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五章多情空餘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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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瞧不見信上寫的什麼,見了風九幽如此神情,面上俱是聳然動容,心下更是驚疑莫名。
但鐵中棠自上望下,卻恰巧將信上字跡看得清清楚楚。
只見那慘碧的信箋上寫着:“風九幽:你若傷了我徒弟冷一楓一毫
,老夫便要你慘呼慘叫七七四十九天再死,少一天老夫便不是人!”下面並無具名,只划着個奇形怪狀的老人正在大吃毒蛇,雖只寥寥數筆,但卻將這老人詭異的神情勾得極是傳神!
鐵中棠遙遙望去,已是瞧得不寒而慄。
風九幽陰狠的面目上,突然堆滿假笑,咯咯笑道:“失敬失敬,原來冷兄已投入餐毒大師門下。”眾人見他突然對冷一楓如此客氣,竟稱起“冷兄”來,不覺更是奇怪,冷一楓道:“你不是要宰我麼?請動手!”風九幽乾笑道:“風某方才只是説着玩的,冷兄莫要見怪,餐毒大師乃是風某好友,風某怎能傷了他高足?”冷一楓冷冷笑道:“如此説來,家師的那封書信,必是求你高抬貴手了,你為何不拿出來給大家瞧瞧?”風九幽忙道:“不瞧也罷…不瞧也罷!”一手早已將書信入懷裏,道:“不知冷兄是何時投入了餐毒大師門下?”冷一楓道:“我瞧了先父遺書,便立刻到家師那裏,他老人家便立刻收了我這不成材的徒弟。”風九幽拊掌笑道:“好極了,好極了,冷兄既是餐毒大師門下,就什麼事都好商量了。”冷一楓道:“但大旗門之事又當如何?”風九幽笑道:“此事咱們以後再談也不遲,此刻…”突然轉過身瞪向那紫衫少年,面上笑容,也己消失不見。
紫衫少年冷眼旁觀,一直面帶微笑,此刻手搖摺扇笑道:“閣下奈何不了別人,可是要拿在下來出氣麼?”風九幽陰森森道:“誰叫你來的?”紫衫少年笑道:“家父令小可來此專候一人,但小可卻見了船上燈火,便無意闖來,恕罪恕罪。”他口中雖説“恕罪”但神情仍是嘻嘻哈哈,滿不在乎,哪裏有一分一毫求人恕罪的模樣!
風九幽道:“就只兩句恕罪便夠了斷?”紫衫少年笑道:“閣下還要怎樣?小可無不從命。”風九幽獰笑道:“你偷聽的秘密大多,偷看的也大多,咱家要先割下你的耳朵,然後再挖出你的眼睛。”紫衫少年手搖摺扇,面帶微笑,似是聽得頗為有趣,生像風九幽所説的人並不是他。
風九幽又道:“但你聽的、看的,已全部記在心裏,咱家還要挖出你的心…”伸手一抓,彷彿心已在他手上似的。
紫衫少年噓了口氣,笑道:“是極是極,這心是非挖不可的,但心若被挖出來,豈非活不成了?”紫衫少年又嘆道:“在下既未練得五毒掌,又無救命的書信,閣下若是要動手,在下看來只有認命了!”風九幽怪笑道:“算你知機,咱家不妨讓你死得痛快些…”雙臂一振,骨節連響,便待向紫衫少年撲去。
紫衫少年道:“且慢!”風九幽身子一頓,道:“你莫非還有後事待不成?”紫衫少年笑道:“在下死了也不要緊,只怕又有人要令閣下慘呼慘叫個九九八十一天,在下豈非罪孽深重!”原來他眼光目明,也已瞧到了那封書信,鐵中棠見他談笑生死,舉重若輕,心中竟不
生出相惜之心。
風九幽怒喝道:“好尖的眼睛,先挖出來再説!”食、中兩指如鈎,成雙龍搶珠之勢,直取紫衫少年雙目。
紫衫少年竟仍是面帶微笑,神不動,眼見風九幽那兩
又瘦又輕的手指已將觸及他眼瞼。
突然間,門外有人道:“風老四,給我住手!”語聲有如洪鐘巨鼓,震得人耳朵發麻。
風九幽雙指似乎突然在空中凝結,動也不會動了!
