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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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說他是一帆風順,他也自認如此;但他不想謹小慎微,惟求擢升…於他來說,對什麼最興趣?權力?威嚴?成就?使命?奉獻的快樂?合理慾望的滿足?

這些似乎都還排不到最前面…此刻他再一次受到在地球村中與整個人類親和的大快活…是的,於他來說,最濃醉的興趣,是在民族對外開放的歷史中,充當一個大展聰明才智的好角

他曾在一次部屬大學的報告會上,有成竹地推出自己的見解:改革、開放,關鍵是開放,從封閉半封閉轉化為開放,這本身便是改革的最重要的一環…一方面要意識到我們是一個偉大的民族,有我們本民族的利益,並且在人類歷史的現階段,由於過去帝國主義搞殖民主義的創傷尚未痊癒,並且民族間的利益也還會發生這樣那樣的碰撞,因此維護民族利益往往還應放在考慮問題的首位;但另一方面,一定要意識到當今的世界,已容不得哪怕是一個偉大的民族關起門來過子,各民族之間的溝通、,互通有無,聯手對付籠罩在整個人類頭頂上的問題,如環境汙染問題,人口問題,等等,其必要變得空前緊迫,因此一定要養成從人類各民族整體共存、和諧相處的角度考慮問題的思維習慣…最近他和小紀討論過,他提出了“人類共享文明”的概念,這概念不是憑空提出來的,而是因為,像小紀父親他們,包括部裡的某些同僚,他們對開放態勢下斑駁陸離香腐織的社會景觀產生出一種由憂心忡忡發展為厭棄牴觸的情緒,等於是已經提出了“開放還能搞多久?還要不要再搞下去?”的問題…當然,糾纏在諸如“三陪”女的出現、商品品牌洋味化、給孩子取洋名兒這類的事例上是沒有太大意思的,確實面對著更為重大的問題:怎麼對待西方先我一步的先進科學技術,特別是微電子技術?如果說這還好辦,那麼,如何對待西方行之有效的使社會生活法制化的經驗?如何對待西方那確能帶來高效益的企業管理的理論與實踐?如何對待雖仍有若干不合理因素,但大體而言是對每一參加國都能帶來正面效應的世界貿易體系及其組織?如何對待今天的聯合國?

他的想法,現在逐漸凝聚成了一個概念:“人類共享文明”比如他就認為以上的那些事物:先進的科學技術、法制手段、管理經驗…以及世界貿易組織、聯合國,都已經,或正在,或已趨向於,是人類的共享文明,有的雖看起來是西方人首先發展成型走在前面搞起來的,但因為其中其實也積澱著東方民族的經驗與貢獻,並且即使是西方獨創,因為基本上適用於全人類,所以也就是屬於全人類共享的文明…就好比歷史上中國人所創造的絲綢、造紙術、印刷術曾傳入西方佈全球而人類共享之一樣,現在西方人所創造的電子技術、高速公路、立橋、摩天樓等等,東方人坦然拿來為我所用,促進了生產發展,富裕了民眾生活,那麼,也就都屬於享用著人類共有的文明…小紀在贊同之餘,也提出了質疑:“像您這麼說,除了糟粕,各民族所擁有的文明,全成共享的了…這範疇是不是也太大了一點兒呢?”小紀問得好!這思路正需要這樣的磨刀石來砥礪!

他當時想了想,回答說:“唔…恐怕還是有不能共享的文明…有重大的不能人類共享的文明…比如,宗教文明!

基督教文明和伊斯蘭教文明,怎麼能人類共享呢?只能各自分享…”所以,這想法倘若要上升為理論,那就還需要再從學理上細摳!

副部長此時滿腦子裡竟轉悠著如此這般的思緒…當年他在上高級黨校時,就因為常在理論討論會上高談闊論,而給同學和教師們留下過深刻印象,校方都曾有過請他留校任教的念頭…現在他理萬機,幾乎再沒有時間細摳理論,只能忙中偷閒地和小紀這樣的談伴扯上一扯,很像老牛吃草,頭遍吃進去,糙不堪;也只有比如說今天這種情況,才有機會把那些“纖維”再反芻一番…這反芻真令他愉悅啊!還伴隨著莫扎特與貝多芬的“天音”

坐在副部長身邊的吉虹呢?她在想什麼?

