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一五章芳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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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厥狼子野心,欺辱我大華多年,致此外江南百姓失、荒無人煙,實在可惡可恨。”率先説話的,卻是那左路軍的副先鋒、年輕氣盛的於宗才。他抖抖間掛着的戰刀,咬牙切齒道:“末將不才,願為大軍先鋒,深入草原,與那胡人決一死戰。”他相貌不俗,言談間大義凜然,也頗有些氣勢。李泰欣一笑:“宗才莫慌,我們與胡人廝殺了這麼多年,仗還有的打,現在就説決一死戰,為時過早了些。但你這決心,本帥是極為讚賞的。”於宗才欣喜的應了聲是,又偷偷望望身邊的徐軍師,仰慕的眼神一覽無餘。

林晚榮看在眼裏,笑在心裏,這位於將軍論年紀、論相貌,倒的確是與徐小姐相配,只是似徐芷晴這樣的強勢女子,眼界高遠,她要找的老公應該能夠從心理和生理上折服她才行,也不知於宗才有沒有這個本事。

“左大哥,那是什麼?!”林晚榮四處瞭望,卻見遙遠的東邊,一簇濃濃的熊煙直衝天際,彷彿連那黝黑的天幕都要捅個窟窿,他忙拉住身邊的左路軍先鋒左丘,小聲問道。

左丘看了看那熊煙,神肅穆的點頭:“兄弟是第一次來邊關吧?!那便是長城的烽火,當外敵入侵時,用以傳報警信之用。”林晚榮恍然大悟,這就是那最古老的烽火傳訊法,我怎麼把這茬給忘了。他心裏暗叫慚愧:“左大哥,現在這烽火燃起,那便是前方有警訊了麼?是不是那邊關口告急了?!”左丘笑道:“告急倒未必。大漠天氣乾燥。有時天雷亦可引發火焰,這烽火的燃法不同,報的消息也不同。長城邊除烽火台外,另一側還有墩台。除非兩台同時點燃火焰。那才是邊關告急。似這樣只有一簇煙火升起地,那是意喻前面關口發現敵蹤,囑其他關口小心防守。這是徐軍師想出的辨別辦法,管用的很。”這就是最初級的密碼通信方法,地確很實用,徐芷晴確實花了很多心思,林晚榮讚賞的點點頭。

他説話聲音雖小,卻落入旁邊人的耳中,於宗才聽他連這些基本常識都不知道,忍不住輕輕搖頭。臉上現出幾分輕蔑。

李泰聽見二人話聲,抬眼看了過來,正道:“左丘。你左路可有斥候回報?”左丘急忙抱拳而出,大聲道:“回稟大帥,我左先鋒營派出關外的三路斥候落時分方才返回。據察,突厥二十萬騎已經在賀蘭山北麓集結完畢,正向五原突進。預計四內,其先頭部隊便可到達五原。此次突厥南下的二十萬鋭,集中了突厥半數以上的戰馬與騎士。由突厥左王巴德魯統帥,突厥國師祿東贊為軍師,氣勢兇猛,直奔我邊關而來。”聽到祿東讚的名字,林晚榮心裏動了下,終於要在戰場上遭遇這聰明的突厥國師了。如果皇上老爺子得知這邊情形,不知會不會為當縱虎歸山的行為而後悔。

李泰點點頭,嘆道:“左王巴德魯與右王圖索佐,合稱大漠雙鷹。乃是突厥最富盛名的剪士,為突厥毗迦可汗地左膀右臂。再加上那機智多變的國師祿東贊,突厥此次是勢在必得啊。”什麼巴德魯、圖索佐、突厥雙鷹、毗迦可汗,這些胡人的名字又拗口又難記,哪有我林三地匪號來的響亮,林大人聽得嘿嘿直撓頭。

“元帥,胡人鋭盡出,來勢兇猛,我們須得早些提防才是。”説話的是徐芷晴,幾不見,她的顏憔悴了些,身着一身淡白盔甲,將個美妙的身段,盡數掩在了其中。大漠地風沙,並未消磨去她的冰肌玉膚,她的臉頰一如既往般地光潔潤滑,眉間的英氣卻又添了幾分。

上將軍微微點頭:“左丘,你與突厥人手,也有十餘年了,依你之見,此次胡人傾巢而出,我們該當如何應付?”

