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秋江夜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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遂見那江舵主立於船頭之上,四顧左右一眼,這才出聲道:“各位水面上的弟兄們,此次召集,並沒有什麼大事;只是東舵最近受命上方,説是有一姓石的少年已入長江水面,這人將對本教大是不利,各船如發現此人,務請用緊急求救信號向總舵聯絡,這姓石的年紀雖輕,卻有一身驚人的武功,如你們要與他為敵,萬萬不是對手。務請各船要注意了!”這江舵主待完畢,只揮了揮手,各船這才四散而去。那小紅船仍自急快地向下
駛去,繼續傳達此項命令去了。
石繼志在艙下聽罷,倒了一口冷氣,暗忖好厲害的排教,想不到他們消息如此靈通,自己下天山也不過月餘,他們竟會知道了,而且還知道已來至此長江水面。
此時所乘小船,又重新向下駛去。那狗熊尚嘿嘿笑着向另二人道:“我倒希望能看看那位姓石的是什麼樣的人物,一個小娃兒還有啥子了不起嘛!”石繼志有意踱出,笑問那狗熊道:“剛才那小船上的人説些什麼?”被稱為狗熊的漢子嘻嘻一笑,回頭對老幺擠眉笑道:“夥子!你看這位公子像不像?”説着竟自哈哈大笑起來。
石繼志雖知道他們説些什麼,尚有意皺了一下眉道:“我像哪一個?”此言一出,那狗熊愈發笑得厲害了,一面搖搖頭道:“我是説着要的,相公是讀書人,這個姓石的龜兒是啥子嘛!”石繼志一聽,心説:“好小子,現在讓你罵得過癮,等到了時候,不叫你小子嚐嚐我這讀書人的厲害,我就不姓石了!”漸漸江面上船隻愈來愈少,江面也愈來愈寬,舟行水上,彷彿天馬行空。石繼志忽然假裝着用手一摸頭道:“哎喲我頭好昏…我…要到艙裏面去躺一躺了!”三人聞言互看了一眼,臉上俱有喜,那黑漢子連連點頭笑道:“相公請下去吧!”石繼志這才一路歪斜着往艙裏走去。進艙之後,見有一客艙,竹簾低垂,掀簾而入,內中置有一軟榻。石繼志方才因喝了些酒,雖説是不醉,到底也有些暈暈之
,不由往榻上一倒,本想只稍微歇息一會兒,誰知連
疲勞,從未好好睡過,此時這一倒下,不覺竟酣然入睡。
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忽然他耳中聽得了一聲清晰的門響,開目一視,不心中一動,目光視處,竟是那綽號叫狗熊的向自己輕步而來。
石繼志不由心中一驚,但他藝高膽大,確實也未把狗熊這種角放在眼內,因此他又把眼睛閉上了,只留了細細一道縫盯視着這狗熊,看他意
何為。
只見這黑漢子右手高舉着一盞閃閃的豆油燈,一進門,先向牀上的石繼志注視了一番,遂輕手輕腳走了進來,把手中那盞燈輕輕放在桌子上。
石繼志心説:“好小子,你打算怎麼樣?”這狗熊把燈放好後,一雙虎目四下到處顧視着,好像要找尋什麼似的,忽然他臉上一喜,目光卻註定在石繼志枕前不動。
