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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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子來到一個十字路口,前面是紅燈。燈光。左邊是東,可以找幾個路口,他看到無數的燈火串連成一個淺淺的弧形,跨越黝黑的夜空。那是一座橋!橋下就是利馬德河!這時候,路口的綠燈亮了,他立刻飛快地向左轉。
他又回到了班霍夫大道。再往前開個幾分鐘,就是吉桑河的起點了。寬闊的大道沿着湖岸形成一彎弧形,河岸與湖岸在此會。沒多久,他左邊就出現了一大片公園的黑影輪廓。夏天時,這裏是
漢的避難所。此刻,公園裏一片漆黑,看不到半個遊客。他從一道汽車入口前經過,左右兩
石柱中間懸着一條又
又重的鐵鏈,擋住了白
的車道。他又開到下一個汽車入口,這裏還是懸着鐵鏈,
止進入。只不過,這個入口似乎不太一樣,某些地方不太一樣,有點奇怪。他把車子停下來,仔細看。他伸手去拿旁邊座位上的手電筒——那個殺手留下來的。他打開手電筒,光束照向那條
大的鐵鏈。那是什麼?哪裏奇怪?
怪的地方不是鐵鏈,而是鐵鏈下面。清潔工通常會把白的車道擦洗得一塵不染,然而,眼前的車道上卻有兩道輪胎的痕跡。整條車道上一片雪白,那兩道胎痕顯得相當突兀。要是在夏天那幾個月裏,大家一定不會注意到那道胎痕,但此刻它卻很引人注目,彷彿施特普代街髒兮兮的痕跡千里迢迢跑到這裏來了。
傑森關掉手電筒,把它丟回座位。他那隻幾乎被打爛的左手忽然一陣劇痛,和肩膀手臂上的劇痛連成一氣。他必須想辦法忘記那種痛,他必須儘可能地把血止住。他的襯衫已經被撕破了。他把手伸進車子裏,把襯衫撕得更爛,撕下一條長布條,然後把布條纏在左手上,用牙齒和手指在上面打個結。現在,他已經重整旗鼓,蓄勢待發。
他拿起槍來——殺手留下的槍——檢查彈匣:裏面裝滿了子彈。他坐在車裏等了一會,等兩輛汽車從他旁邊開過,然後關掉大燈,調轉一百八十度,平行停在鐵鏈旁。他鑽出車子,站在車道上,下意識地動了動自己的腿,然後走向更近的那石柱,這樣就可以少走幾步。他把鐵鏈的鈎子從石柱的圓環上
出來,把鐵鏈輕輕放在地上,儘量避免
出聲音。接着,他又走回車子。
他拉了一下排檔桿,輕輕踩住油門,然後又放開。車子緩慢地向前滑行,不久就來到了一大片寬闊的停車場。入口的白車道到這裏就終止了,前面變成一大片黑
的柏油地,使得本來就十分昏暗的停車場變得一片漆黑。前面兩米遠的地方有一道筆直的黑
防
堤,防
堤外並不是海,而是注入蘇黎世湖的利馬德河。防
堤過去就可以看到船上的燈火,燦爛耀眼,緩緩擺盪。再過去是舊城區的燈火輝煌,還有碼頭上黯淡的照明燈。傑森放眼觀察眼前的一切,遠處的景物彷彿只是背景,他在搜尋背景前輪廓鮮明的東西。
他看向右邊。就在右邊。在防堤黝黑的背景中,他看到一團更暗的輪廓,那是一片黝黑中的一團漆黑——黯淡模糊,
眼幾乎無法辨識。不過,就在那裏,大約一百米外…現在是九十米,八十米。接着,他關掉引擎,車子慢慢停了下來。他坐在車裏一動不動。車窗開着,他凝視着那團黑影,想看清楚一點。水面上傳來呼嘯的風聲,掩蓋了車子的動靜。
他聽到聲音了。哭叫聲,很微弱,彷彿從喉嚨擠出來的…哭聲中充滿了恐懼。接着,他聽到一聲清脆的拍打聲,然後又一聲,又一聲。接着是一聲尖叫,但很快又被壓住了,斷斷續續的迴音之後,又陷入一片死寂。
傑森悄悄走下車子,右手握着槍,血淋淋的左手勉強抓着手電筒。他慢慢走向那團模糊的黑影,一跛一跛地,一步一步慢慢走,無聲無息,全神貫注。
最先看到的就是那輛小黑車。剛才在施特普代街的就是那輛小黑車,他看着它消失在街頭的陰影中,看着它扭曲變形的保險桿閃閃發亮。此刻,那保險桿在夜
中依舊閃閃發亮。
四聲響亮的拍打聲,一聲接一聲,是手拍打體的聲音。下手的人瘋狂兇猛,捱打的人發出恐懼的尖叫,聲音非常微弱。捱打的人想尖叫卻叫不出來,只有微弱地啜泣聲,其中夾雜着擊打的聲音。那聲音是從車裏傳出來的!
