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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拉龍寒暄了幾句後,我困得哈欠連天,倒頭躺在了上。

我在想,至於我接下來要幹什麼,我還真沒有確切的打算,不過看著另外幾個兄弟吊兒郎當的樣子,估計都是跟我一樣能混一天則混一天,並沒有明確的生活目標,按照拉龍的話說就是「都是隨便出來耍的,有錢花就耍的好,沒錢就出去幹活錢」,拉龍說的「幹活」,並不是漢人理解的勞動、上班,其實就是小偷小摸的意思。

我們彝族有句話叫「石頭不能當枕頭,漢族不能當朋友」,不過這話不能拿到明面上說,都是我們私底下說的,不然影響民族團結,會被人進行思想教育。

在成都這種漢人聚居的地方,再厲害的諾蘇扒手,回了涼山也是良民一個,所以我們那邊的人都說「偷漢人的東西不算偷,回涼山別偷就是了」。

想著想著,我困得眼皮都打架了,先不說了,一路上舟車勞頓,我要睡覺了。

我醒來的時候天已經黑了,是拉龍把我叫醒的,他喊我出去吃飯。

我跟著拉龍到了附近的一家川菜館,一樓大廳裡坐的都是漢人,老闆娘和拉龍認識,直接把我們都領到了二樓去,二樓坐的則都是彝族人,說的都是自已的家鄉話,我突然覺得成都對我來說沒那麼陌生了,這裡充滿未知的冒險,卻又有這麼多同鄉陪著,怪不得大家都成群結隊地往大城市跑。

拉龍拿出一包煙給大家發,給我也發了一支,我過煙,但我不知道該怎麼過肺,別的兄弟們都練地雲吐霧的,有的還會「回龍」,但我只會像管一樣把煙在嘴裡,再全都吐出來,我嘗試著到嘴裡之後把那團煙霧嚥下去,同時鼻子努力氣,這樣可以過肺嗎?結果我被嗆得頭暈,直咳嗽。

都有個過程,其他人也沒嘲笑我。

吃著飯的時候,拉龍說一會帶我出去耍耍,還一臉笑著說趁著我今年十五,要在成都給我辦個特別的「成人禮」。

其實本來諾蘇男人是沒有特定的成人禮的,彝族人以單數為吉,男孩在十三歲或者十五歲的時候通過參與家支會議,協助喪禮,在這個過程中模彷一個成男人的行為和規矩,就算是成人了。

從十五歲到三十歲是一個諾蘇男人黃金般寶貴的青時代,過了三十歲,就是老年了。

但是諾蘇女娃卻有一個明確的「轉大人」儀式,就是舉行一個假婚禮,通常是「嫁」給兒時聯親的表哥,或是象徵的嫁給一顆桃子樹或者火塘。

從此之後,成人的女兒就變成了孃家的「外人」,即使仍未過戶夫家,也再也不能參與原生家庭的傳統宗教儀式了。

看著拉龍一臉壞笑的樣子,我隱約覺得這個在成都的成人禮估計要和女人有關。

酒足飯飽後我們幾個就打車去了一家叫「天地星辰」的歌舞廳,裡邊人還蠻多的,都是十幾、二十多歲的年輕人,一開門進去是一個大的大廳,有好多男男女女在那聽著音樂亂扭,屋裡音樂放得震耳聾,你想說話必須湊到對方耳邊大喊才行。

煙味、酒味、汗味、還有路過的女人身上的香水味混雜在一起,讓我的大腦一陣一陣地眩暈起來,一切都有點不那麼真實了,我就好像是在一個巨大的泡泡裡,和周圍的人都格格不入,剛才在川菜館裡那種安逸的歸屬居然在這個燈紅酒綠的巨大容器裡化為烏有了,我心裡慢慢挫敗起來,只是暈頭轉向地跟著拉龍他們往前走。

