外聽着。”澄光忙道:“最好,最好。”命人將巴顏帶出,將心溪帶來,自己回去禪房,也不在窗外聽審。
心溪一進房就滿臉堆笑,説道:“兩位施主年紀輕輕,武功如此了得,老衲固然見所未見,而且是聞所未聞,少年英雄,真了不起,了不起!”韋小寶罵道:“你***,誰要你拍馬
。”向他
股上一腳踢去。心溪雖痛,臉上笑容不減,説道:“是,是,凡是真正的英雄好漢,那是決計不愛聽馬
的。不過老和尚説的是真心話,算不得拍馬
。”韋小寶道:“我問你,你到清涼寺來發瘋,是誰派你來的?”心溪道:“施主問起,老僧不敢隱瞞。菩薩頂真容大喇嘛勝羅陀,叫人送了二百兩銀子給我,請我陪他師弟巴顏,到清涼寺來找….找一個人。老僧無功不受祿,只得陪他走一遭。”韋小寶又一腳踢去,罵道:“胡説八道,你還想騙我?快説老實話。”心溪道:“是,是,不瞞施主,大喇嘛送了我三百兩銀子。”韋小寶道:“明明是一千兩。”心溪道:“實實在在是五百兩,再多一兩,老和尚不是人。”韋小寶道:“那皇甫閣又是什麼東西?”心溪道:“這下
胚子不是好東西,是巴顏這鬼喇嘛帶來的。施主放了我之後,老僧立刻送他到五台山去,請知縣大人好好治罪。清涼寺是佛門清靜之地,怎容他來胡作非為?小施主,那幾條人命,連同死了的幾個喇嘛,咱們都推到他頭上。”韋小寶臉一沉,道:“明明都是你殺的,怎能推在旁人頭上?”心溪道:“好少爺,你饒了我罷。”韋小寶叫人將他帶出,帶了皇甫閣來詢問。這人卻十分硬朗,一句話也不回答。對韋小寶匕首的威嚇固然不加理睬,而雙兒點他“天豁
”他疼痛難當,忍不住呻
,對韋小寶的問話卻始終不答,只説:“你有種的就將爺爺一刀殺了,折磨人的不是好漢。”韋小寶倒敬他是殺好漢,道:“好,我不折磨你。”命雙兒解了他“天豁
”的
道。
他命人將皇甫閣帶出後,又去請澄光方丈來,道:“這件事如何了局,咱們得跟那位大人物商量商量。”澄光搖頭道:“他是決計不見外人的。”韋小寶拂然道:“甚麼不見外為?剛才不是已經見過了?我們倘若拍手不管,他還不是給人捉了去?不出幾天,北京大喇嘛又派人來,有個什麼天下無敵的大高手,又還有甚麼神龍教、烏龜教的,就算我們肯幫忙,也抵擋不了這許多人。”澄光道:“也説得是。”韋小寶道:“你去跟他説,事情緊急,非商量個辦法出來不可。”澄光搖頭道:“老衲答應過,寺中連老衲在內,都不跟他説話的。”韋小寶道:“好,我可不是你們寺裏的和尚,我去跟他説話。”澄光道:“不行,不行。小施主一進僧房,他師弟那個莽和尚行顛,就會一杵打死了你。”韋小寶道:“他打不死我的。”澄光向雙兒望了一眼,説道:“你就算差尊僕將行顛和尚點倒,行痴仍然不會和你説話的。”韋小寶道:“行痴?他法名叫做行痴?”澄光道:“是。原來施主不知。”韋小寶嘆了口氣,説道:“既然如此,我也無法可施了。你既沒有‘萬失無一’的好法子,可惜清涼寺好好一所古廟,卻在你方丈手裏毀了。”澄光愁眉苦臉,連連手,忽道:“我去問問玉林師兄,或者他有法子。”韋小寶道:“這位玉林大師是誰?”澄光道:“是行痴的傳法師父。”韋小寶喜道:“好極,你帶我去見這位老和尚。”當下澄光領着韋小寶和雙兒,從清涼寺後門出去,行了裏許,來到一座小小舊廟,廟上也無匾額。澄光徑行入內,到了後面禪房,只見一位白鬚白眉的老僧坐在蒲團上,正自閉目入定,對三人進來,似乎全然不覺。
澄光打了個手勢,輕輕的在旁邊蒲團上坐下,低目雙垂,澄光竟也不動。韋小寶手麻腳痠,老大不耐煩,站起了又坐倒,坐倒又站起,心中對那老僧的十八代祖宗早已罵了數十遍。
又過了良久,那老僧吁了口氣,緩緩睜開眼來,見到面前的有人,也有驚奇,只微微點了點頭。澄光道:“師兄,行痴塵緣未斷,有人打上寺來,要請師兄佛法化解。”那老僧玉林道:“境由心生,化解在已。”澄光道:“外魔極重,清涼寺有難。”便將心溪、巴顏、皇甫閣等人意
劫持行痴,幸蒙韋小寶主僕出手相救等情説了,又説雙方都死了數人,看來對方不肯善罷甘休。玉林默默聽畢,一言不發,閉上雙目,又入定去了。
韋小寶大怒,霍地站起,破口大罵:“…”只罵得一個字,澄光連打手勢,救他不可生氣,又救他坐下來等候。
這一回玉林入定,又是小半個時辰。韋小寶心想:“天下強盜賊骨頭,潑婦大混蛋,也都沒這老和尚討厭。”好容易玉林又睜開眼來,問道:“韋施主從北京來?”韋小寶道:“是。”玉林又問道:“韋施主在皇上身邊辦事?”韋小寶大吃一驚,跳起身來,道:“你…你…怎麼知道?”玉林道:“老衲只是猜想。”韋小寶心想:“這老和尚門,只怕真有些法力。”心中可不敢再罵他了,規規矩矩的坐了下來。
玉林道:“皇上差韋施主來見行痴,有什麼話説?”韋小寶心想:“這老和尚甚麼都知道,瞞他也是無用。”説道:“皇上得知老皇爺尚在人世,又喜又悲,派人我向老皇爺磕頭請安。如果…如果老皇爺肯返駕回宮,那是再好不過了。”康熙本説查明真相之後,自己上五台山來朝見父皇,這話韋小寶卻瞞住了不説。玉林道:“皇上施主帶來甚麼信物?”韋小寶從貼裏衣袋中,取出康熙親筆所寫御札,雙手呈上,道:“大師請看。”御札上寫的是:“敕訟御前侍衞副總管欽賜穿黃馬褂韋小寶前赴五台山一帶公幹,各省文武官員受命調遣,欽此。”玉林接過看了,還給韋小寶,道:“原來是御前侍衞副總管韋大人,多有失敬了。”韋小寶心下得意:“你可不敢再小覷我了罷?”可是見玉林臉上神
,也沒甚麼恭敬之意,心中得意又淡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