石繼志順其目光望去,心中恍然大悟,原來那狗熊目光此時正注視着自己那個隨身包袱。石繼志一想,內中盡是些金珠銀兩,還有幾件換洗衣服,倒要看看他是否敢拿,只要他真敢拿,那也説不得要把這小子先傷在劈空掌之下。
他想着依然絲毫未動,果見那狗熊直眉豎眼地直往自己身前湊來。只見他輕輕用手把那個包袱提過了一旁,匆匆把它解了開來,呈現在他眼前的盡是些金珠細軟,這小子一輩子也沒見過這些東西,不喜得一陣心花怒放,目光中放
異彩。
他方用手抓了一把,正想往懷中揣去,忽然他的臉一陣大變,那把抓在了手中的金珠不由得又放了回去。
石繼志在牀上不由心中納罕,正不明他此舉何意,卻見這狗熊抖着手,由包袱中拿出了一把長劍。石繼志不由大為後悔,這把劍既被他發現,無疑暴了自己的身份。
狗熊拿着這把長劍,驚嚇得臉上都變了顏,一面卻偷目往牀上的石繼志望去,這一眼看去,他忽然覺得牀上那少年,哪裏又像是一個文弱的書生,只見他劍眉斜挑,鼻正口方,分明是少年英俠一
。
這狗熊嚇得口中啊了一聲,一連後退了好幾步,他顫着手,把這口劍往外了半天,卻是紋絲不動,只見劍鞘竟是血紅的上好美玉所制。
狗熊愈是急,愈是它不出,忽然他見劍柄託乎處有一塊凸出的綠玉,甚是光澤,這狗熊不由順手向那塊玉上一按。
這一按不要緊,就聽得“當”的一聲脆響,牀上的石繼志哼了一聲,翻了一個身。那狗熊已嚇得面無人,木立了半天,見石繼志沒有動靜,這才輕輕把這口劍
出了鞘。這小艙之中立即閃出一片紅霞,那陰森森的劍氣,絲絲透肌而入。尤其是劍上的紅光,照得這狗熊眉發皆赤,這狗熊慌不迭地把它合上了。
他估計這少年決非常人一,哪裏還敢再存絲毫盜竊之心,顫着手把這口劍又放回包袱之中,又小心地把那包袱包好,輕輕地又放回了原處。
石繼志不由暗笑道:“好小子!就這麼一點膽子呀?算你小子眼光還不差!”那狗熊放好包袱之後,已嚇得冷汗浹背,同時他又另被一物所鎮懾着。原來方才石繼志這麼一翻身,竟無意將上衣敞開了些,而他隨身所帶的鹿皮革囊卻垂了出來,狗熊雖自身沒什麼實在功夫,可是他的眼力見識卻不算差,尤其是那鹿皮革囊上碗口大的一個“石”字,讓狗熊看在眼中,嚇得打了個哆嗦。
他再也不敢多呆一刻,三步並兩步地上了艙面,那老二和老幺正焦急地候在艙上,見狗熊空手而上,都不由甚奇怪。老二開口説了聲:“郎格搞的,倒空手上來咧?”狗熊用手在嘴
上按了按,嚇得縮着頸子道:“格老子的,輕點嘛!”一面一手一個,拉着二人直走到艙尾,臉上兀自變
道:“格老子,我們兄弟全走了眼了,居然把老刀看成了
球!”老二不由一怔道:“哪個是老刀?”狗熊擠了一下眉
小聲道:“你以為他真是個秀才呀?乖乖!説出來不嚇死你龜兒!”老二和老幺,被他這麼一嚇,都不由相繼臉上變了顏
,抖聲問道:“他…是哪個?”狗熊展了一下禿眉,彷彿仍不能去掉方才的恐怖,猶自驚心道:“他就是剛才江舵主説的那個姓石的呀!”此言一出,果然把那兩個也給嚇住了,一個個直眉豎眼的,那老麼嚥了一口唾沫問道:“你郎格曉得?”
