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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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漸行漸遠老天爺光打雷不下雨,我打了車,折回“小仙女裝店”經過了這一路,天已漸漸放晴。我刻意請司機繞了路,刻意去路過小甜的店。那一刻,我如遭晴天霹靂,在小甜的店門的上方,已赫赫然掛上了新招牌,上面寫着:女裝摺扣店。這塊招牌簡樸極了,無論是做工、字體,都不具有任何花哨的成分,但是它極其醒目,在我眼裏,又極其刺眼。
雖説,單憑那“折扣”二字,我不該懷疑那個正在和我做着一模一樣事情的人,就是小甜,但是,正拖着大包、無功而返的我,不由得生了這份疑心。再回想小甜辭職時的吐,我更加對她沒有把握了。
“女裝摺扣店”的大門虛掩,尚未開業,我猶豫再三,終究沒有下車去一探究竟,反而對司機説:“快,快走。”晚上,回到家,我唾沫橫飛地對鄭倫講述了這件事。鄭倫正在修改他工作中的圖紙,對我敷衍道:“是你疑心太重了吧。”我撅着嘴不再多言:也許吧,畢竟,小甜是那樣一個純真而心直口快的人。再説了,就算她真如我所懷疑的那般,用跟我一樣的理念經營跟我一樣的項目,我又有什麼權利怪她呢?鄭倫曾説過:自由競爭、優勝劣汰。這話不假。
鄭倫對着圖紙忙活了一夜。我睡的時候,他醒着,而等早上我醒了的時候,他卻睡着了。縱然我憋了一肚子的話想對他説,也只得望着他的臉嘆了嘆氣,就出門了。
我另外找了一家“服裝醫院”那裏的規模和態度,都遠遠不及之前的那一家,但為了不坐以待斃,我也只得冒這個險,把全部家當託了出去。回到“小仙女裝店”我冷冷清清地守着稀稀拉拉的存貨,真是好不寂寥。
當董陳誠推門而入時,我正把頭髮都往臉上梳,對着鏡子扮女鬼,自娛自樂。他嚇了一跳,做出了個後退的小動作。我樂得嘎嘎的:“你怎麼來了?”董陳誠恢復了自然:“莫非你這兒改‘小鬼女裝店’了?”董陳誠環視四周,小心翼翼問道:“怎麼,要不幹了?”我哼他:“去你的,説這種不吉利的話。”他不請自坐,十分悠然:“那怎麼這番景象了?幸虧我沒貿然帶同事過來。”我在離他不近的地方,找了個箱子坐:“貨源斷了,我剛才正對着鏡子,看看自己有沒有愁出白頭髮。”
“那看來我來對了。”董陳誠雙目炯炯,從包中掏出一個牛皮紙口袋:“我剛從廣州辦事回來,在那邊兒我空逛了逛女裝市場,給你拿了點兒資料回來。你看看,用得上嗎?”我一愣,看着面前這個雪中送炭的男人,再看着那一大摞包括雜誌、供貨商商品圖冊、訂貨單樣本,以及個別面料樣品在內的資料,半天説不出話來。而這些,絕不是
空就能完成的。
“我,我,謝謝你啊。”我腦子不靈光,語言自然也靈光不了。在我的下海事業處於最低的今天,在鄭倫只會講大調調以及忙於自己的繁榮富強時,董陳誠竟敢帶着這樣一個口袋來見我,竟敢讓我如此悸動。
我想,我的情緒並沒有逃過他的眼睛。不然,他不會如此大膽地走近我,還把手放在了我的肩頭:“加油加油,你一定行的。”我悚然:這是怎麼了?他怎麼能碰我呢?我是一個結了婚的女人,一個有着婚姻道德的女人啊。我騰地站直身,把他的手震開:“哈,哈哈,可惜啊,你的資料來晚嘍。你這些資料,現在我用不上嘍。”説完,我小手一甩,口袋應聲落在了箱子上。
董陳誠一怔,也沒有逃過我的眼睛。不過迅速地,他就笑了:“是嗎?那下次,我再幫你留意成本低的。”我判斷不出他這句話是不是出自肺腑,也不知道他會不會真的再去幫我搜集信息,更不知道他的目的是什麼。是我,這是一定的。但,他要我什麼呢?我青不再、無財無富,我哪裏值得呢?我緊緊看着他,自從結婚酒席時與他再相見,自從見到他蓄着的那別緻的小鬍子,我就再也沒看透過他。
鄭倫一整天也沒有給我打電話,到了晚上,我打給他:“還在孜孜不倦?能不能來接我?”鄭倫猶豫:“嗯,這樣吧,我這兒現在還沒完事,你再等會兒吧。”
“算了,我自己回去吧。”我一邊關燈一邊説。
“倫語裝修工作室”開始收新鮮血
了。工作量
益繁多,又須
益求
,現有的人手,已經招架不住了。在招收到合適的新人之前,鄭倫忙得不可開
,三餐都不和我共用,就連晚上也沒有
力和我造小人兒了。看着他倒頭就睡的疲態,我真是吵他也吵不得,怨他也怨不得。
