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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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有人問譚定魚他最看重的是什麼,他也許會説是責任。而他説的責任可以具體到一句話上:把握住你已經擁有的一切,否則,他會懷疑人是否還是所謂的高級動物。每當他看到圈裏的豬羊雞之類的隨便給人拉出來宰了,心就像一口鐘猛地給人敲了兩下,疼得異樣。

譚定魚常常覺得自己還算幸運,離開部隊經商並沒像他想的那麼慘烈。到如今,公司的業務穩步發展,下屬通過加薪之類的手段也基本打消了跳槽的念頭。老婆孩子健康而且有着落。一次他坐在車裏,看着她們的背影,在心裏問自己,她們是不是快樂?沒有答案,因為他接着又問了另一個問題:我自己快樂嗎?同樣沒有答案。

也許這都是不需要答案的問題。

有時,他覺得自己的生活缺點什麼;有時又覺得什麼都不缺。丁欣羊的“辭職”讓他意識到自己的一個習慣:願意什麼事都跟她説説,不一定是商量,就是説説。而這些事從沒傳出去過,這信任漸漸地變成了他工作環境的一部分。他曾經提議讓丁欣羊當副經理,但她不願意。他又想到丁欣羊電話裏的態度,心裏立刻很煩。他剋制自己不給她打電話,一方面照顧馬副經理的情緒,另一方面他希望丁欣羊能反省自己的態度,那畢竟是所有男人都不喜歡的態度。女人不要太硬氣,即使是該硬氣的時候也不要這樣。

在這當口,於水波進入了譚定魚的視野。

於水波嬌小秀氣在哪裏都不太顯眼,辦事很利落,總是一副懂事的樣子,親切可人。經常有人當面誇她懂事,搞得她很懵懂,到底什麼是懂事。最後她發現被誇成懂事是沒被當回事。人們只看她作秘書如何,沒人關心她作為於水波如何。

可惜,她不能設想自己是個不懂事的秘書,特別是給譚定魚當秘書。

譚定魚的老婆有一次問他,為什麼從不談新來的秘書。她覺得這個小姑娘很聰明。譚定魚心不在焉地説,秘書有什麼好談的,再説也不是什麼小姑娘,都二十七了。譚定魚的老婆從來不是好奇的人,她喜歡看nba,卻從不跟人説她過去短暫的職業籃球生涯。

於水波被譚經理注意,是在兩次內容拖拉的會上。會議由馬副經理主持,譚定魚被折磨得必須神溜號兒。這時他捕捉到了於水波注視他的目光。如果他看她,她便恢復端莊的樣子,隨便把目光躲開。在馬副經理的發言的時候,他幾次長時間地看着她,直到再次碰到她的目光,然後出於禮貌移開自己的目光。漸漸地他從於水波對他的注視中到了某種他不是很在意也不是不在意的安。於是,在他老婆又出差的晚上,他有了進一步瞭解於水波的願望。

那天晚上,公司人都走了,只剩下他和於水波。他囑咐她早點回家,不然她父母該着急了。她説,她父母在外地。

“男朋友吶?”她低頭整理辦公桌上的東西,過了一會兒才説,他們一年前分手了。譚定魚為自己的唐突道歉,於水波搖頭時的表情裏除了寬容還有幾分順從,使得譚定魚的心情很盪漾。

“那我請你吃飯吧。”譚定魚建議。

“吃什麼?”於水波問得有點風情,譚定魚就把她帶到了波西西餐廳。他吃西餐的原則是在嘴不饞肚子不是很餓的前提下,帶上一個跟工作跟家庭不相干的女人。

正餐上來之前,服務員打開了冰涼的白葡萄酒,燈光昏暗,燭光搖曳,譚定魚朝於水波舉杯。

“為了什麼?”於水波笑着問。

譚定魚突然打住,他得想出一句跟工作沒關係的話,不然就違背了他吃西餐的原則。

“認識你很高興,就為這個吧。”説完他喝了一大口,放下杯子時,發現於水波喝了半杯。

“你很有酒量啊。”

“還行吧,我從小就開始喝酒。”於水波靦腆地説。

譚定魚靠到椅背上忍不住笑起來,轉眼間,於水波變成了另一個女人,開朗風趣。她的面容在燭光下泛着紅光,一改在辦公室裏的蒼白。

“我爸爸是酒長廠長,我們全家都喝酒。”她解釋得那麼坦然,讓譚定魚看到了她格的另一面。

“什麼酒廠啊?”

“葡萄酒。”

“要是白酒,估計你也考不上大學了。”他們再次舉杯,正餐上來之前,半瓶酒沒了。譚定魚又點了一瓶酒,接着上來正餐,他第一次到,西餐也能讓他胃口大開。他幾叉子就把盤中的魚塊兒吃完了,於水波盤子裏的大部分東西還沒碰過。

“你不喜歡羊?”

“喜歡。我不太餓。”她説着叉了一小塊兒切下的羊放到嘴裏,然後抬起目光看着譚定魚。他用餐巾擦嘴,移開目光。可是於水波還那樣看着他,很深情。譚定魚頓時豁然:自己明白晚了。他裝出無知的樣子問,沒事吧。

“沒事。”她甩甩頭,快地提議,再乾一杯。譚魚立刻響應。倒酒的時候,譚定魚回味着於水波剛才那充滿愛意的目光,心想,要是丁欣羊能這樣對我就好了。當他重新沐浴在於水波充滿愛意的目光中,短暫的煩亂和走神兒都被盪滌一空。

讓人心安的女人。他想。

“你為什麼沒再找男朋友?”譚定魚彷彿決定放開自己不再回避什麼。

“我應聘的時候,也有別的公司,條件甚至更好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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