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情海波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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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公子知玉玲手中劍是柄寶刃,趕忙一閃身讓過劍鋒,輕伸左臂着玉玲飛來嬌軀,借勢用力,一撥一擋,順勢抓住姑娘右臂,扶正她行將落地的身子後笑道:“姊姊你急什麼,雕蟲小技,不值一顧,他們傷不了我。”説過話,他不等玉玲回答,立時一個騰身落到趙森跟前,仗劍喝道:“你們黔中五鬼,不過爾爾之輩,今天本應把你們斬盡誅絕,除惡人間,但這樣一來,難免讓人笑我懼怕嶺南魔宮派人尋仇,不敢留下一個活口,故而暫留汝一命,寄言魔宮,就説俞劍英江湖瑣務未了,最遲三年內定赴五陰峯金霞宮拜領教益。冤有頭,債有主,誰欠誰還,今夜的事和人家綠竹堡毫無牽連,你們五鬼完全是傷在我俞某人的劍下,血仇欠債自然是由我姓俞的獨償獨還,你如敢移禍江東,妄生是非,再犯我手,必然把你碎屍萬段。”俞劍英一席話豪氣凌雲,只聽得受傷卧地的程九鵬暗暗點頭,白麪鬼王忍着疼一躍而起,他帶着滿臉鮮血,慘笑一聲答道:“我兄弟三死二傷,這個仇姓趙的有生之年自不能不報,朋友自亮萬兒,並訂下三年嶺南之約,一個人攬下了這場恩怨是非,就憑朋友你這份豪氣,我姓趙的敗的心服口服,三年之內我在五陰峯金霞宮敬候大駕,如果三年內你不踐約,這一筆血債只有請姓程的代你償還。”俞公子不等白麪鬼王話完,立時還劍入鞘,伏身檢起七煞遊魂屍體旁邊的虎尾三節
,長笑一聲,默運真力,兩手猛的一分,三節
應手而斷,他擲去手中斷
,厲聲接道:“大丈夫言出必踐,金霞宮又不是刀山劍林,俞劍英還沒把它看到跟裏,三年內我必赴約,看看傳言魔窟中有什麼出奇地方。”俞小俠力斷三節
,不只驚呆了白麪鬼王,同時也把程老堡主等嚇了一跳,因為梁勝用的虎尾三節
是用三節
鋼製成,中間用小指
細的鋼環連接一起,力斷鋼環,那力量至少在千斤以上,俞劍英縱然是名師嫡傳,內外兼修,也只能説在劍術靈快,造詣超人,像他那樣的年齡,文秀模樣,就算一出孃胎開始練武,也不能練到這種驚人的臂力。他們哪裏知道,劍英幼年誤飲了千年靈鰻血,兩臂神力何止千斤,此不過牛刀小試,但已看得令人驚心咋舌了。
白麪鬼王被劍英神力斷所震懾,怔了半晌神,才苦笑一聲説道:“我兄弟學藝不
,傷命劍下死而無怨,朋友!咱們青山不改,後會有期。”説完話,他看看橫卧地上三鬼的屍體,
不住
下來兩行熱淚,猛的一咬牙,縱身竄到斷腿疼暈過去的勾魂手閻保身邊,伏身抱起閻保身子,一聲長嘯如飛而去,瞬間消失在濛濛夜
之中。
趙森走後,小孤山又恢復了它原有的寂靜和淒涼,俞劍英環顧身側橫躺的三具死屍,和兩條鮮血染紅的斷腿,不由長長的嘆了一口氣。
這時他忽然變得有氣無力的樣子,緩步走到程九鵬跟前,從懷中取出一粒白丹丸,低聲説道:“這是家師的百轉還魂靈丹,老前輩服用後自有神效,晚輩留居貴堡時