傑森儘可能壓低身體,繞過後行李箱,慢慢靠近右後車窗。然後,他慢慢站起來,然後突然打開手電筒,大吼一聲,利用吼叫嚇住裏面的人。
“不準動!否則你就死定了!”當他看到車裏的景象時,突然一陣噁心,怒從中來。瑪莉·聖雅各的衣服已被撕爛了,裂成了好幾條。那人的手像爪子一樣在她前遊走,扳開她的腿雙,暴脹的器官從褲襠裏突出來。看起來,在執行死刑之前,他正打算先摧毀被害者最後的尊嚴。
“滾出來!你這狗孃養的!”那一剎那,忽然傳來一陣玻璃碎裂的巨響。打算強暴瑪莉·聖雅各的那個人發現一個明顯的局勢。因為怕會傷到那個女人,他看準傑森一定不敢開槍。那人迅速從女人身上翻下來,用鞋跟猛踹車窗玻璃。玻璃碎片四散飛濺,飛向傑森的臉。傑森立刻閉上眼睛,跛着腳往後退,躲開那些玻璃碎片。
這時候,車門嘩啦一聲猛然掀開,裏面出一道令人目眩的強光,伴隨一聲爆炸的巨響。傑森突然
到一陣灼熱的刺痛在身體右側蔓延,西裝外套的布料被打得四散飛濺,殘破的襯衫被血浸濕。他立刻猛扣扳機,隱隱約約中有個人影在地上翻滾,接着他又開了一槍,子彈打中了地面,柏油地面爆了開來,碎片四
。那個殺手在地上猛地翻滾,然後飛身撲開,人忽然不見了…他整個人撲到那團黑暗中,不見了。
傑森明白自己不能繼續站在原地,站在這裏必死無疑。他拖着腿狂奔,奔向開着的車門後,尋找掩護。
“不要出來!”他朝瑪莉·聖雅各大喊。那個女人驚慌失措,正要往外爬。
“該死!躲在裏面不要出來!”這時又是一聲槍響,子彈打中了車門鈑金。有個黑影正在防堤上奔跑。傑森又開了兩槍,遠處忽然傳來大聲吁氣的聲音,心裏暗自慶幸,那個人已經被他打傷了,但還沒死。不過,那個殺手的動作已經不比剛才那麼靈
了。
有光線,微弱的光線…四方形的框框!那是什麼東西?那些是什麼東西?他朝左望去,忽然發現一個先前沒有看到的東西。剛才本不可能看到。那是一座小紅磚屋,一棟防
堤邊的小房間。裏面的燈打開了。那是守夜員的崗哨。裏面的人聽到了槍聲。
“什麼事?是傑曼嗎?”小屋門口一片光亮,出現一個人影,大喊着。那是個彎駝背的老人。接着,一道手電筒的光束
向那片黑黝黝的陰影。傑森順着那道光線望去,暗自祈禱光線會照到那個殺手。
真的照到了。傑森看到那個人蜷曲在防堤邊,立刻站起來開槍。一聽到槍聲,那個老人立刻把手電筒照向傑森,那一剎那,他突然變成了目標。那片陰影中傳來兩聲槍響,有一顆子彈打在車窗的金屬條上,金屬破片彈了起來,刺進傑森的脖子裏,一剎那,鮮血狂噴。
接着是一陣奔跑的腳步聲。殺手正朝着燈火明亮的小屋跑去。
“nein!”他終於跑到那間小屋前,揮拳猛打站在門口的老人。手電筒滅了。在窗口燈光的照耀下,傑森看到那個殺手把老守夜員拖走,並用老人的身體作掩護,把他拖進了那片黑暗中。
眼前這一幕,傑森眼睜睜地看着老人被拖進黑暗中,把槍擺在引擎蓋上,無能為力。他已經無計可施,無可奈何,他的體力快撐不下去了。
這時候,黑暗中傳來最後一聲槍響,接着是一聲嘶啞的哀號,然後是一陣奔跑的腳步聲。那殺手又殺了一個,只不過,他殺的不是他奉命處決的女人,而是那個無辜的老人。他正在逃跑。他終於逃了。
傑森再也跑不動了。疼痛終於令全身無法動彈了。他的視線太模糊,本看不清楚。他
覺自己就快死了。他漸漸癱倒在地上。沒什麼大不了,他什麼都不在乎了。
他究竟是誰呢?管他呢。管他呢。
瑪莉·聖雅各從車裏爬出來,抱住破碎的衣服,每一個動作都戰戰兢兢,心有餘悸。她瞪大眼睛看着傑森,臉上的表情混雜着恐懼、困惑,以及不可置信。
“你走吧!”傑森氣若游絲地説,也沒把握她是否聽得見“那邊有一輛黑的車子,鑰匙在裏面。趕快離開這裏,我不知道他會不會帶人來。”
“你是專程來救我的。”她説。此刻,在傑森的耳朵裏,她充滿困惑的聲音彷彿正在一個密閉的管子裏迴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