“稟元帥,”左丘抱拳道:“胡人此次調集半數以上的兵馬,其來勢洶洶,堪稱歷年來攻勢最為強大的一次。但末將以為,不管胡人有多少,他們的稟沒有改變。我朝大軍抗胡多年,擁有豐富的作戰經驗,正所謂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從本質上説,此次抗胡與前幾次並無不同,我軍亦無需大變,借鑑之前經驗,以不變應萬變,雖不會有大勝,但也絕不會大敗。”這一番話是老成持重之言,連林晚榮也聽得暗自點頭,左丘為人穩重,李泰委託他為左路先鋒,確實沒有選錯人。

李泰沉思一陣,微微點頭:“以不變應萬變,足可立於不敗之地,左丘之言,甚有道理。林三,你意下如何?!”林晚榮笑道:“元帥,我是第一次和胡人打仗,到目前為止,還沒下過大漠,哪能提出什麼建設的意見?還是穩重點,先打打再看吧。”先打打再看?眾人聽得哈哈大笑,這林三果然如傳説中般的狡猾,這建議幾乎就是最安全和保守的了。

李泰神鄭重地點頭:“你説的也不錯,此次我大華傾舉國之力與胡人決戰,非生即死,再無他途。我等身上重逾千鈞,先求穩,再求勝,便是最穩重的道理。芷兒,你意下如何?!”徐芷晴輕輕頜首:“元帥所言極是。首戰求穩,方可把握主動。”

“既如此,本帥便要決斷了。”李泰神一整,大聲道:“眾將官聽令!”眾人忙起了脯,只聽上將軍接道:“今明兩,大軍在興慶府整休。後辰時,左中右路三軍齊頭並進,務必於次辰時之前到達五原外圍,安營結寨。三路大軍由徐軍師統一調度,所有斥候全部派出,半個時辰一報,聞報胡人騎兵頭,便給與其頭痛擊。三軍將士中,勇往直前者,重賞!懦弱退後者,立斬!大軍首戰,只許勝,不許敗,爾等可聽得明白?”

“明白!”眾將齊齊猛喝,震天的殺聲傳出去老遠。

等到軍務安排完畢,早已是月上半空,李泰遣散眾人,卻獨獨留下了林晚榮與徐芷晴二人。

塵沙帶着呼嘯從耳邊吹過,大漠夜如水,靜謐之極。花白的頭髮在風中飛舞,李泰凝望着林晚榮的面頰,一言不發。

林大人被他看的骨悚然,急急開口道:“上將軍,元帥,你找我有事嗎?”李泰笑了兩聲:“若是無事,找你做什麼?!本帥聽芷兒所言,前些時你曾提出了一個很特別的想法——”

“沒有,沒有,”看李泰的笑容頗有些陰險模樣,林晚榮大汗淋漓,急急搖手:“元帥,那是我胡説的,你千萬不能當真了。”

“我沒有當真,”李泰拍拍他肩膀,神鄭重:“我與芷兒仔細計議過了,你這想法雖極為大膽誘人,可是,那道路卻是不通的。”林晚榮急忙點頭:“行不通就好,行不通就好——”李泰忽地長聲一嘆,嶙峋的大手遙指那高峻的賀蘭山,臉上的神情冷峻的嚇人:“林三,你可知道,對面集中了多少胡人騎嗎?”上將軍不是糊塗了吧,剛才斥候還報過的,二十萬突厥騎兵啊!林晚榮笑着道:“元帥,你是在考察我的記嗎?全軍將士誰不知道。對面有二十萬的突厥人那!”

“二十萬?!”李泰緩緩搖頭,苦笑着沉沉嘆息:“若真是二十萬,那就好了!”什麼意思?林晚榮臉大變,心都提到嗓子眼了:“元。元帥,上將軍,怎麼説,難道不是二十萬?!”徐芷晴紅輕咬,臉凝重:“二十萬是我們為鼓舞將士們地士氣而報,實際上,對面足有三十萬騎不止。”

“三,三十萬?”林大人傻了,徐芷晴率領的三路將士,後天一早就要開赴五原。而那總人數,也就三十萬不到。在一望無際的大漠草原上,胡人的騎兵戰力本就有着巨大地優勢。眼下大華連最後的人數優勢都失去了,這仗還怎麼打?