,承老堡主盛情款待,業已心領身受,盛情高誼,留待
後補報吧!晚輩就此拜別。”説過話,對着程九鵬一個長揖,轉頭看了看站在老堡主身側的玉玲一眼,回身就走。
程九鵬受傷原不很重,不過他因猛鬥力盡,再吃白麪鬼王掌風一震,人便不支暈倒,在劍英猛鬥三鬼時他就醒了過來,後來看劍英力劈二鬼,削刀、斷驚走趙森,心中對劍英那份
簡直是沒法子説出來,不是俞公子今夜出手,不但自己和三位多年好友逃不出五鬼之手,連程家所有的人和綠竹堡幹餘人生命財產,也全要毀在五鬼手中。
他心中是驚愕、佩服、,一時間呆站着説不出話來。童維南、張鴻、張瀾都好像失去了知覺,六隻眼只管怔着神盯在劍英身上,看着他一舉一動,等到見他緩步走近程老堡主,贈了靈丹後,竟説出告別的話,心中全都一震,三個人都覺着有千言萬語湧上心頭,可是誰也不知道該説什麼,他們呆站在老堡主身後,瞪着眼看着劍英掉頭而去。
程九鵬咬牙追幾步,抖顫着音喊道:“俞小俠請留步片刻,老朽尚有幾句話説…”隨着這聲音淌下來兩行老淚,程姑娘跑上去扶住父親搖搖倒的身子。
她也嗚咽着喊道:“俞相公,你為什麼要這樣決絕求去,難道我們程家人都對你…”隨着話未完,已低咽難繼。
俞劍英只得停步轉身,他心神悽惶,無言以對,呆站在那兒,瞪大眼看着玉玲父女,這當兒,老武師童維南和張氏雙傑,全都追了上來,大家圍着劍英站個半圓形。
老堡主帶着滿臉沉痛説道:“綠竹堡千餘人生命財產,均得老弟一臂援手得免於難,這樣大的恩德,我老頭子自不敢説報答二字,只望能再屈駕幾天,使我們能略表一點心意…”程九鵬話還未完,金刀飛叉童維南和浙北雙傑張氏昆仲,一齊拱手接道:“俞小俠仙長門徒,我輩凡夫眼不識英雄,有什麼得罪的地方,請小俠海涵一二,不要説程堡主
戴大恩,不放小俠就走,就是我等亦望小俠能屈留幾
,以便多討點教益。”説過話,三個人又同時躬身一揖。
俞劍英抱拳還了一個長揖,答道:“各位老前輩千萬不要如此,俞某人實在是因有要事待辦,故而告別,各位這樣盛情挽留,我只好再叨擾幾天了。”説話時他星目轉,掃玉玲一掠而過,程姑娘也正瞪大了兩隻圓眼,深情的注視着他,那眼光,是幽恨、是悽惶、是傷
、是乞求、是哀怨,只有玉玲心裏知道。
程九鵬見劍英答允了不走,這一抬手下了手中的百轉還魂丹,浙北雙傑中戲水燕子張瀾,飛步下嶺替劍英牽來坐馬,幾個人快馬絕塵又返回綠竹堡去。
俞公子在綠竹堡又住了三天,這三天和過去不相同,程九鵬固然是心大恩,曲意奉承,就是老武師童維南和和浙北雙傑同樣的也心存有救命之德,對這位少年人恭敬異常。
可是這樣一來,反而使出身宦門,技成荒山的俞公子到彆扭。更奇怪的是自那夜小孤山一戰歸來後,程玉玲扣俏丫頭均未再見一面。這時,他也心裏忽然開始想念起玲姊姊來,幾次他都想偷入後園棲燕樓,訪晤姑娘,但他始終提不起這份勇氣。
門外面一陣步履緊響,接着傳進來老武師童維南的嗓音問道:“俞老弟有事嗎?我老頭子又來打擾你啦。”這一喝驚醒俞劍英飄蕩的心神,趕忙跳起來開門笑道:“老前輩哪兒話,晚輩很想和老前輩多談談,以便多討一點教益,歡還來不及,怎麼能説是打擾呢?”童維南笑答道:“説武功一道,我老頭子再學五十年也得甘拜下風,不過江湖道上那些魑魅魍魎的陰謀狡計,我老頭子半生飄泊,倒還略知一二,俞老弟如果不