一個長髯垂、滿身紫袍的老人,自門外緩緩走入,身材雖是高大威猛,但行動卻是無聲無息。
艙中這麼多雙眼睛,竟無一人知道這老人是何時來到門外,更無一人知道他是自何處來的。
紫袍老人手持長鬚,神情中竟似帶着種帝王般尊貴威嚴之氣,緩緩道:“老四,你可是要為兄絕子絕孫麼?”風九幽道:“哪…哪裏…”紫袍老人道:“你要取我兒子命,豈非要我絕子絕孫!”風九幽瞧了那紫衫少年一眼,駭然道:“原來是,是令郎!”面上又自佈滿假笑,道:“小弟只不過見令郎身上有些灰塵,想替他撣一撣!”那隻本來要去挖人眼睛的手掌,此刻竟為人拍起灰來。
紫衫少年忍住笑道:“多謝多謝!”竟真的讓他將自己衣服上的灰塵拍得乾乾淨淨。
紫袍老人大步走了過來,在冷一楓原來坐的上席坐了下來,卻瞧也未瞧冷一楓一眼,沉聲道:“小子,過來。”紫衫少年這才走過來,陰笑道:“你老人家來的倒早。”紫袍老人道:“我老人家還未被人氣死,自然是來的早了。”突然伸手一指司徒笑,道:“你來斟酒!”又一指黑星天:“你去換菜!”再一指白星武:“你去取兩份杯筷!”接着一指盛存孝:“你將那討人厭的屍身抬出去!”最後一指冷一楓:“坐在這裏,陪老夫喝酒!”他呼來喝去,頃刻間便將艙中五個男人都派了份差使,竟將這五個鼎鼎有名之武林豪傑全都視作奴僕一般。
司徒笑等人雖震於這老人之威勢不敢發作,但叫這些平頤指氣使慣了的人來做這些奴僕之事,實是有所不能。
風九幽突然頓足大罵道:“你們聾了麼?我大哥説的話都敢不聽莫非想咱家割下你們的腦袋。”司徒笑一聲不晌提起了酒壺,黑星天、白星武對望一眼,垂首走出取杯熱菜去了。
盛存孝道:“你殺了我吧!”紫袍老人道:“為何殺你?”盛存孝昂然道:“你殺我容易,令我為奴卻是難如登天!”盛大娘在一旁直拉他的衣角,他也直當未曾覺察。
哪知紫袍老人卻突然仰天笑道:“好小子,有志氣,坐下吧!”盛存孝怔了一怔,倒未想到這老人竟然如此俠氣,怔了半晌,突然走過去搬起了屍身自窗口拋入河裏。
紫袍老人一直凝目瞧着他,見他本來死也不肯做的事,此刻竟然自動做了,不覺持須笑道:“好小子,你倒有些意思…好,好…”只因這兩個“好”字,盛存孝便終生受用不盡。
冷一楓突然陰惻惻一笑道:“前輩令我相伴飲酒,實是榮幸之至,在下這裏有些下酒物倒還新鮮,在下也不敢自珍,請前輩隨意用些吧!”他對這老人佔了自己座位一直懷恨在心,此刻竟將那竹簍打開送到老人面前,暗道:“我倒要看看你這妄自尊大的老人,如何將這些新鮮的下酒物送下口去?
紫袍老人接過竹簍,瞧也不瞧,突然反手一扣,竟硬生生將那裝滿了毒物的竹簍扣在冷一楓頭上。
這手勢簡單已極,看上去也並不甚快,冷一楓卻偏偏躲他不開,狂吼一聲連人帶椅跌倒在地。
風九幽拍手大笑道:“冷一楓呀冷一楓,你這豈非自討苦吃,我惹不起你那老毒物師父,卻有人惹得起的。”冷一楓陰沉老辣,方才驟然大驚,不免驚吼出聲,此刻卻是一聲不驚將竹簍自頭上緩緩褪了下來,簍裏已有兩個火紅的蠍子,一隻叮住了他的臉,冷一楓不動聲
,一隻只抓了下來拋在地上,他體內所含之毒,早已比這些蠍子、蛛蜘厲害得多,這些蠍子、蛛蜘非但毒不死他,反被他毒得半死不活,一拋到地上,便動也不能動了,眾人方才還在好笑,此刻又不
駭然。
紫袍老人拍案道:“好毒物,當真與養毒那老頭子一般無二,難怪敢在人前這般猖狂!”冷一楓冷冷道:“五毒僵身,如蛆附骨,含毗必報,不死不休,但望閣下你今後多加小心了。”這幾句話説得冰冰冷冷,眾人聽得一股寒意自心底直冒上來,紫袍老人持須狂笑道:“你敢情是想報仇麼?”冷一楓道:“閣下最好此刻便將冷某殺了!”紫袍老人道:“你還不配老夫動手,要復仇叫你師父…”突然變而起,凝神聽了半晌,面
喜
,大聲道:“來了,來了…喂,小子,等的人來了,你還不快走?”紫衫少年道:“兒子又不認得那姓温的姑娘,爹爹若不帶路,叫兒子到哪裏去找她去?”鐵中棠心念一閃:“姓温的姑娘?莫不是温黛黛?”紫袍老人頓足道:“孽障,真是煩人…”衝着冷一楓大喝一聲:“老夫要事在身,無暇再與你嚕嗦!”袍袖一拂,燭火飄搖,轉眼就瞧不見了。
冷一楓冷笑道:“如蛆附骨,不死不休…”風九幽道:“人家父子都已走了,你説給誰聽?”冷一楓獰笑道:“走了?哼哼!走不了的!”風九幽道:“你可知此人是誰?”冷一楓道:“誰?”風九幽大笑道:“可笑你連他都不認得,雷鞭落…”冷一楓變道:“他便是雷鞭老人?”風九幽道:“貨真價實,如假包換!”眾人這才知道,這老人竟是雷鞭,都不
聳然動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