她凝望著窗外一望無際的雲海,晴陽把渾厚而蓬鬆的雲海照成一派玫瑰…她腦海中竟幾乎全然沒有形而上的東西…祝羽亮有一回嫌她在鏡頭面前連拍了三條膠片還“不到位”出語魯,她便也惡狠狠地說:“你算什麼大導演?我在你面前就是找不著覺!”祝羽亮竟跺著腳說:“覺!覺!你難道就一輩子吃‘覺飯’?!你心裡頭怎麼就一點兒形而上也出不來?!但凡你有那麼一丁點兒形而上撐著,你這個鏡頭也就早到位了!

”是的,她心裡頭真是一丁點兒形而上也出不來…她就是這麼個格,這麼個氣質嘛!連閃毅有一回也說:“怎麼引不出你的歷史和命運呢?”那是閃毅又一次提起小學時,那幾個臭氓把她推到廢品筐裡,踢得在地上滾來滾去的事兒,見她很不樂意,忍不住說的…是呀,她還記得那時候的覺,覺簡直糟糕透了!覺著氣憤,也到羞恥,身上很疼,頭髮暈,鼻子裡有腥味兒,翻腸倒胃想吐…可是“你不到那是一個荒謬的時代嗎?不為人惡而戰慄嗎?跟現在的狀況比,你不覺到命運的詭譎莫測嗎?”對閃毅從雍望輝那兒學來的這類形而上的提問,她只能是連點幾個頭,但說實在的,她自己心裡頭,是冒不出這些個“蘑菇雲”來的…反正她就是這麼個人,比如說,她一個人出國,她能說點英語,能應付一般的往,她那英語水平就全憑覺支撐,她腦子裡是一點兒語法知識也沒有的,並且她能發出那音,可絕對不能拼寫…

吉虹此刻在想什麼?她在埋怨閃毅…雖然人家沒有邀請閃毅,但這種電影節,只要你不要對方承擔費用,那是完全可以不請自到的…你閃毅不是跟司馬山他們合資,搞到週轉資金了嗎?你怎麼到頭來還是不陪我?你說你們要在什麼期貨易上搏一搏,那期貨易真夠形而上的,你剛給我講上十來句,我腦仁兒就疼起來了…得得得,你以為我不知道,你這些天又跟電視臺的寧肯他們打得火熱,說是正考慮包下電視裡的一個板塊,用那帶起來的幾分鐘廣告賺錢…你搞你的生意我不管,跟電視臺你愛怎合作怎麼合作,可那寧肯總隨著一個冰,你跟冰說說笑笑倒也罷了,怎麼那天當著我說:“冰你為什麼不拍電影?你最適合演青片啦!”瞧冰當時的那個眼神兒!什麼叫“最適合”?這“最”字從何談起?

咦,我這下是不是形而上起來了呢?

空姐和空嫂送飲料來了…

82《爺們兒歇菜》的導演把幾場戲放在街頭實拍,有場戲要採取偷拍的辦法,來表現康傑所飾演的那一角逛商場。康傑便提議去漆鐵寶賣“美國香甜爆米花”的那個商場偷拍。他覺得能讓漆鐵寶師傅跟他一起在一部故事片中出現在一個畫面中,哪怕將來在銀幕上只存在兩三秒鐘,也是很有意思的事兒。

誰知到了那個商場,一進門的地方倒是有那臺爆玉米花的機器,可卻是停業的狀態。只好拍了些別的場面。事畢,康傑去跟爆玉米花機旁邊的賣“和路雪”冰糕的人打聽,人家告訴他:“…那漆師傅,他老伴不是去世了嗎?

總得辦幾天喪事兒,他才再能來顧這個買賣吧…”康傑聽了大吃一驚。

這晚他便去那簡易樓看望漆師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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