、婆婆和我,倒是
益親密了。有時,我和婆婆皆回來得早,我們三個婦女就會圍坐一桌,共享晚餐,氣氛十分融洽。
話很多,笑容也很平易近人。所以有一天,當我和婆婆在廚房洗碗時,婆婆小聲説:“
最近都不端‘大家長’的架子了。”我也小聲回應:“也不耍‘小孩子’的脾氣了。”雖説,
的耳朵並不靈光,但我和婆婆還是十分享受這説悄悄話的氣氛。
的確是個寂寞的老年人。她中年喪夫、老年喪子,孫子鄭倫雖全心孝順她,但與她親近的機會卻甚少。剩下一個婆婆,心地善良卻又不善言談,更何況,我公公的過世,在這兩個女人的頭頂,各籠罩上一朵烏雲。她們不會互相
藉,只得越來越疏遠。而同時,
也真的是個不想再與寂寞為伍的老人。一度,她熱衷於讓我做這做那,其實,她也只不過是為了與我有更多
集而已。而我陪她養病,為她塗塗護手霜,就足以令她心中温暖、大敞心懷了。
小甜的“女裝摺扣店”已經開業。我遠遠地看着,店門口的兩邊立滿了慶祝開業的花籃,人湧動,好不熱鬧。偶爾,我會從人與人的縫隙中望見小甜,她依舊幹練、依舊甜美,穿梭自如、遊刃有餘。我悄悄地退開了。
晚上,我關了自己的店門,正式來給小甜道喜。蔣有虎也在,我並不意外。
“女裝摺扣店”內仍有買家,我推開店門時,正目睹一手錢一手
貨的那一幕。小甜習慣
地開口:“歡
光臨。”一見是我,她的聲音戛然而止,面
變得緋紅,就連那白皙的正在收錢的小手,也不由自主地一縮。好在,蔣有虎及時地招呼我:“來了?”只兩眼,我就明白了一切。那個正在和我做着一模一樣的事的人,正是她小甜。
她的這家店內掛滿了我悉的服裝,不必問,我也敢用項上人頭擔保,是她,私用了我大海撈針撈到的那些供貨商信息並捷足先登,壟斷了所有貨源。接着,也是她,將我之前利用的那家“服裝醫院”的資源全數佔有,
得我不得不另謀他處。這一切,就這樣自然而然地浮出水面了。怪不得,辭職前的那一陣子,她總是拿着小本兒記錄研究;怪不得,她始終隻字不提辭職的緣由。
“呵呵,”我強撐着笑説“好啊你,也不説離我遠點兒,你這不是要得我沒飯吃嗎?”我依舊在笑。
蔣有虎實心眼兒,答道:“這兒離小甜家近,不會太辛苦。”小甜默然,大約她也覺得對不起我。可是,她仍是這麼做了,仍是將“對不起”我的事,變成了事實。蔣有虎也曾覺得愧疚吧,畢竟,我也曾在他心中多年,畢竟,他是因為我,才認識了小甜,才有了今天的出雙入對,而且,他真的曾在我面前言又止過。只不過,他的
覺一定沒有小甜深刻,因為他並不瞭解,小小的一間店面,會怎麼強烈地牽扯店主的心。他也許也忘了“小仙女裝店”幾乎傾盡了我全部的身家。他們怎麼能這麼對我,怎麼能呢?
我也不知道我是以怎樣的臉離開的,但我隱約聽到,小甜在我後面喊我:“姐,姐。”除了這個字,她也説不出什麼其他了,所以我毅然決然地離開了,連頭都沒有回。
我茫然地打電話給鄭倫,手機無人回應。我又打到“倫語裝修工作室”蕭之惠的聲音傳來:“喂。”我言簡意賅:“我找鄭倫。”蕭之惠道:“鄭哥睡着了。他這一天太累了,等會兒還要開會。”我二話不説,結束了通話。
睡着了?我的丈夫,在別的女人身邊,也能睡着。
我膽大包天地打了電話給董陳誠,那種覺,就像是一塊肥
自己往狼嘴裏送。可這有什麼關係呢?肥
只有在狼面前,才有自己的價值,不是嗎?反正現在的我,在小甜和蔣有虎的心中,僅僅是一個“過去”而我的丈夫,他在夢中還不見得在與誰耳鬢廝磨呢。
董陳誠十分快地應允了我的提議,出來與我喝一杯。我就知道他會
快。
“生意不順利而已,只是想喝一杯而已。”我向他舉杯,杯中只是啤酒而已。我渴望那冷冰冰的體大口大口下喉的痛快,所以我除了啤酒,再也沒有其他選擇了。鄭倫已經不熱衷於和我繁衍後代了,所以我也不必為了優生優育而遠離酒
了。今天,就讓我喝個痛快吧。
董陳誠給我面子,一仰脖也幹了他杯中的酒:“我看,沒這麼簡單吧。”我點點頭:“對,並不簡單。實際上,我今天有一種被人揹叛的覺,至少,是被人忽略的
覺。”我擰緊眉頭,分析自己的情緒。
“你呀,一直是的。因為
,所有常常自尋煩惱。”董陳誠如是説。
我的酒量並不至於太淺,所以就算灌得洶湧,也並不會一時半會兒就頭昏腦漲。我笑着指着董陳誠:“你呀,這句話説得真聰明、真漂亮。你
本不想做我的傾聽者,你都不等我傾訴,就直接説我自尋煩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