“徐小姐,你不是拿我開涮吧?!怎麼胡人憑空就多出來了十萬?!”林晚榮抹了抹腦門子上的冷汗,小心李翼道。

徐芷晴白他一眼:“這都什麼時候了,我哪有心思與你開玩笑。突厥人這些年在草原大漠收服了鐵勒等族。疆土擴大一倍有餘,實力早已突飛猛進。集中三十萬鋭,對他們來説。絕不是什麼難事。我們前幾天便已得知了消息,雖是憂心如焚,只是為了不打擊將士們的士氣,也唯有把這消息隱瞞下了。眼下軍中,除了上將軍,也只有你、我、左丘三人知道而已。”***,老子差點被人賣了,林晚榮倒了口涼氣,不滿的哼道:“元帥。徐軍師,這事你們告訴我幹什麼?等我後天上前線去,稀裏糊塗的死了不就得了!也省得你們今天還要做解釋工作。”

“什麼死了,胡説八道!”徐芷晴呸了聲,也知他是在賭氣,唯有輕嘆着道:“誰願意拿將士們的生命去冒險?!可五原之戰,乃是大軍首役,胡人千里而進,若是我們不打就退,如何對將士們待?對於將士們的士氣,又是何等的打擊?這一仗打不打,不是你我所能決定地。若是要罵,你就罵我好了,是我向大帥提議,將此事隱瞞的。”徐小姐説着,眼圈都紅了,聲音也大了些,她倔強的偏過頭去,輕咬着紅,淚珠在眼眶裏打轉轉。

眼淚攻勢又來了不是?!看着徐芷晴那倔強而孤獨地樣子,他就算想罵也開不了口。

李泰拍着他肩膀沉聲道:“林三,芷兒的這一番心意,你應該瞭解的!一切都是為了將士,為了大華着想,她沒有任何的私心,你莫要錯怪了她。”事到如今,説這些還有什麼用,那仗是必須打的了,林晚榮唯有苦嘆:“既然都決定了,那還來問什麼。我雖然貪生怕死,但也絕不做逃兵就是。只是希望徐小姐以後不要再做這些傻事,那擔子不該你一個人扛,我們人人都有份地。”徐芷晴緊咬銀牙,淚珠終是忍不住的落了下來,顆顆滴在月下晶瑩璀璨,惹人愛憐。

林晚榮望着她的臉龐,忽地想起許多地往事,破廟初逢,湖畔二度相見,山東尋銀的旎時分,聖坊下的堅強一吻,探望時的怒火…那一切的一切,就彷彿這大漠邊關的冷月一樣清晰可見。

憐香惜玉、天生多情,天哪,我怎麼會染上這種絕症呢?!林大人長嘆了聲,將身上珍藏的凝兒繡的個鴛鴦手娟到徐芷晴手裏:“不要哭了吧,這麼多的淚珠——沙漠裏地水源可是很珍貴的,費了就太可恥了。”

“你才可恥呢!”看見他嬉皮笑臉的樣子,徐小姐便忍不住想罵,又一把將他大手打回去:“別人送給你的手絹,你給我幹什麼!我才不要別人的東西!”這丫頭眼力倒好,月下都能看出是別人的東西,林晚榮將那絲巾收回懷裏,哈哈笑道:“不要也好,凝兒囑咐我每天早上都拿這絲娟洗臉,寶貴着呢!”徐芷晴惱怒瞪他一眼,卻再也不哭了。

望着眼前的這兩個年輕人,上將軍欣然笑道:“莖連着瓜,樹纏着藤,你們這一路行來,走的路程都不止千里了,世上幾人能有這樣相伴千里的緣分?還有什麼彆扭解不開呢?!”咳,咳,你這老頭説的太直白了,我害羞啊!林晚榮騷騷笑了兩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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