“唉呀!格老子我都看到他的寶劍了,乖乖!劍光是紅的,照得老子眼都睜不開,硬是一把好劍,還有他的鏢囊我也看到啦,上面清清楚楚寫着一個石字。你看,還有啥子話説?”這一來老二和老幺都不慌了手腳,一個勁搔頭。那狗熊見狀,皺了一下眉道:“龜兒,還不快點把香爐擺起來,等會兒他醒了,格老子大家都下河去喂王八!”於是三人一齊動手,在船頭船尾,各自把香位
成了星狀的信號。
他三人忙了好一陣方才住手,老幺無意之間一回頭,嚇得口中啊呀了一聲。狗熊和老二不由忙也回過頭來一看,一時也都木然。
三人目光處,竟是船上那少年,不知何時竟已立在他們身後,他那一襲湖綢的長衫被風吹得前拂後揚,尤其是那雙眼睛,白天他們倒沒十分看出來,可是在這夜午裏,卻見閃出炯炯神光,令人不敢視。
三人回頭一見是他,只以為定是不好,卻出乎意料之外,卻見那少年書生朝着三人微微一笑道:“外面涼快多了!”三人這才回過了魂來,相繼窘笑道:“涼…涼快多了!”石繼志其實早把他們那些動作看在眼底,只裝着不知罷了,此時假裝觀賞夜,已踱到了船邊,低頭看了一下那列置的香爐,對着三人一笑道:“咦?怎麼半夜還燒香呀?”老二和老幺都不由把目光轉向了狗熊,這狗熊咳了一聲吶吶道:“沒有事…燒起好耍的…吭吭…”那幾聲笑,實在難聽痛苦得很。
石繼志微微一笑,遂向船尾踱了過去。忽然他心中一動,原來目光望處,已見有兩艘小船遠遠地跟在了後面,船艙面上,都列有香陣。石繼志看在眼內,有意咦了一聲。
那三人聽他一咦,都不由向他望去,石繼志遂用手一指後面,對三人笑道:“你們看,那兩條船怎麼一直跟着我們走?”狗熊不由大喜,忙問道:“哪裏?在哪裏?”石繼志用手往來船一指,那三人張大了眼睛,看了半天才發現了一點影子,心中不深為懷疑;差不多又過了半盞茶的時間,才看清了,果然有兩條小船列着香陣偎了上來。
三人不由暗自讚佩石繼志目力驚人,居然能在這麼遠就看見了。因為他們船上所列的緊急救救訊號全是特號大香,火頭甚強。在水面可看出好幾裏去,極易為任何船隻所發現,而普通排教中船,非行得很近不易看出。
三人一見果然有教中船隻追了上來,都不由得心中一寬,膽力立刻就壯了許多。那狗熊往空打了個哈哈,忽然看了看天道:“現在風小了,夜晚行船危險得很,還是把帆放下來好了!”石繼志知道他是有意慢行,好令後面船追上,也不説破,先微笑了笑道:“放下來也好!”狗熊不由大喜,慌忙就跑到桅杆邊去解那繩子。可是他手方一換在繩子上,就見那少年書生微微一笑道:“不要麻煩了,我代你解下來算了!”狗熊和另外二人,只當石繼志是在説笑話,俱向石繼志望去,卻見這少年人目光向上一瞟,右手微微向上一揚,就聽見“嗤”的一聲細聲,隨着“喀嘣”一聲,接着轟然一聲大震,那雙桅大帆憑空落了下來,直把這小船船身震得兩頭竄起老高,連水花都冒了進來。
這一手可把那三人嚇了個魂飛九天,這才真正證實了這少年果然是大有來頭。因此舉過於突然,三人都不由驚愕地瞪視着石繼志,一句話也説不出來。
石繼志微微一笑道:“這樣船確實慢多了,後面的船一會兒也就可追上了,如何?”三人已嚇得面無人,面面相觀,那外號叫狗熊的漢子走上幾步,彎
由地上拾起一枚金光耀目的東西,湊在眼前一看,不由嚇了個哆嗦,原來是一枚制錢。
他知道方才由少年手中所發出的那線金光正是這枚制錢,而少年在黑夜中一舉手之間,竟能以這小小一枚制錢,將數丈高動盪中的繩纜一穿而斷。這種指力、準頭、勁頭,真是駭人聽聞了。一時之間,這狗熊呆呆地望着那枚制錢,但覺兩膝連連戰抖,一句話也説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