厭煩,我這識途老馬,極願作傾囊之談。”説着話,他笑呵呵進了房門。
俞公子替他安了坐位笑道:“晚輩自知初涉江湖,經驗閲歷毫無,能得老前輩指導,自當洗耳恭聆教言。”童維南又一陣哈哈大笑道:“江湖風險狡詐百出,這些話自非一言能盡,好在俞老弟在綠竹堡尚有一段時留住,我老頭子也不急於歸去,相處有
,以後慢慢再談吧!倒是另有一件要事急於和老弟一談呢。”俞劍英聽得一怔神,才答道:“老前輩有何教言,只管吩咐,晚輩力能所及,無不從命。”老武師低聲笑道:“這不是動刀動槍的事,俞老弟家中有些什麼人…”一句話,觸動了俞劍英滅門家仇,驟覺熱血沸騰,淚湧俊目,他嘆口氣答道:“晚輩家世一言難盡,幼逢慘變,父母雙亡。如今這世界上,只留下我一個孤苦伶仃的人了。”老武師聽得心裏暗地高興,差一點表
出來,但他看劍英傷心樣子,才勉強忍耐下去沒笑出聲,心裏暗想:這個大媒,八成是有了希望,就憑白燕兒絕世姿容,還怕目前少年人會不動心。
不過他究竟是老江湖,儘管心裏有了十成把握,仍然是探着腳步説道:“俞老弟不必過份難過,都怪我言不留神,觸動老弟傷心往事。”劍英趕忙用衣袖擦去目藴淚水,笑道;“哪兒話,我一時間想起雙親,不自主悲從中來,老前輩恕我年幼無知,不要見怪才好。”童維南笑答道:“俞老弟言重了,承老弟兩伸援手,才留下我這條老命,實在説,我真不知如何報答,老弟後如有用我老頭子的地方,只要一紙相召,立即趕往,赴湯蹈火,萬死不辭…”俞劍英聽到這裏,趕忙起身一揖答道:“老前輩太過謙虛,晚輩實不敢當。”老武師點頭笑道:“俞老弟温文雅爾,懷才不驕,確是難得,就憑這一點,已足使人傾服了,無怪乎我那眼過於頂的侄女兒,懷意所屬,可謂佳人慧眼識英雄了。”俞劍英聽得一驚問道:“什麼…”童維南低聲笑道:“我老頭子口福不淺,要吃俞老弟一杯喜酒了。”話到這裏,俞公子還有什麼不明白,他低頭沉
,久久不語,腦示又浮現出玲姊姊的輕顰淺笑,那親切温婉的關注之情,人樣花枝的絕代風華,得
如此,死而無憾…
驀地裏,他想起了九華山排雲嶺,誓約託身的陳姑娘紫雲,一想到這裏,俞劍英只覺着背上冷汗直冒,暗道:“該死,該死,俞劍英啊…你幾乎造成了終生大恨…”他只管低着頭出神呆想,老武師童維南卻看一個莫名其妙,只見他臉上神變化不定,似乎有着重重難題,一時間猶疑難定。
童維南看劍英久不開口,誤認他年輕面,難於啓齒,暗想:“我這老江湖,怎麼今天也變的這樣糊塗。”立時低聲笑道:“程老堡主心
大恩,願把愛女以身相許,託我做個現成媒人,白燕兒美疑天人,若非老弟,誰也不足匹配…”童維南話還未完,俞劍英離坐而起,長揖答道:“老堡主錯愛好意,俞劍英
謝異常,不過晚輩自知碌碌庸才,恐有誤程姑娘終身,請老前輩代復程老堡主,請恕俞劍英不敢應命。”幾句話,聽得童維南全身一涼。他怔了半晌神,正
説道:“俞老弟這幾句話,我老頭子實在不很明白,老弟人如臨風玉樹,才技絕江湖,和我那玉玲侄女,正是一對於明珠寶玉,你這樣過於自謙,藉詞推託,難道白燕兒不足以配老弟嗎?”童維南不虧是老江湖,果然問得俞劍英沒法子回答,他閉目垂頭,心中暗想:“如果堅拒了這門親事,必害的玲姑娘芳心痛碎,綠竹堡勢難再住,答應吧,對雲姊姊如何
