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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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趕快走吧!趕快上車逃命吧,聖雅各博士。如果有人想把你攔下來,你就撞死他。趕快去找警察…真正的警察,穿制服的警察。你這個笨蛋。”他喉嚨在燃燒,胃裏卻冰冷徹骨。火與冰。他曾經有過這樣的覺,冰火融的覺。那是在哪裏呢?

“你救了我的命…”她還在説。傑森覺她的聲音越來越茫然空,彷彿正隨着空氣緩緩飄浮“你專程來救我。你專程來救我。你救了…我…的命。”

“我沒那麼偉大。”聖雅各博士,我來救你純屬偶然。你只是我內心的反,一種本能。這種本能殘留在我失去的記憶裏,受到壓力的刺就會冒出來。你看,我還有學問的吧?我會用術語…我已經不在乎了。痛——噢,老天,痛!

“你已經逃出來了。你本來可以繼續逃,逃得遠遠的,可你沒有。你專程來救我。”痛苦像一團霧,她的聲音穿透霧飄了過來。他又看見她了,只不過,眼前的景象卻如此令人困惑——像疼痛一樣令人困惑。她跪在他身邊,輕撫着他的臉,輕撫着他的頭。住手!不要碰我的頭!你走開。

“你為什麼要回來救我?”那是她的聲音,不是他自己的聲音。

她問他問題。她還不懂嗎?他已經沒有力氣回答了。

她在幹什麼?她撕了一塊布,用那塊長布條包住他的脖子…接着,她又撕了一塊,更大的一塊,從衣服上撕下來的。她解開他的帶,然後把那塊布放在他的右旁,用力一拉,把布拉到他的部下。他右的皮膚燙得像火在燒。

“我不是來救你的。”他終於能説話了,於是,他説得很快,想盡快把話説完。他渴望平靜,那無邊黑暗中的平靜——他隱約記得自己曾經如此渴望過,然而,他卻想不起來那是什麼時候。只要她趕快走開,他就可以得到平靜了。

“我要找的是那個人…他看到我了。他有辦法指認我。就是他。我要找的人是他。好了,趕快走吧!”

“至少還有另外五六個人也能指認你。”她説。她的口氣有點不一樣了“我不相信你。”

“你最好相信!”此刻,她站在他旁邊,低頭看着他。接着,她忽然不見了。她走了!她撇開他走了!現在,他很快就可以得到平靜了,他會沉入那片無邊的黑暗中,被澎湃洶湧的海水沒。澎湃洶湧的海水會沖走他的痛苦。他翻身靠着車子,覺自己彷彿在腦海的波中隨波逐

接着,他又聽到了聲音。是汽車的引擎聲,轟隆隆的爆裂聲。他不喜歡那個聲音,它干擾了他隨波逐的自在寧靜。接着,他覺到有人拉住他的手臂,然後又是另一隻手臂。

“站起來。”有個聲音説:“你要自己用力。”

“你放手!”他大聲叫喊,命令着她。他覺得自己已經大聲喊出來了,可是她本不聽。他嚇壞了。命令一定就要服從!只不過,並不一定要永遠服從。他想到一些事情,忽然產生這樣的覺。風又開始吹了,只不過,那不是蘇黎世的風。那是在另一個地方,在一個很高的地方,在夜晚的天空。接着,他看到有人比了個手勢,燈號亮起來了,然後他縱身一躍,被一道狂亂強勁的氣颳走。

“沒事的。你不會有事的,”那個聲音又再響起。那個聲音本不理會他的命令,令他十分惱怒“把腳抬起來,抬起來!

對了,就是這樣。你做得很好。來,坐到車子裏。背放鬆…慢慢來。對了,就是這樣。”他覺自己正往下墜落…從一片漆黑的天空中往下墜落。接着,那種墜落突然停住了,所有的東西都停住了,一切都靜止了。他聽得到自己的呼聲。還有腳步聲,他聽得到腳步聲…還有門關起來的聲音。接着又是一陣轟隆隆惱人的聲音,從前面、從底下傳過來…從某個地方傳過來。

覺自己在移動,在繞圈子。那種平衡突然消失了,他覺自己又開始往下墜落,然後又停住了。他覺自己的身體碰觸到另一個身體,有隻手抱着他,把他放下來。他覺臉上很冷,然後,所有覺都消失了。他又開始漂盪,現在,和緩的波起伏,一片無邊的黑暗。

*他聽到上面有聲音,遠遠的,但還不至於太遙遠。在台燈的照耀下,眼前的影像漸漸清晰。他在一個很大的房間裏,躺在牀上,一張狹窄的牀,身上蓋着毯子。有兩個人站在房間的另一頭,其中一個是男人,身上穿着大衣,另外還有一個女人…她穿着深紅的裙子,一件白上衣。深紅,就像她頭髮的顏

那不是聖雅各嗎?真的是她。她站在門邊和那個男人説話。那個男人左手提着一個皮包。他們説的是法語。

“最重要的就是好好休息,”那個男人説“要是我找不到你了,隨便哪個醫生都可以替他拆線。我想,再過一個星期就可以拆線了。”

“謝謝你,大夫。”

“我才要謝謝你,你真是大方。好了,我要走了。也許我還有機會再聽到你的消息,不過,也可能沒機會了。”然後,醫生打開門出去了。醫生離開後,那女人伸手拉上門閂,轉身看着傑森。傑森正看着她。她慢慢走過去,小心翼翼來到牀邊。

“你聽得到我的話嗎?”她問。

他點點頭。

“你受傷了,”她説“傷得很重。不過,如果你不亂動,好好靜養,也許就不需要去醫院。剛才來的那個是醫生…你也知道。我給他的錢是在你身上找到的。我給他的數目多得不尋常,不過,我聽説他很靠得住。其實,説起來有點碰巧,用這種方式找醫生算是你教我的。我開車的時候,一直聽你説你需要找個醫生,一個收了錢就會守口如瓶的醫生。你説對了,那並不難。”

“我們在哪裏?”他聽得到自己講話的聲音,很微弱,但還聽得到。

“一個叫蘭斯堡lenzburg。的小鎮,離蘇黎世大約三十公里。那個醫生是從韋倫wohlen。找來的,附近另一個小鎮。一個星期後他會再來看你,如果你還在的話。”

“這是怎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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