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三章各懷異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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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此刻盤繞在鐵中棠心頭之急事,何止兩件!

他麼叔怎會落入風九幽手中?師門之安危如何?是否也遭了風漫天毒手?大旗門恩仇究竟還有何秘密?

這些問題的真相,都是他急於想查出來的,他甚至覺得片刻都無法忍耐,但若要查出前三個問題的真相,首先要尋着風九幽與他麼叔,至於最後一個問題,他還記得朱夫人臨死前對朱藻所説的言語:“大旗門的恩怨秘密,只有你爹爹一人最清楚,他還未死…”夜帝雖還未死,但下落何處?有誰知道?

那黑衣婦人出人意外竟相助於他,還令他立赴常島,朱夫人要他答應的三件事,其中也有一件,是要他尋出那盲目的送飯女子,而所有的少女,顯然已都被那些黑衣婦人帶回常島,是以這常島,更是他急需要去之地,在那島上,説不定可打聽出風九幽與夜帝的下落。

鐵中棠將一些千頭萬緒之事極快的整理一遍,心頭便已下了決定!無論如何,先去常島。

夕陽還未完全隱落之時,鐵中棠已坐在山腳下一方青石上,這方青石,正是他上山前所坐之地。他呆坐石上,目光茫然望着遠方,原來常島究竟在何處,他固不知道,江湖中究竟有誰知道其地何在,他也全無所知,只得暗道:“顧名思義,常島必在海外!”當下一振衣衫,向東行去。

但他到了海邊,連問了數十個終年在海上打魚的漁夫,卻無一人聽過這常島三個字。

一個滿面水紋的老漁夫道:“老朽在海上混了五十多年,海上只要有這麼個常島,老朽萬無不知之理。”鐵中棠聽他話中頗為自矜,想必是所言非虛,不嘆道:“你老人家既然不知,想必海上並無此島了。”那老漁夫笑道:“小爺説的是。”鐵中棠在海邊探問了兩,仍是毫無結果,只是衣衫上似乎添加下一些海水的鹹味濕氣。

他滿心憂悶,卻又無計可施,只有折回西行,不消一,便又過了峨山,到了即墨城。

鐵中棠趕路一,此刻便尋店打尖,方自喝下一碗寬面,突聽有人喚道:“聖姑們又經過了,快來快來!”酒鋪中人,倒有大半湧了出去,一個個竟跪在路邊。

鐵中棠大驚奇,忍不住也跟了出去,突覺有人拉衣袂道:“聖姑來了,還不跪下?”鐵中棠不便用力相抗,只有跪倒。

過了半晌,只聽街那頭歡呼道:“聖姑…聖姑…”六七個黑袍及身、黑紗蒙面的婦人,在歡呼聲中緩緩走了過來。

她們行路的姿勢,極是奇特,肩不動,手不抬,只是雙足在及地長袍中輕輕移動,但卻走得甚是迅快,望之宛如乘風。

鐵中棠瞧得又驚又喜!這不是常後座下使者是誰?但瞧這些人身形,卻又與朱藻石廳中所見之人不同,顯見又是另外一批,鐵中棠暗道:“無論她們是不是那時的人,只要她們迴向常島,我便可跟蹤而去。”黑衣婦人們身後,還跟着輛大車,車簾深垂,密不透風。

這時方才拉他跪下之人又已悄聲道:“兄台大約是外路來的,不知道這些聖姑們不但慈悲為懷,而且法力無邊。”鐵中棠知道這些鄉愚牽強附會,已將黑衣婦人瞧得有如神仙一般,是以對她們才會如此恭敬。

但聽他如此説法,可見黑衣婦人們在這城鎮之中,必定做過不少值得稱頌之事,不知怎地,鐵中棠也覺甚是歡喜。

片刻間黑衣婦人們便已走過長街,竟沒有一人曾經東張西望一眼,端的是眼觀鼻,鼻觀心,行不逾矩。

歡呼猶自未歇,人羣卻已站起。鐵中棠悄悄自人羣中穿行過去,遠遠跟在黑衣婦人們身後,此刻時已入夜,他行動也未引起別人注意。

但鐵中棠還是不敢跟得太緊,忽然間,走在最後的一個黑衣婦人竟停下腳步,回首而望。

鐵中棠心裏一驚:“莫非我行藏已被她們發覺,當作惡意。”他不願與這些黑衣婦人發生衝突,當下便待隱過身形。

哪知那黑衣婦人立在陰影中,竟在向他輕輕招手。

鐵中棠知道已躲無可躲,只有硬着頭皮走了過去。

那黑衣婦人輕語道:“這裏來。”身子一閃,隱於樹後。

鐵中棠大奇忖道:“若説她便是我前遇見的那些婦人,此刻為何這般神秘?若説她是另外批,又怎會認得我?”心中雖是驚疑不定,腳步卻已邁了過去,那黑衣婦人幽靈般站在樹下陰影中,輕輕又道:“走過來些。”鐵中棠遲疑道:“前輩有何指教,在下…”那黑衣婦人突然輕輕一笑,道:“你竟聽不出我的聲音麼?”語聲甜美柔媚,令人聞之心蕩。

鐵中棠失聲驚呼道:“温黛黛!”那黑衣婦人道:“不錯。”伸出葱般纖纖玉手,揭下覆面黑紗,但見嬌靨如花,眼波似水,卻不是温黛黛是誰?

鐵中棠又驚又喜,道:“你…你怎會和她們在一起?”忽又大驚問道:“我那雲三弟現在怎麼樣了?”温黛黛目中似有幽怨之泛起,嘆道:“此事説來太長了,我只能簡簡單單的告訴你。”鐵中棠道:“三弟他…他傷已好了麼?”温黛黛道:“不但傷已好了,武功還進許多。”鐵中棠大喜道:“是…是誰救了他?”温黛黛道:“無大師。”鐵中棠更喜,道:“少林掌門人?呀,三弟緣福看是不淺,想不到他竟得蒙無大師之青眼。”原來這少林無大師,不但是當世第一神僧,在武林中也是位尊望隆,少有人能望其項背。

但這位少年高僧坐關已久,近十餘年江湖中幾乎已無人見得着他,鐵中棠聞他竟出手為雲錚治傷,自是喜出望外”温黛黛道:“那我千辛萬苦好不容易終於將他救出地道,便聽你的話,將他一直送上少室嵩山少林本院。”鐵中棠嘆道:“少林寺門森嚴,我看想不出你是如何設法進去的,又怎會見到無大師?”温黛黛悽然一笑,道:“你也莫管我是如何進去的,總之我設法進去,又設法見着無大師,請他為雲錚療傷。”鐵中棠見她笑得甚是淒涼,知道此中必然有一段極是辛酸的經過,只因由少林寺門到方丈室這段路途,看似平平坦但,其實卻無殊千山萬水般難以渡過,但温黛黛似不願説,鐵中棠也不便再問,但他卻想不到這段路途之辛酸與艱苦,除了温黛黛外,別人再也難以渡過。

原來那温黛黛抱着雲錚到了少林寺,已是疲力竭,她一心求見少林長老,卻被門的知客僧拒於門外。

温黛黛瞧得少林寺兩扇山門又自緊閉,縱有天膽也不敢闖門而入,只有跪在門外,哀哭求告。

但她跪了半夜,哭聲已嘶,少林寺還是對她不加理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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