代?”事實上俞劍英並不是不愛玉玲,這一段時
裏,程玉玲嬌小美麗身影已深嵌他心底深處。
一時間,他腦際浮現陳紫雲、程玉玲兩人倩影,不住的盤旋飛舞,他分不出誰好誰壞,兩個人一般的美,一樣的侍他情深義重,就這樣使俞劍英跌入了萬丈情海,洶湧波濤打得他頭暈目眩…
突然他睜開雙眼,星目中滾下來兩點淚珠,這可把金刀飛叉童維南嚇了一跳。
老武師帶着驚奇問道:“俞老弟,你…你怎麼啦?”俞劍英搖着頭答道:“晚輩一時間憶及了幼逢慘變,不自主失了禮儀,老前輩要多多原諒才好,煩請代復程老堡主,就説俞某人山野草莽,實不足以配程姑娘人間威鳳。”説完話,人似不支,向後面椅前上靠去。
童維南被劍英突如其來的一鬧,真如墜入五里霧中,這個老江湖也得丈二金剛摸不着頭腦,但他看得出俞劍英有着極深的痛苦,人家既然擺出送客的架子,自己勢不能再逗留下去。只得站起身拱拱手説道:“俞老弟也不要太過傷心,事情已成過去,苦壞自己反覺不值,老弟多休息下,我這暫先告退。”説完話,輕搖下頭,滿懷着
惘,離開了劍英卧室。
童維南走後,多情的俞公子再也無法控制那滿懷情愁,索倒卧牀上,他想睡,可是那裏睡得着呢?
不知道過了有多長時間,恍惚中忽聽得一聲輕響,微睜星目看去,見少堡主程天龍正站在門口看着他發呆,似是有要事請他,但卻又不敢驚醒他甜酣好夢。這當兒俞公子哪還有心情應付,乾脆把雙眼一閉,裝個好夢正濃,果然程天龍不敢驚擾,站一陣悄悄退去。
俞公子本來是裝着睡,但這一裝,竟真的沉沉睡,醒來時,見房中燭火通明,老堡主程九鵬,金刀飛叉童維南和浙北雙傑張氏昆仲,全都在房裏。
另外還有一個廿四五歲青年男子,青衫福履,劍眉朗目,丰神俊秀,文雅瀟灑,看上去一派書生風度,但二目中神光炯炯,尤如兩道冷電,俞劍英心念一動,暗想:“此人外形秀俊,華內藴,大概就是老堡主所説的嶽鳳坤了。”趕忙擁被起身,正想下牀和眾人見禮,老堡主程九鵬已含着微笑,走近榻邊,滿臉關懷神
低聲説道:“俞老弟,你身體不適,不要下牀,大家都是自己人,這位就是我給你提過的嶽鳳坤,武林中人不講求俗凡禮法,你有話躺着談吧?”老堡主説着話,又替劍英蓋上被子。
俞公子也覺着自己有點不適,伸手摸摸額角,竟有點兒發燒,這才知道自己生了病,這當兒,童維南和浙北雙傑全都圍到牀邊,夜遊神鷹張鴻,一摸俞劍英額角,皺着眉道:“俞兄弟熱度不低,是不是要請個大夫看看。”程九鵬笑道:“嶽兄弟極醫理,就請偏勞一次吧!”俞劍英正待推辭,嶽鳳坤已移步劍英榻前笑道:“靈虛仙長,
羅萬有,爐中金丹,起死回生,俞小俠仙長高足,必
通此中道理,晚輩雖略通一點醫理,如比俞小俠自然是大巫小巫,老堡主既有吩咐,晚輩自不敢推辭,不防姑且一試,俞小俠恕小弟班門
斧了。”説着話,他不待俞劍英回答,已然伸出右手替俞劍英把脈,這情景使俞公子無法推辭人家一番好意,只得微笑着點點頭,算是表示謝意。
這當兒,卧室中空氣異常靜肅,大家面上神都顯得相當莊嚴,幾道眼神都盯在嶽鳳坤臉上,靜聽着他對劍英病情所下斷語。
浙北雙傑中戲水燕子張瀾,心俞公子小孤山出手救命之恩,尤表關心,他臉上神
簡直是有點緊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