拉龍招呼那個西昌兄弟去買酒,我們其他人走到大廳邊緣的角落坐下了,那是一排皮質的長沙發,沙發的縫隙裡到處都是別人吃剩的瓜子殼和菸頭。

覺渾身不自在,所以我現在應該幹嘛?我不知道,我就只能一接一菸,假裝出一副路、心不在焉的樣子。

過了一會,西昌兄弟笑嘻嘻地回來了,但他不只帶回來了酒,還有一排黃的藥片片。

拉龍二話不說開了一片放嘴裡了,然後打開一瓶啤酒把藥順下去了,其他兄弟也跟著照做了,現在輪到我了。

我也學著他們的樣子把屬於我的那片藥吃下去了,不能被兄弟們看不起啊,我可不想來成都第一天就被安上一個窩囊廢的帽子,我要是甩臉子不吃,我豈不是要吃不了兜著走,夾著尾巴滾回涼山?大概過了幾分鐘,整個世界都變得天旋地轉,我好像坐上了一輛過山車一般,也好像被困在了龍捲風裡,周圍的音樂都變成了拔地而起的狂暴塵土,把我圍了個水洩不通,我的胃裡也一陣子翻江倒海,覺昨晚在峨眉山吃的洋芋都能被我嘔出來,這是什麼鬼東西!在情急之中,我聽到一個遙遠的聲音大喊:「快把他拉起來!」是誰在叫我?是拉龍?還是那個西昌兄弟?沒等我反應過來,一隻有力的大手就把我拉了起來,我跌跌撞撞地站著,本看不清是誰在拉我,突然這隻手就在那晃著我的肩膀,我整個人就晃啊晃啊,我突然發現我大腦的眩暈和疼痛,還有一陣陣的噁心都逐漸消失了,漸漸地那隻大手離開我的身體了,但我依舊不停地晃著,這是一種很奇妙的覺,一種自己不能控制自己的身體,彷佛飛上雲端暢遊外太空的覺。

我嘗試著停下來,但是一旦停下不懂那股控制不住的噁心又會襲來,所以我只能繼續瘋狂的搖擺,我覺我的心跳慢慢地和舞廳裡的音樂一致了,彷佛是在我的口裝了一個大音響,嘭嘭嘭地敲擊著我的膛。

就在我突然失去平衡快要摔倒的時候,又有一雙手把我的雙手拉了起來,摸起來軟軟的,的,好像還有長長的指甲,但是不扎人,手指上還有一個硬硬的環,也許是戒指。

不知道過了多久,幾秒鐘?幾分鐘?幾個小時?我沒有時間的概念了。

但是我的視力和大腦漸漸恢復,我看著我面前的一切,拉著我的那雙手還真是一個女人的手!我有些看不清她的臉,我記得她留著齊肩的短頭髮,紅撲撲的臉蛋,穿著白的緊身吊帶上衣,隨著她身體的搖擺,那雙圓圓的大子都快從她的衣服裡晃出來了!我忍不住伸手去抓,我抓到了,那個鼓脹的,溫熱的大團,被我的大手捏地變成各種各樣的形狀,但我很快就撲了個空,我踩到了一片虛幻的雲朵,從天上掉下來,在降落的過程中,還有仙女為我敲響悅耳的風鈴聲。

「喂!你沒事吧?」我被人扶起來了,睜開眼睛一看,是拉龍。

煳煳地坐在地上,我摔倒了,啤酒瓶子被我打碎好幾個,我的腦門也摔破了,血從額頭上慢慢到我的臉頰上和嘴巴里。

我定定神,發現我周圍一圈的人都不知道什麼時候停止了舞動,都靜靜地看著我,彷佛在等我說出來:「我沒事。」只剩下充滿節奏的音樂還在不合時宜地響著,震盪著每個人的心臟。

我被大家的關心的有點尷尬,我趕緊站起來坐到沙發上,抄起一瓶啤酒悶著頭喝了起來,周圍的人發現我沒出事,也慢慢散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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